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越尹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是個挺隨和的人,我的理想一直都是“世界和平”,所以我和紀時水火不容的理由我想來想去隻能想到人獸殊途。

我完完全全沒有想過紀時對我有意思這個可能,我在心裏也非常非常肯定的否決了這個可能。可是從陳圓圓嘴裏聽到這話仍然讓我提心吊膽一整天。

紀時不能喜歡我吧?他損我那勁我可還記著呢,不能不能,他不能喜歡我。

可是……他要是真的一下子不清醒了呢?

我腦海裏突然想起瓊瑤的電視劇《蒼天有淚》,媽呀,怎麽和電視劇裏演的似的?兄弟倆全喜歡我,我怎麽做都是錯,隨便哭哭就能演一二十集了!怎麽這麽虐呢?

越想越不對,我使勁搖頭,不能讓這一切發生啊!不管怎麽樣一定要問清楚!要真是,早拒絕早好!

我緊握著拳頭,一撇頭,看著旁邊睡的無比深熟隻差沒流口水的紀時,突然又有些猶豫。

就他這德行,值得我操心半天麽?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下午放學時候我說老師找我有事讓陳圓圓先走。陳圓圓這缺心眼的一點沒懷疑背著書包就走了。

我一個人在校門口炸了三個雞排四個地瓜丸子喝了兩杯奶茶,終於看見打完球要回家的紀時。

我遠遠的看著他,心想著,光看外表其實紀時也挺耐看的,劍眉英挺,一雙桃花眼格外炯炯有神,額上有微薄的汗,粘著幾綹頭發,有種運動過後的美感。咱學校那矬的要死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是要老命的好看。白襯衫藍色短褲,露出勁瘦修長的小腿,比之其他男生要麽瘦黑的“雞腿兒”,要麽絨絨的“毛褲”,紀時這一身看上去實在太賞心悅目,不過,這都是畫皮而已,一切美好的表象都掩蓋不了他是個人渣的事實。

我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氣,跟上了他。

他買了瓶水,一回頭看見我,表情立即變得凝重,“你怎麽還在這?陳圓圓呢?”

“我讓她先走了。”

他冷笑:“怎麽,不怕遇到危險了?”

我感覺身體裏有股火苗瞬間被他點燃了,但還是努力壓製:“我這麽如狼似虎一人,我不起歹心就不錯了!”

他上下打量我兩下,隨後握緊了手上的一把零鈔:“我沒幾個錢了!這個月也花的差不多了!要借錢找紀允!他錢多又沒處花!”

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徹底打消了想要問清楚的想法。這根本就完全沒有問的必要!

我切了一聲,轉身走人,心情也跟著暢快了許多。

不想我還沒走出兩步,書包帶卻被逮住了,我往下一看,是紀時逮著我的書包帶。

“幹嘛?想幹架?”

紀時不屑覷我:“憑你?”

我咬牙,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這麽文明一人才不跟暴力狂打架呢!

“那你拽著我幹嘛?”

“不是你先等我的嗎?”

“放……”我習慣的反駁他,但是轉念一想,也對,今天確實在等他來著。

“什麽事啊?”

我搖搖頭,滿不在乎的看他一眼:“本來有事的,現在沒事了。”

“說。”

“啊?”

“讓你有事就說!”紀時眉心皺了皺,表情有些不耐。

“哦,其實也沒什麽事,就今天你那什麽給我湯,那什麽那誰誰說你可能是對我有意思,嗯我想想覺得不對就來問問你證明你絕對對我沒意思!”我語無倫次的說完了我要說的,不知道為什麽,認識了那麽多年一人,什麽糟的亂的都說了,在這方麵的事卻有種難以啟齒的感覺。我有些心虛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表情嚴肅的看著我,半天不說話,心裏咯噔一跳,想著,該不是真的吧?

我瞪大了眼睛趕緊補充道:“你知道的!我是紀允女朋友!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紀時的臉色看上去越來越不好,他狠狠的瞪著我,整張臉繃得緊緊的,額上青筋都現出來了,因為愛運動,他的胳膊比一般中學生要粗壯的多,眼見他雙手握成拳,我突然有了一絲後怕,他該不會想打我吧?

我訕訕後退一步,剛想扯個理由走人,就被紀時一把給拽了回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我、不、喜、歡、你。”

“啊?”

“走了,回家。”他把我書包一扯,往他身邊一帶。

他人高腿長,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但過了一會兒他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默默的放慢了速度,配合著我的步子。

我突然感覺鬆了一口氣。雖然我和紀時大部分時間都不對盤,但是他對我來說其實還是挺特別的,我們同桌這麽多年,不吵架的時候其實也挺有默契的。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詫異的低頭看著我,我笑了笑,伸出手對他說:“今天的事是我腦抽了,根本就不該亂想,也是被妖言迷惑了,懷疑咱們純潔的同學友誼,以後咱們還是和從前一樣吧!”

紀時看了我兩眼,最後也笑了笑,伸手與我交握,“你每天能少二點我就謝天謝地了!”

