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 雲清都是個讓人很省心的崽,無論是在思歸山上照顧雲白,還是在玄天宗修行,他一直都很有原則。他懂得自保,盡量不會讓自己的事情去麻煩別人。他熱心腸, 隻要有人拜托他幫忙,他總會盡力做到最好。

雖然他現在化成人形之後身材與溫衡又得一拚, 但是實際上,他還未成年, 玄天宗的修士見到他都不由自主的把他當做孩子對待。雲清也樂的開心, 如果不是要找雲白的事情一直壓著他, 他是個挺會自娛自樂的人。

可是, 就是這麽樂觀開朗的雲清, 這會兒動彈不得了。雲白手足無措的抱著雲清的腦袋, 他也顧不得身後的妖獸了。雲錦化作妖形,將雲白還有雲清圈在尾巴中。

雲白的手在顫抖, 他撫摸著雲清的頭發,卻隻摸到了一手的血。“雲清……雲清……你別嚇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雲白的妖力侵入雲清的身體,不過那些妖力很快就從雲清身體中散了,雲清的骨骼和經絡全部斷開了。就連神魂都受損嚴重, 雲白眼眶紅著, 他俯身抱著雲清的腦袋,“你說話啊,你說話啊!你別嚇我!”他甚至不敢用力擁抱雲清, 雲清的肉身全毀了。

鸞嬰瘋了一般衝向了智者,她已經失去理智,憤怒讓她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智者竟然也畏懼這力量,之前溫衡他們攻擊智者的時候,智者連腳步都沒有多挪動,沒想到麵對鸞嬰,智者選擇了逃。不過鸞嬰發了瘋,她硬生生衝破了攔在她麵前的化形妖獸,然後化作炙熱的狂風,卷走了智者的右手。

這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右手,這手沒有血肉,在鸞嬰的利爪間,那漆黑的右手蜷縮著,化為黑色的煙霧。那煙霧想要逃遁,沈柔眼疾手快用沉溪練一卷,黑色的煙霧就被困在了水汽中動彈不得。

“嗬,你們以為這就能奈何我?”智者的身形變得模糊,“我本就是怨氣所生,就算你撕碎我的身體,我依然存在。”鸞嬰的淚落下很快就被灼熱的體溫帶走,她發狠道:“哪怕我神魂俱滅,我也要為我的孩子報仇。”智者哈哈大笑:“你的孩子早就該死了,他隻不過運氣好才走到今天。你看看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什麽妖神,什麽散人,不過是我腳下的螻蟻。”

窮奇突然爆喝一聲:“主公快走!”他突然覺得自己不受控製了,他的利爪竟然向著荀康後背伸去。一定是智者給他和雲清下了什麽奇怪的咒術!荀康快速一閃,窮奇落空,不過窮奇的第二招轉瞬之間就攻到了:“主公!我控製不住我的身體!”窮奇心急如焚,本來他和主公麵對四頭化形妖獸壓力就很大了,現在他還突然出狀況,無疑雪上加霜。

說時遲那時快,千機散人溫衡撈著他的討飯棍就衝著窮奇上來了,隻聽連續的四聲鈍響後,窮奇的四肢都折了。窮奇無法站立,落到了下方雲錦的尾巴上了。他疼的眼淚直飆:“溫衡!你也不跟我說一聲!”一聲不吭就打斷了他的四肢,疼死他了。

溫衡不言語,他的神情凝重。荀康沒想到給自己解圍的竟然是溫衡:“散人,你可知天下有什麽能對付怨氣?”溫衡搖搖頭,他的臉色呈現詭異的青色,聲量又拔高了幾寸,他的手腳變的僵硬,兩隻尖銳的牙齒透過唇角。原本瀟灑俊逸的溫衡現在看起來完全變了個人,他看起來比智者還要凶惡。

邵寧靈犀他們這幾個知道溫衡真實身份的人驚到了:“多少年沒看到老溫露出原型了,他這是氣瘋了啊。”沈柔道:“師尊本就是天地間的凶煞,他是想以惡製惡。”小師弟是師尊的心頭肉,現在不聲不響的倒下了,溫衡直接氣到爆炸。

智者一看到溫衡的樣子就樂了:“沒想到有名的千機散人本體竟然是旱魃,這可真稀奇。不知您的道侶知道不?”溫衡原本修剪整齊的指甲如今變得又硬又長,指甲的顏色呈現詭異的青紫色。

智者是怨氣的集合體,而溫衡是凶煞的代名詞。智者發現溫衡的速度快了無數倍,他丟下鼎天巨木的樹枝兒,以身體為武器對著智者就衝了過去。鸞嬰隻見溫衡身形如電,智者和溫衡二人在她麵前打在了一起,這一次智者出手了。溫衡的拳頭被智者格擋住了,這是第一次看到智者出手阻攔對手的招式。

“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麽神奇的事情,一隻旱魃竟然和一朵青蓮成為了道侶。天地間的凶煞和生機結合了,哈哈哈哈哈!!我很想問問蓮無殤,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智者的話在溫衡耳畔回響,不過他沒有打算回答。

