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在樹下聲聲不斷的叫著雲白的名字,他的視線被樹木遮擋,看不到思歸山上的情況。可是他看到人修們都乘著一個黑色的船型東西離開了,雲清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那兩頭尖尖的船,他能感覺到雲白在那船上。

“雲白你回來,你別不要我,你回來雲白……雲白……雲白啊……雲白……”黑色的崽兒絕望的呼喚著,他看著飛船快速的在他眼中失去了蹤跡。雲白,沒了你,我怎麽辦啊?雲白,你回來啊。雲清在樹下哭的兩頰的毛都濕了,他嗚咽著趴在樹下。他好恨自己飛不快,雲白怎麽就能被別人帶走了呢?

“雲白……”雲清覺得懷中有什麽東西涼冰冰,這是剛剛雲白飛過他頭頂的時候落在他懷裏的東西。雲清定睛一看,是一個小布袋子,袋子中是一小截樹枝還有一粒早上他塞到雲白口中的蓮子兒。“雲白……”雲清擦幹淚,默默的將這個小布袋子收在儲物袋中,然後低著頭飛回了家。

家,已經沒有家了,原本是家的地方,房子已經燒成了焦土,就連梧桐樹都被熏成了黑色。梧桐樹的第二根枝丫上,雲白喜歡的躺椅也摔到了地上成了一堆碎木頭。灌木田也被弄得七零八落的,雲清脫力的坐在家門前,沒了,沒了雲白,沒了家。

青芳和花尾他們都來了,一個個驚魂未定。他們順著小路來到了南山,隻看到絕望的雲清,那高傲的大鳳凰卻再也見不到蹤影。“雲清清……”青芳上前抱著失魂落魄的黑雞,“你要振作,雲白白是為了我們大家才會走的。”巨大的鳳凰繞著思歸山三圈,他已經對思歸山的其他小妖怪說了再見。

“雲白……”雲清睜著眼睛看著燒焦的家,他不敢想象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麽樣的打鬥,他的家門前原本平整的地麵現在有一道道的溝壑。花尾和白尾看到雲清的家成了這樣,兩隻狐狸眼睛都紅了,事實上,北山來的小妖怪們紅著眼睛落淚的不止一個。南山的雲白是個大妖怪,他們一直都知道,這些年雲白從來沒有傷害過他們。事實上因為雲白在這裏,思歸山特別安全,山下的妖獸們沒有一個敢上山滋事。

黑色的雞崽兒掙脫了青芳的懷抱,兩眼空洞的走到了房子中間,他開始刨開焦土翻找還沒被燒掉的東西。

存儲梧桐子的儲物袋被燒破了,裏麵一大半的梧桐子都燒成了黑灰。雲白將剩下的梧桐子從火中提出來倒在了前麵的地上,花尾他們掉著眼淚幫雲清將還完好的梧桐子撿出來。他在灰堆中找到了雲白睡過的床,不知道雲白的被子是什麽材質的,在火中燒了這麽久還是潔白如新。被子上還沾著雲白的味道,雲清小心的將被子疊好收入他的儲物袋中。

再翻翻,他找到了燒的漆黑的鍋和碗,他特別喜歡那些大盤子,如今這些盤子卻再也不能使用。雲清還沒碰到盤子,盤子們便碎成了渣,不過鍋還能用,雖然熏的漆黑。雲清依然將鍋小心的收在了儲物袋中。

他找到了雲白私藏的蜂蜜罐子,在床下麵。裏麵的蜂蜜已經不能吃了,早知道雲清寧願雲白早點把蜂蜜吃掉。再翻翻,找到了雲白放安魂草的儲物袋,儲物袋中的安魂草和膏藥還好好的保存著。雲清原本不想哭的,可是看到這藥膏,他又忍不住滴滴答答的落下眼淚來。雲白藥膏都不帶走,要是咳嗽了怎麽辦?

再翻翻,就什麽都翻不到了。家裏的一切都變成了灰,什麽都沒了……三條腿的崽兒一屁股坐在灰燼中,哭的臉上髒兮兮。可是那個會拿抹布給他擦臉的妖怪卻不見了。“雲白……雲白……”雲清放聲大哭,思歸山原本陽光燦爛的天空不知何時鉛雲密布,雲清的哭喊中,瓢潑大雨嘩嘩落下,雨水中的崽兒打濕了毛發,可是那個會給他擦幹身體的妖怪卻再也回不來了。

雲清一定哭慘了,雲白這麽想著。他托著腮幫倚在窗口看著下方不歸林的景色。五百年前他來到不歸林時,可沒這個閑心看。這可真是一片密林,看的雲白眼睛都花了。“鳳君,到了前麵我們隻能下來行走了。”不歸林裏麵有很多禁製和遺跡,想要坐著法寶一路飛出不歸林,除非到了化神期。

“嗯。”雲白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端坐在旁邊的朱雀,“你是朱鳥?”“回稟鳳君,是的。”朱雀化形不過一百多年,鳳凰在羽族中是什麽樣的存在他心底知道的清清楚楚,人修對鳳凰尊稱一聲鳳君也是應該的。這世上的鳳凰本就不多,還活著的鳳凰更是實力驚人。朱雀被雲白看的腿都軟了,不知道這位鳳君是元靈界的哪位大神。

