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種的草莓,剛種下沒多久,才剛發芽呢。你們好,我叫陶然,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陶然,這名字好。”馮海敷衍地誇獎道:“種草莓也是為了賣吧?你們村菜長得好,草莓也一定好吃,準備怎麽賣啊。”

田玉霞一進門就先拿著陶盛文的茶杯喝了一杯水, 今天話說得多又沒顧得喝水,走著一路快可死了。

喝完水田玉霞坐到凳子上, 還沒說話就先歎了口氣,她是個憋不住話的, 但好在她不喜歡在外麵說, 平時就給陶盛文嘮叨嘮叨。

陶然伸手拿過杯子又添了一杯茶, 又給他媽倒了一杯**茶。田玉霞容易上火, 一上火嘴角就起水泡, 所以每年秋天他們就會采集山上的野**, 曬幹後泡茶喝去火特別有用。

陶盛文也走了過來, 知道自己老婆的性格, 就開口問上一句,有人好奇, 田玉霞就打開了話匣子,講起了來龍去脈。

原來今天是陶然大舅的兒子, 也就是陶然的表哥田旭從外地趕回來了,就他自己帶著兒子回家想把孩子留在家裏。他爸媽就擔心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才知道田旭瞞著父母和他老婆離婚了。

陶然大舅媽本來身體就不太好, 天天在家裏都不怎麽幹活,聽到這消息一氣之下差點暈過去,陶然大舅也嚇壞了,想到田玉霞和她大嫂關係好,就趕快把田玉霞喊過去讓她安慰安慰。

村裏的年輕人大部分都結婚早, 學習不好出去打工,遇到合適的人就直接結婚了。田旭今年才三十,結婚十年,兒子都六歲了,就這樣離婚了。

田旭在外地的一個大型養豬場上班,他老婆舍不得兒子也不放心他,就在那邊租個房子帶著兒子做微商,兩人收入好像還不錯,可惜三天兩頭因為各種原因吵架,前兩天直接離婚了。

男方想要孩子,女方不要,就協商這些年掙下的房子給女方,剩餘的存款平分,就是孩子跟男方。女方拿到房子和錢,直接跑去其它城市了。田旭一個人在那邊實在沒法照顧孩子,他那養豬場的工作又是一年簽一次合同沒法離職,就隻能請假帶孩子回家。估計是思來想去覺得這事瞞不過父母,所以一回來就直接坦白了。

“你說現在這孩子離婚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和父母商量商量,你是不知道呀,大嫂眼淚那是不停地流,都這麽大年齡了,還得為兒孫操碎了心。”田玉霞也是有些感觸,抬眼又看到了陶然。

“然然呀,你以後結婚我盡量就不幹涉,我和你爸也不和你們住一塊,但不管怎麽說結婚可不能瞞著父母,而且一定要考慮好以後要過一輩子再結婚。你說現在這時代,結婚離婚都這麽容易,就花那幾塊錢,用了也沒有幾小時,導致越來越多人不珍惜。前幾天我看那相親節目,那男嘉賓瞞著父母閃婚又閃離,一共就結婚三個月,父母什麽都不知道,這是父母的不尊重,也是對婚姻的不尊重。”

“你可不能學這樣。”田玉霞又歎了口氣,陶盛文安慰了幾句:“別操心了,你兒子的性子你還不知道,操心這麽多幹嘛,兒孫自有兒孫福。”

“明天你再去你大哥那看看,山上的事我和然然就能忙完。”陶盛文轉移了話題。

“說到山上,我怎麽看到山上那條小溪有水留下來,那不是幹涸好多年了嗎?”聽到提起山上,田玉霞突然想起今天回來看到的重新流淌的小溪。她剛才急匆匆地趕回來,忘記問這件事了。

“唉,這是說來也奇怪,今天我不是帶陶然去咱爸那小屋前看看嗎?結果陶然這小子也不知道是什麽運氣,就沒事從地上撿起一塊破石頭,誰知道那石頭堵著那個泉眼了,那石頭一拿起來,泉水就這樣流出來了。”陶盛文說著還瞅著田玉霞的臉色,隻見她臉色一僵,看來是想起陶然爺爺去世前說的話了。

田玉霞也不接話了,感覺不太想提這件事,自己兒子在學校裏成績這麽好,想留在城市裏應該很容易,說是在外麵工作也累,可能有他們做父母這樣天天幹農活累嗎?

