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越尹

我以前從來不覺得我是這麽愛哭的人,可我現在覺得我的眼睛像一片海,無邊無際全是鹹澀的水汽。

“越尹!你上哪兒!”紀時強勢的把我拽住,手勁很大,我隻著薄衫的手臂被勒的生疼,他的聲音就在頭頂,呼吸氣促,“你怎麽回事啊!這脾氣沒得治了是不是?”

四月的太陽並不曬人,可我卻覺得睜不開眼睛,我感到心田像幹涸龜裂了一般,我吸了吸鼻子,逐漸冷靜,我抬起頭,與他懾人的眼睛對視,良久才說:“那你覺得我該上哪兒?”

紀時有些急切,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他遠遠瞪了一眼林緩,林緩大大咧咧很無所謂的對我們揮了揮手,還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這一幕看在我眼裏,隻覺像灑在傷口上的粒鹽,我緊緊閉著嘴巴,狠狠的甩開了紀時的手,加快腳步要走。

誰知紀時人高腿長,幾步就追上了我:“越尹你能不能聽我說說話!今天什麽日子!愚人節!母猩猩故意逗你的!你怎麽這麽二就中計了?”

我覺得我心裏像有一團火苗,在空中焚燒,霹靂巴拉,讓我無法平靜,我語帶譏誚:“想逗逗我就親你?她腦子沒毛病吧?那我想逗逗你和別人睡覺成不成?”

我知道,語言是這世上最傷人的刀,說出來最解氣最快意的話,一定是最傷人的。可我此刻心傷,隻有加倍傷人才能緩解我的疼。

紀時的眼睛訇然晦暗,他直直盯著我,渾身都散發著森然的寒氣,我能感覺到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可他越是忍著我就越覺得生氣。過去的紀時不是這樣,麵對那些追他的女孩,他那些果決都去了哪裏?為什麽偏偏對林緩不能?林緩在他心裏到底算老幾?這個答案讓我在意到無法呼吸。

“林緩從小到大都這樣,剛才她就故意的,她還說‘愚人節快樂’,你就為這事鬧這樣?你這點風度沒有?讓人看笑話?她這麽多年在國外,親個人對她根本沒有特殊意義,就一普通禮儀,你至於麽?”

紀時咄咄的質問像火苗,有摧枯拉朽的能力,直灼燒到我心裏,我感到有什麽東西突然崩塌了,讓我無力招架,我直直站著,隻有春天溫和的風拂掃,可我卻覺得我脆弱得幾乎下一秒就要摔倒。看著紀時黑如墨的眼睛,我覺得無力極了,眼前的男人就是我的愛人,我付出一切的男人,可是他此刻完全沒有顧及我的感受,還一個勁質問我。他的話每一句都像刀□□我心裏,一下一下,每一刀都見了血。

我緊緊的握著拳頭,語氣卻是不同尋常的平靜,我冷冷的一笑:“紀時,那你覺得我該怎麽做?一個當著我麵親我男人的女人,我沒給她一巴掌就是我越尹有教養,還要我怎麽?”我輕哧一聲,心中逐漸有了恨意:“親你是哪一國的禮儀?那我說抽你是禮儀,我能抽你嗎?”

“越尹,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我感覺越來越齒冷,“我無力取鬧?怎麽才叫不無理取鬧?紀時,你不該厚此薄彼。”

“行了,”紀時不耐煩的把我往身旁一拽:“別在這鬧,讓人笑話,有什麽我們晚上說,你想鬧我們就鬧個夠!”他用蠻力把我往前一抱,我努力掙紮他偏不放手,我反手一巴掌甩在紀時臉上。

“啪——”的一聲,把我和他都打沉默了。我的手心還在隱隱作痛,原來物理老師沒有騙人,力真的會反作用,不然我怎麽覺得連我的心都跟著一起疼了呢?

“紀時,我們分手。”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說出了這句話,我潛意識裏希望他不同意,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

可他沒有。

紀時臉色唰的白了,如紙一般,隻有我留下的掌印,紅的刺眼,他眉間的“川”字漸漸平息,他冷冷的看著我,帶著冰雪風霜,叫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他輕聲說:“好。”

一個字,瞬間把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仿佛萬籟俱寂,周圍的一切好像驟然的黑下來,我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要摔倒,但我還是緊緊的用指甲掐著手心讓自己清醒。

我眼睜睜看著他轉身離開,一步一步走遠。

我很想喊他,可我覺得好痛好痛。

痛到,一步都走不動,一聲都喊不出。

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那次的分離竟成永恒。如果我早些知道,我拚死也會上去留住他,那些自尊和驕傲在失去紀時的痛苦麵前,幾乎微不足道,而當年的我不懂。

正因為我不懂,我才會失去,才會發生之後一係列令我生活翻天覆地的變故。

愛啊,就像溫水煮青蛙,從舒適到煎熬,等發現危險的時候卻已經無處可逃。

紀時,我已無處可逃。

許多許多年後,張愛玲的《半生緣》被搬上了熒屏,我看到曼禎和世鈞分手的時候,幾乎哭暈過去,如果知道結局,他們當初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開彼此,可這就是命運不是嗎?