就這樣,關於我和紀時的烏龍事件和平落幕了。

我們又恢複了國共合作的和諧關係。

紀時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和越尹一起回家過,記憶中的最後一次還是她初潮那天。

我至今仍記得那一天。

放學很久了,原本打完球的我應該直接回家,結果發現拿掉了要做的試卷,隻好再回一趟教室。

那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夜裏涼風習習,學校裏樹多,風聲夾雜著樹葉碰撞的沙沙聲音,饒是自詡膽大的我也覺得有些恐怖。還沒進我們班的教室就看見教室的燈還沒關。我推門進去,教室裏卻沒有人,倒是不遠處的水池似乎有水管還開著,刷刷刷的水流聲讓我全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動。我壯著膽子走過去,隱約的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在水池邊洗著什麽。

如果是別人倒也罷了,可那身影分明就是越尹。

“獅毛狗兒!怎麽還沒走啊!”

越尹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上的凳子啪的一下被她帶倒了,濺起水花陣陣。

她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頗有些尷尬的看著我,“幹嘛?怎麽陰魂不散還不走啊!”

我來回掃了她一眼,最後實現落在她腰際,她腰上係著校服的外套。

“不冷嗎?幹嘛把衣服圍腰上?”

越尹的臉噌的一下全紅了,瞪我一眼,結結巴巴的說:“要你管!我覺得熱不行啊!”

一陣風吹來,我們兩個都打了個寒噤。

我趕緊把校服扣了起來。她大概也覺得冷,隔著薄薄的襯衫搓了搓手臂,關閉水龍頭,吃力的把凳子從水池裏拿下來。我看不過眼,接了把手。

她這次沒有拒絕我的好意。沉默的邁著小小的步子跟在我背後,小媳婦似的,這倒少見。

我打趣她:“你受什麽刺激了?怎麽今天話這麽少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說錯了,她哇的一下就哭了,可把我嚇的,我瞬間覺得無比尷尬,手足無措的拿了紙巾給她擦,哪知道她像開閘的水龍頭越哭越來勁,我心想,她平常不是挺伶牙俐齒嘛,今兒怎麽這麽脆弱?

原本還有幾分耐心,但她哭了十幾分鍾後我終於惱了:“怎麽回事啊!嚎帶勁兒了是吧!”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我,抽抽噎噎的說,“紀時,我以前對你挺不好的,你別怪我啊。”

我雞皮疙瘩瞬間起立,馬上去摸她額頭:“你沒事吧?”

她無力的拂去我的手,搖搖頭說:“我大概是不行了,應該是活不了多久了。”

“啊?”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她說著,又嚎上了,嚎半天才說:“我肯定是得了絕症病入膏肓了,肯定是活不長了。”

“為什麽啊?”

她頂著一雙哭紅的兔子眼,半晌才說:“我便血了,還止不住,我就不回去了,我要死家裏我爸媽指不定多難過呢!”

看著她圍在腰上的校服,再看看手上還帶著水滴的椅子。我這下終於知道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學校為了升學率取消了一切副科自然也包括健康課。幸好平日裏女生們成群結隊去上廁所偷偷摸摸從書包裏拿東西時,我留了心眼注意了一下,要不是我知識夠淵博,這丫頭指不定要驢到什麽時候呢!我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戳了她一下,“媽的!什麽腦袋!都學傻了!”

舔著臉出校門隨便選了幾包衛生巾,那老板詫異的看著我,看得我嘴就直抽,媽的!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這越尹真結結實實事兒媽一個!回教室把衛生巾扔越尹身上,“去廁所照著說明用,回去以後讓你媽給你講講生理知識!什麽第一名啊!這個都不知道!”

那時候的越尹是我見過最狼狽的越尹,可不知道為什麽,兩年過去,她那雙哭紅的眼睛還是會時常出現在我夢裏,像隻受驚的小兔子。

時至今日,我仍然覺得慶幸,見證她長大的那個人是我,是我紀時,不是紀允也不是旁的什麽人。

看著她進家門的背影,突然覺得兩年前的那一天又時空錯亂的出現在我眼前。她也是這樣一步一步朝她家的院子走去,臨進門時突然回頭對我說:“今天謝謝你了,紀時,明天見。”

紀時,明天見。

因為她的這句話,我開始無比期待明天。

然後一期待,就是整整兩年。每次不管和她怎麽沒形沒狀的吵,我總是暗暗慶幸,明天,等明天一切都會好的,她還是會乖乖的坐在我身邊。

紀時,你怎麽傻逼似的?

我自嘲的撚了撚眉心,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皎潔的輪月和攢珠一般的星子,猶自輕歎。

末冬的夜風柔柔刮過,明明耳廓是冷的沒知覺的,可那溫存的聲音總讓人有花開四季的錯覺。

有人說,青春是一場浩劫。

我覺得說的真他媽的對!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偽更下~不想大家注意力被轉移就不說啥了。。

就我最近要早睡夜裏不能碼字速度放慢,,

目前還有存稿應該可以日更~

那啥~過幾天再安排~~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體健康表熬夜表太大精神壓力。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健康更重要的東西了~

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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