可是今天然然剛去那就發現了泉眼,這事也太蹊蹺了,再聯想到公公的遺言,田玉霞有些不確定是不是該讓兒子回來。

就這樣吃了一頓晚飯,飯桌上的三個人都有些食不下咽。等到晚上睡覺時,田玉霞久久不能入睡,就在**翻來覆去想這件事,把陶盛文也吵得睡不著。

“想什麽呢?跟我說說,都到這個歲數了還能因為有煩心事睡不著。”陶盛文看著這暫時睡不成了,做起來披著衣服靠在牆上。

他們這偏南方,冬天溫度不是太低,沒有暖氣,這邊家家都是用著電熱毯,大晚上做起來還是有點冷,還是要披上大衣才妥當。

田玉霞也披件衣服坐起來,那手肘撞了撞陶盛文的胳膊,問道:“泉眼這事你不感覺蹊蹺呀,聽說那溪在我出生前就幹枯了,這都五十年了,這麽突然就恢複了?”

“嘿,我不是說了嗎,陶然那小子就手閑撿了塊石頭……”

田玉霞直接打斷:“這我知道,可這兩怎麽偏偏是然然撿了那塊石頭,然後又恰巧那石頭下麵是泉眼。”

“這我們那知道呀。”陶盛文瞥見田玉霞糾結的麵龐,試探地說:“可能是因為陶然和神農廟有緣吧。”

看見田玉霞沒發脾氣,陶盛文就放心了。當時他爸去世後,他也和老婆提過要把他爸的遺言告訴兒子,卻都被田玉霞生氣阻止了。陶然和他爺爺關係一直很好,她就怕兒子為了聽從爺爺的遺言放棄大好前途回來受苦。

“我是不是該把他爺爺的遺言告訴他?”

“你自己決定了讓孩子走在外麵打拚的路,要沒有問過他的想法,萬一兒子計劃回來打拚。”

“那回來多累啊,咱倆天天繞著這桃樹轉,沒事還得種地,累個半死也就攢了這點錢,我這不是也為了兒子考慮嗎?”

“我知道你是為了兒子好,我也沒怪你呀。不過這事還是看咱兒子的想法,我相信我兒子不管這麽選擇,都能獲得成功。再說了,咱們一家人這樣過得也不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人啊,要知足。”

“嘿,你知足我還不知足呢,我呀等到了抱孫子那天就滿足了。”

兩人吵吵鬧鬧,終於想通了,相依而眠。

可在另一個房間裏,陶然還是睡不著覺,歸其原因還是因為今天母親的那番話,讓他想到自己那和大部分人不同。

在發育時期,陶然都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的不同,同寢室的男生興致勃勃地討論班裏哪個女生好看,他卻對此沒有一絲興趣,當時室友也隻是覺得他沒有開竅罷了。

隻有他自己隱約感到不對,直到開始做夢時,才確認自己的性向特殊,他也沒敢表現出來。如今大學快畢業了,他也沒遇到能讓他動心的人,至今沒有談過戀愛,還被同學打趣過不知道什麽樣的女生能拿下他。

今天母親突然提到以後結婚的事,他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對父母說,以後他肯定不會和女生結婚,最怕父母接受不了,看來以後在家和父母相處多了,還是要潛移默化,讓他們能夠接受吧。

第二天一大早,田玉霞就起床做了早飯,決定把心裏事解決了再上山摘桃,看著陶然吃完飯後,田玉霞拉著陶盛文正襟危坐,嚴肅地開口道:“兒子呀,我和你爸今天有件事要和你說。”

看著陶盛文眼神,他明白是山神廟的事,也裝著不知道的樣子認真聽他媽講話。

經過一番溝通後,陶然終於讓母親接受了自己本來就打算回來發展的事實,田玉霞鬆了一口氣,但也沒問太多,這事情還是讓父子倆商量比較好,她就不添亂了。

一家三口正聊得開心,就聽見外頭吵吵嚷嚷,他們家靠山,位於村子的最裏麵,所以平時經過這的人不多。這聲音聽起來,陶然就知道是因為小溪的事,他們正準備出門看看,就聽到有人敲門。

打開門一看,是村長陶昌平,門外有幾個人就看著從山上流淌而下的小溪,還有人跑去喊其他人了。

村子來這裏為的就是這幹涸多年後又重新煥發生機的小溪,又因為這溪的源頭在陶然家承包的山上,所以這村長就過來問問陶盛文知不知道情況,還想上山看看。

他先問了下陶盛文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陶盛文就直接和他說了,還是那個說法,我兒子閑著沒事撿個石頭就發現了這個泉眼。

這陶昌平是陶盛文的堂伯,陶然問他喊大爺,關係十分親近,他也清楚陶然爺爺為什麽在山上呆了幾十年,聽到這個第一反應就是果然這神農廟,泉眼和陶然他們家有緣。連連向陶盛文保證這山被你們包下來了,誰都沒權利對那個泉眼處置,不過與泉眼相連的小溪還算是全村的共同財產。

“現在別的先不說,還是要去山上看看。”陶昌平說完這句話,四個人就出門往山上走去。

這時候,門外上山的路口都圍了不少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村裏除了和村長一輩的人才知道神農廟和山泉的事,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不跟小輩們講,所以在大部分村民眼中,這條小溪從小就是幹枯的,現在突然重新流淌,難免要來看個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