第二章

紀時

喝完酒已經淩晨兩點多,發小幾個都各摟各的逍遙去了,我倒也落得輕鬆,隻用把已婚的程陽送回家去。

我們這幫朋友裏隻有程陽一個結婚了,家裏老婆給生了個丫頭,一歲多,我見過,一見人就流口水,看著怪惡心的。

我專心開著車,大晚上的大車燈晃得我有點頭暈,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熏久了,居然有點醉了的感覺。

程陽一晚上也喝得不少,但還是清醒又克製的模樣。他斜斜的靠坐著,閑閑的問我一句:“聽說你最近被抓去相親了?”

一句話打到我七寸上,我立馬蔫了,求饒道:“喊你爹行不!別提這事兒,一提就頭疼!”

程陽見我愁雲滿目,嗬嗬的笑了起來:“我當初不也這麽過來的麽?別太挑了,我們這種人結婚的事哪輪得上自己做主?看著個家庭合適的就結吧,女人,關了燈不都一樣?”

我目不斜視的開著車,但不知道為什麽,餘光裏看到的程陽,竟覺得那麽落寞。夜裏的風涼涼的,從車窗外吹進來,我清醒了許多,車廂裏也一時靜了下來。

良久,我才問他:“程陽,敏子是不是和你吵架了?”敏子不是程陽老婆,是程陽大學時就談上的女朋友,後來程陽結婚,還是照常帶著敏子在我們的聚會裏穿行。咱們這種人,不就這些事兒?大家心裏都明白。

程陽沒回答,隻是搖搖頭,半晌才說:“紀允是不是回來了?”

我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紀時,這話你可記好了!”

我苦笑:“這話跟紀允說去,他現在對我就是對仇人的態度,我可沒辦法。”

程陽輕輕歎了口氣,用那張仍舊意氣風發的臉,滄桑至極的說:“紀時,我明白你,這麽多年從來不在外頭玩,是心裏還有人吧?說真的,我真想見見那姑娘,能讓你們兄弟倆這麽著迷,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打著方向盤,側了側臉,滿不在乎的說:“這事兒你真想錯了,不是一班的人就是二班三班的人唄!什麽姑娘的!早忘幹淨了!我不玩純粹是覺得髒!”

程陽笑笑,也不再反駁我,隻是那一臉的篤信和洞察,讓我有些不太爽。

回到家,剛洗完澡,高鬆的電話就來了,跟我打哈哈半天,把見麵地址電話都給了我,最後說著:“她拉你去那酒吧你千萬別去,隨便找個地兒宰她個萬兒八千的,讓她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不是誰的血都能放就行!咱大老爺兒們,也不能太計較!”

我笑罵:“滾吧你!娘兒們似的!還好意思說!滾!我要睡了!”

掛了電話把電腦拿出來盯了下我最近買進的幾支股票,勢頭還不錯。最近倒黴事兒好像一掃而空,男人嘛,掙錢這倆字總能帶來幾分血性。

關了電腦上床,一個人躺在寬敞的雙人**,怎麽都睡不著。

這麽多年都這麽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執著什麽。

過去還愛把自己喝醉了,喝醉了什麽都不想,自從三年前出那尷尬事以後,我連酒都戒了。

劉乃說我過的是和尚的生活,我想想,還真就那麽回事。

每回朋友電話打來,頭一句就是打趣:“怎麽,又打/飛機呢?”

我總是笑,這都是自找的。每次出去玩,哥兒們給我叫妞,我總說“外頭的小姐萬人騎,不如回家打/飛機”,這話一說,我立刻有了新外號,叫著叫著就叫了好幾年。

想想這幾年過的也挺好的,雖然沒聽老頭的話從政,但也開起了自己的公司,買了房買了車,折子裏的存款也好些零。

每天回到空****的家,心裏總覺得堵得慌,模模糊糊的好像總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這裏,在那裏,好像就在我生活的每個角落,可是一回頭,其實什麽都沒有。

有時候做夢我還是會夢到她,夢到她眯著眼笑得像隻小貓,夢到她哭起來整張臉皺得紅紅的,夢到她在我身下顫抖不停,卻還死死抓著我的手臂……

程陽說我心裏有人,守著。

我覺得我沒有,我是個男人,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我不需要為任何人守著,我隻是沒有遇到合適的。

越尹

其實我老早想金盆洗手了,當初是欠著房租,我的工資實在周轉不過來才鋌而走險接了這份“兼職”,後來也是心態慢慢變化,僥幸的想著,這錢掙的雖然提心吊膽,但是收入高,好過我沒日沒夜的熬。

我一全無背景的本科畢業生,在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生活,還能講什麽尊嚴道德?沒賣身我就覺得自己道德覺悟挺高了!