“嗯……”雲清小小聲的哼了出來,雲白小心的給雲清抹去口鼻上掛著的血:“雲清,雲清你覺得怎麽樣?!”雲清的口鼻在緩緩的滲出血:“難……受……雲白……我快……死了……”雲白手中拖著雲清的大腦袋:“別胡說,你還小著呢,哪裏會死?隻不過肉身毀了罷了。從小你就愛亂說話,呸呸呸。”

雲清眼前忽明忽暗,他的身體很沉重,重到他抬不起眼簾,想要一直睡下去。可是他又好關心師尊他們的情況啊,他的身邊還有娘親、雲白、師姐他們……雲清好擔心他們,可是自己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雲白……我好困……”雲清的神魂搖搖晃晃不太穩定,他的肉身隻剩心髒還在頑強的跳動。雲白抱著他:“別睡,我帶你去找白澤,你千萬別睡過去。”雲白伸手想要抱住雲清的身體,可是這殘破的身體讓雲白都不知從何抱起。

雲清有力的三條腿兒斷成了幾截,若不是還有皮肉相連,估計早就從散落在四周。兩隻翅膀上羽毛染血,結實有力的骨頭也斷成了幾截不成樣子。原本暖噗噗毛茸茸的大肚皮上皮開肉綻,甚至可以看到內裏破損的內髒……雲白瞅了一眼,再也沒能忍住眼眶中的淚。他寧願自己肉身全毀,也不想看到雲清變成了這樣。

當雲清還是隻能捧在手心裏的小雞崽時,他的身體就毛茸茸熱乎乎的,他愛幹淨,除了小時候不懂事那會兒喜歡玩泥巴,後來被揍了幾次之後,他就特別愛護自己的絨毛,每天都要給自己洗個澡。他的絨毛一直都幹幹淨淨清清爽爽,摸起來比上等的鮫紗還要順滑,可是現在,柔順的絨毛被血黏成了一縷一縷,黑色和金色交雜的羽絨都失去了光澤。

“別……哭……我會……心疼……”雲白的淚砸到了雲清臉上,雲清強睜開眼安慰雲白,“別哭……”雲白擦了一把淚:“忍著,我帶你去找白澤,找琉璃,你一定會好起來。”雲清無力道:“好……不了……了……”他又不是真傻,這次的傷比起以前傷的還要重,他的神魂都快撐不住了,何況肉體?

“我說你行!你就一定行!”雲白吼了一聲,雲清這次卻沒能像往常一樣吐槽雲白的壞脾氣。他斷斷續續的說:“我……走了……以後……你們都要……好好的……別想我……”雲白的眼淚又出來了,他舉起手就想對著雲清拍下去,可是卻顫抖著遲遲不能落下,能落下的隻有他無助的淚:“你再胡說,我就真揍你了!”

雲清想要笑,可是卻笑不出來,他連動彈都做不到。“雲白……以後可……不能這麽……壞脾氣了……”雲清斷斷續續,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雲白跪著擁著雲清的腦袋。他什麽都管不了了,哪怕身後出現了化形的妖獸,他也不在意了。雲清的聲音太低,他的腰弓起,才能聽清雲清的話。滾燙的淚一滴又一滴,雲清卻還在開玩笑:“別哭……我……之前說想看你……哭……是開玩笑噠……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我錯了……你別哭啊……”雲白哽咽著:“你怎麽就不能讓我省點心?”雲清:“點心……在儲物袋裏……”雲白卻哭的更厲害了。

在場的人除了雲清和窮奇都陷入了苦戰,溫衡的胳膊有一隻都扯斷了,鸞嬰額頭上都是鮮血血,若不是荀康支援的及時,鸞嬰的胸口估計都要被洞穿。沈柔雲錦他們無一不在苦戰,邵寧和靈犀全身染血,斬殺的妖獸都堆成了山。

“雲白……你……能給我唱個歌麽?”雲清覺得好困啊,他的眼睛停留在雲白身上,滿眼的不舍估計他自己都沒發現。雲白摟著他,哽咽著唱起了屬於他和雲清的歌。

“雲白白,天青青,晨露濕白衣……”戰場上,大片大片的雪白羽毛混合著飛濺的血肉,妖獸的咆哮聲混合著修士反擊的聲音,現在鳳君雲白空靈的歌聲在戰場上響起。卻沒人覺得這有什麽問題,溫衡沉重的看了看雲白和雲清,他的眼底有深深的傷痛。

天色越來越亮,隻見九天之外,一隻巨大的金烏展開雙翅向著無間隙的通道飛躍而來。妖神帝駿終於晉級,成為大乘期的修士,他的身上裹挾著金烏妖火,沿路的妖獸經受不住都被烤成了肉幹。

帝駿來了!在場的修士精神同時一震,雲白低頭輕聲對雲清說:“雲清,別睡了,你爹爹來救你了。”雲清的眼睛漸漸合上:“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小虐怡情,撒了這麽多的糖,偶爾也要換換口味。活蹦亂跳的雞崽倒下了,感覺是不是特別爽?

今天竟然是七夕節?!可是我隻想拆散一對是一對~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麵是開玩笑噠!大家節日快樂哦!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