就像當初的我們。

紀時,原來,我們隻有半生的緣分。

紀時

我和越尹分手了,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直到回到寢室我才真的清醒。

她說要分手,我衝動的說了好。我們分手了,真的分手了。

心痛的感覺一步步侵蝕全身,我徹夜難眠,輾轉反側。

我至今仍記得那天的情景,她穿著黑白拚色的裙子,裙子上有一隻蝴蝶,翩翩欲飛,我就那麽傻傻的放她走了,等我回神,她就真的飛了,再也沒有回來。

整整十幾天,我們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過路不語。

她心真狠,分手就那麽輕易的說出口,讓我無法招架。

我那麽忍她讓她寵她,卻換不來她的信任,她就像隻長滿了刺的刺蝟,我以血肉之軀擁抱她,除了血肉模糊的一身傷,什麽都換不回。

四月調考完了,學校給我們放了三天假。這三天我坐立不安,終於還是忍不住向越尹低頭。

我不能沒有她,這是這麽多天,我悟出來的答案。

我買了一束玫瑰花到她家找她,花店老板娘告訴我,花對女人是老少皆宜。

我捧著花跟個傻子似的在她家樓下苦等,我捧著花小心翼翼,就怕磕著碰著弄壞了她會不喜歡。

可我沒想到,等到的卻是另一番光景。

這幾天我太過專注於越尹的事,都沒注意到早早出門的紀允去了哪裏。而當我醒悟時,他已經站在越尹身邊,兩人金童玉女一般向我走來。

原本和紀允有說有笑的越尹一見到我臉色立刻垮了下來。

我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下來。

我突然覺得自己就跟他/媽個傻逼似的,抱著個花傻傻的要道歉,生怕失去她,幾天幾夜的睡不著,頭發大把的掉。可她呢?她和別的男人快活的很,哪有一絲一毫難過的樣子?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心?

“你來幹嘛?”越尹冷冰冰的聲音像一把冰刀,一刀刺在我心上。

“我們談談。”

我一把抓住她要走。她拚命掙紮,使勁用手掐我:“放手!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發了狠,一把搶過我手上的花,啪的扔在地上,那不屑不顧的表情像沸騰的水,徹底把我燙傷了。

“你給我滾!滾——”

我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花瓣,好像掉在地上一瓣一瓣的不是玫瑰花,而是我的心。她的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踩在花瓣上,那些豔麗的花瓣被踩得支離破碎。我心涼到一句話都說不出,隻是緊緊的握著拳頭。

“越尹,咱們談談。”我又重複了一遍來意,作為男人,我在她麵前幾乎沒有自尊,可我還是舍不得走,我在期望著她能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可她沒有。她退後一步,冷冷說道:“我們沒什麽好談的,這十幾天我想我們都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你並不需要我,而我,也不需要你。”她挽上了紀允的手臂,一字一頓的說:“我決定和紀允和好了,紀時,咱倆徹底完了。”

“啊——”

在她的尖叫聲中,我的拳頭已經落在了紀允身上,我隻感覺腦子裏騰的燒起了一把熊熊烈火,全身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越尹像個劊子手一刀一刀將我淩遲,我忍無可忍終於毫無理智的爆發了。我不能動打她,可我能打紀允。

我知道我不夠冷靜,但紀允也並沒吃虧,除了第一拳打在他身上,之後他再沒讓我的拳頭挨過他。

紀允在我毫無章法的亂拳中一舉抓住了我的手臂,一個反剪,我的手已經背到了身後。

我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正準備開罵,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陰影。

我下意識的抬頭,“啪——”一聲,一巴掌落在了我的臉上,又準又狠。

我感覺紀允也被這一巴掌震住了,下意識鬆開了我的手。

我慢慢站直,臉上感覺不到疼,隻是瞪大了眼睛看著越尹,她毫不畏懼的與我對視,半晌,冷冷的說:“那天的一巴掌,是打你讓我傷心,這一巴掌,是打你打我的男人。”

她護著紀允的樣子讓我想起初中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先教育我。

也許,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她壓根沒喜歡過我,所以我做什麽都沒有用,做什麽都是錯,她壓根都不屑!

我不記得那天我是怎麽回家的,臉上不覺得疼,身上也不。

隻是胸腔裏像有什麽被抽空了,空****的,還走著風。

再返校,學校裏關於我們的流言越來越多,大部分是關於我們分手的,起因是周末來接越尹的,變成了紀允。

我覺得那些流言很刺耳,越尹和別的男人在一塊的畫麵也很刺眼。

寢室的兄弟都義憤填膺,說我被戴了綠帽子,這是男人的大忌!

我覺得渾身難受,難受極了,麵對不斷在我耳邊轟炸的兄弟,我極其不耐煩極其忿恨的說:“都他媽少在我麵前說越尹了!我和她早他媽分了!她就是一老子上過的破鞋!誰要誰拿去!”

作者有話要說:俺之前也說過~倆人分手肯定是共同原因- -

SO,。。。

大家HOLD住。。。明天還有最後一章過去的~~看完明天的大家可以仔細想想前麵四章。。。。

咳咳。。。。俺是親媽。。。親媽。。催眠一百遍。。。。。

日更求撒花~PS:大家還是說點啥吧。。我一上榜就被刪了幾十條評論。全是重複的或者隻有撒花二字的。。。哎JJ有規定~俺也不希望大家的留言被刪的~~~~(_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