其實我是有正經工作的,大學畢業走了狗屎運進了國企,隻要不犯大錯就算不幹事也能做到退休。朝九晚五還有雙休。沒有比這更好的了。隻是我媽開銷大,平常還愛打麻將,為了養活我們倆,我必須兼職。在做酒托之前,我做過的兼職五花八門,總結起來就一個字——累。後來機緣巧合的幹上了酒托,這事兒倒也不難做,純屬鑽法律漏洞,給抓到了就打死不承認和酒吧是一夥的,最後頂多教育教育,局子裏勒令酒吧的價目重置,事兒過了就完了。

我跟的這夥人倒也挺厚道,有專門的人在網上釣凱子,然後由像我這樣的年輕姑娘和人家見麵,原則是能跑就跑,跑不了就和人睡一覺。

這事我也幹了好幾十回了,大概是我長得挺老實,每次都給我蒙過去了,倒也沒真的遇到較真的。出來玩的,都有錢,不在乎那萬兒八千的。

唯一一次倒黴,是惹著皇城裏一高幹子弟,七彎八轉把我給找著了,十幾二十個大男人把我圍著,我當時隻祈禱著,希望這幾男的溫柔點,別把我弄死就行。

不想這哥兒們其實是個挺善良的主兒,當時就隨手拉了個男的,指著他那地方說:“舔那玩意兒,二十巴掌,你選一個。”

我咬咬牙,選了二十巴掌。

那二十巴掌是真的打得又準又狠,好幾次我眼冒金星的被打倒在地上,最後又被拽起來。

等終於打完了,我隻覺得眼前一切都是黑的,耳朵裏耳鳴得我幾乎聽不見人家在說什麽。我踉踉蹌蹌的扶著磕手的牆壁努力站定。

那高幹子弟問我:“怎麽不哭。”

我愣了下,回了倆字:“忘了。”

後來那幫人就走了,再沒找過我麻煩。隻是臉上那傷,整整一個多月才消。那段時間我白天去上班都裹著厚厚的絲巾戴著帽子謊稱過敏。回憶起這事,我還挺慶幸的。看吧,我對這個世界還是很有用的人,老天還舍不得我死呢!活著,總有一天一切都會好的,我一直堅信這句話呢!

至於到底哪一天才好,這個我不關心,等我死了,我總能知道的。

最近單位裏事忙了一些,好久沒出來兼職,我媽也消停了一陣,沒錢她就叫喚,倒也沒真的撕破臉皮逼我。好不容易休上假,原本是想和老板娘說說,金盆洗手。不想老板娘七說八勸又把我說動了。但我三令五申,最後一次,做完我就收山。

星期六晚上,我打扮一番才姍姍來遲的到了約定的地方。手上拿著一本當做暗號的雜誌。

不想這次的冤大頭竟然還沒到,我看了看時間,我已經遲到十分鍾了,他竟然比我更晚。

這倒讓我產生了一些好奇。能被酒托勾動的,多半是沒懷著什麽好心思的。在網上獵豔找一夜情的。還口味重呢!不是找學生妹就是找寂寞的少婦,所以我從來不用打扮的多麽出位,越往清純上靠越被人相信,再配上幾個梨花帶雨的眼神,一切就手到擒來了。

當然,我能做這事兒,也要得益於尹萍女士給我的這副好皮相。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弄漂亮點,總能刺激得他們腎上腺素噌噌的直上升。

等待的過程是煎熬的,我緊緊的握著手裏的雜誌。腳下無意識的再地上劃著圈。

正當我尋思著這次是不是要撲個空時,肩頭突然感覺有一個手附上。

暖暖的,隔著衣料,燒灼著那一塊的皮膚。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請問,是陳梅嗎?”是約定的“我的”名字。

隻是這男人低沉而冷然,如同空穀流水的聲音,讓我全身的血液都開始逆流。

我是清醒的嗎?還是我正在做夢呢?連夢見都會感到羞恥的聲音,怎麽就真的讓我聽見了呢?我是不是叫人打得耳朵出毛病了,這魂牽夢繞的聲音,真的是在我身後嗎?

我還是不敢相信。緊握著拳頭,幾乎克製不住的下意識回頭。

刹那間,我就看見對麵男人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他和我一樣,一臉震驚的表情。一時間,我們兩個都怔楞著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我細細的打量著他,每一寸都沒有放過。卑微的在心底勾勒過無數次的身影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出現在我眼前,有那麽一瞬間,好像時光的機器出了故障,我感覺我看到的他還是我記憶裏的他,高高的,瘦瘦的,隻喜歡黑白兩種顏色,一雙眼睛黑得發亮,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一笑起來,左邊的眉毛微微上挑,看上去痞痞的。

我的心,一寸一寸的沉淪著,如果這是夢,我可不可以祈求上蒼讓我不要醒來了。

即使是死,即使,是死。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他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幾乎難以置信的拔高了嗓音。

“越尹——怎麽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十個評論。。。。打擊到了無極限了。。

感覺仿佛回到了第一個文。。親們。。。曾經喜歡過俺文的親們你們在哪裏,,

我好想念你們勤快的小手~想念你們熱情的留言~~~~~~(_

我也就一段時間不寫文就木有讀者了。。。真苦逼。。。。。

TAT。。小透明真的傷不起啊。。。

本文有存稿。。目前日更。。。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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