“餓了。我要吃兔子湯。”雲白看著窗外,突然說了一句煞風景的話,朱雀愣了一下以為他聽岔了。而後他才反應過來,他疾步走出房間對著禦獸宗的弟子們吩咐了下去,風無影愣了一下,鳳凰要吃兔子湯?這要不是親眼見到了裏麵妖怪的妖形,他肯定以為這鳳凰是假冒的。縱然心有嘀咕,風無影還是讓弟子們停下飛舟去抓兔子了。

“鳳君,兔子湯已經安排他們去做了。我們不妨來談談締結契約的事情。”風無影話沒說完,雲白便止住了他的話:“不急,走出不歸林還有好幾個月,等到了禦獸宗再談也不遲。而且這種事情,不是讓本尊來談更加有說服力麽。”這鳳凰如此通透!一眼就看出要締結契約的人修不是風無影!聽到這話,風無影再大的不滿也隻能忍了,這可是鳳凰!等兄長與他締結契約之後得到妖丹,還怕他不成!他已經向無盡海發出了求助言靈,到時候締結契約時,有龍族在場幫忙,還愁這鳳凰插翅飛了?!

禦獸宗的弟子們抓兔子是好手,他們的寶梭上第一次燃起了煙火,煮湯的煙火。好不容易等兔子湯煮好,雲白同誌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鳳君,可是不合您胃口?”朱雀這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簡直不能看了,禦獸宗的弟子們站在旁邊心裏瘋狂吐槽——朱雀師叔,您的節操呢?!您的高冷呢?!

“嚐嚐。”雲白將玉質小碗推到朱雀麵前,那眼中分明寫著——連狗都不吃的東西你居然拿到我麵前來汙了我的眼?!朱雀嚐了一口臉色不太好:“鳳君息怒,是我們考慮不周。”於是出門找了風無影,風無影無奈了,他們都是辟穀期的修士,能把兔子弄熟了已經不錯了。至於味道,就不要苛求了好不好?!

“那是鳳凰。”朱雀不悅的皺眉,裏麵那隻可是鳳凰,而鳳凰這種東西全人類和妖類都知道,潔癖龜毛挑剔又暴躁。比起其他鳳凰的傳言,裏麵那隻鳳凰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最起碼人家隻是要求喝個兔子湯對不對?人家沒要求竹實梧桐金沙和仙露對不對?風無影長歎一聲,就是因為他是鳳凰,風無影才沒有立刻動手宰了他取妖丹。算了,他忍了。

寶梭落地之後,雲白不肯下來。他才不管禦獸宗的人修怎麽想呢,想讓他像人修一樣一步一步走出不歸林,想得美!風無影……風無影他也拿雲白毫無辦法,無奈的點蒼山禦獸宗管事隻能讓弟子們抬著寶梭在林間行走。原本在不歸林間行走已經極不容易,現在還要抬著寶梭,禦獸宗的修士們還要保證寶梭平穩。真是要了命了!

禦獸宗的弟子們滿腹牢騷還不敢說,裏麵那位,看不出修為。風無影上前想說好話,結果被雲白說禁言就禁言,雲白還理由充分:“你確定要讓我出去走?你的弟子們看到我還能走得動路?”雲白那臉,修為稍微低點的,見到他就流鼻血腳發軟,別的不說,元嬰中期的朱雀師叔到現在都不敢在他麵前高聲說話。

淩霄寶梭上,人間煙火不斷——煮兔子湯的,煮靈米粥的,烤梧桐子的!哪裏來的梧桐子?!雲白自備的!兔子湯煮了一鍋又一鍋,雲白抿一口就放下淡淡搖頭,然後朱雀便氣急敗壞的出來:“連個兔子湯都煮不好,你們到底修行了什麽?!”朱雀師叔,我們沒有修行煮湯啊!禦獸宗弟子,尤其是樓聽雨淚流滿麵,作為這群修士中唯一一位女性,她最近淘米生火,弄的手都粗糙了,晚上做夢腦中全是蹦來跳去的大兔子。

“要早知道鳳凰是這麽難纏的玩意兒,當初怎麽說都不能回宗門多嘴啊。”樓逐風滿眼悲淚,他都來不及問謝靈玉的下落,事實上這些時間,隻有朱雀師叔能近鳳凰的身邊伺候。“這要是真和老祖結了契,還不要折騰死我們啊?”樓聽雨搓搓手,“大哥,你說我們要不要抽空去問問謝靈玉的事情?”這兄妹兩個就擔心謝靈玉活著回到上清宗。

“去吧。”樓逐風總算下定決心想過去探探雲白的口風,他們兩個跟在寶梭後麵行走,等寶梭停穩了便互相看了一眼。可是剛上了寶梭,卻和朱雀師叔碰了一個照麵。“師叔,鳳君現在可有空?”“睡著了。”得,兩位還是憋著吧。

風無影麵無表情站在寶梭前方,春季是不歸林妖獸們繁衍的季節。他需要小心再小心才能避開妖獸的巢穴,自從進入不歸林後,他的心一直提在這裏,這裏不是點蒼山後山,不是禦靈界,在這裏,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又小心。想到這些,風無影又鬧心了,他算是見識了鳳凰的難纏。真恨不得回到之前給自己一巴掌,讓他手賤去捅鳳凰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