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駿的出關給元靈界的修士們帶來了希望, 尤其是蓮無殤,他早已從溫衡那裏得知下方發生的事情了。智者是怨氣的集合,三大妖神雖然都有能力能對付智者,可是想來想去隻有蓮無殤最合適。蓮無殤一人獨麵妖獸大軍,被密布的蓮葉絞殺的妖獸層層疊疊堆積如山, 再耗下去,蓮無殤體力一耗盡, 他會被千萬妖獸瞬間吞沒。

體力充沛的帝駿正好來接了蓮無殤的手,而蓮無殤正好可以趕去對付智者。荀康的破曉之眼太久沒有睜開, 一時半會就算想睜開都困難。蓮無殤直接喚住帝駿:“過來接手我的攤子, 我去會會那妖魔。”

元靈界的萬畝蓮葉瞬間枯萎, 燃起了熊熊大火, 帝駿的金烏之火可不是開玩笑的, 晉級到大乘境界後, 帝駿一人可敵無間隙數十萬大軍。就是有點熱……原本在蓮無殤身邊建立防線的妖修們都如同被放到了烤箱裏,那滋味, 嗯……一言難盡。

智者是怨氣和負麵情緒的集合體,能修煉到化形他度過的時光何止千萬年,就算溫衡與荀康聯手,也沒能真正傷到智者的本體。“傷心吧?怨恨吧?你的小徒兒就被我活活捏死了, 哈哈哈哈!!”智者的笑聲讓溫衡更加暴躁, 一想到雲清在他們麵前被捏爆,溫衡心中的怒火就壓不住。

一朵蓮葉悄然在智者身下舒展開嫩綠的葉片,隨後第二片第三片……“蓮無殤, 你真以為你能壓製得了我?”智者的聲音陰冷又怨毒,“上次大戰,你以半身封印了我的同族,這次你可沒當初那個能力再分裂出半邊神魂。”

美男子蓮無殤臉色微微發白,剛剛絞殺了太多妖獸,他也耗費了大量的精力。他首先看向一身狼狽的溫衡,溫衡眼中的悲痛還未散去,現在又增加了擔憂。他又看向了被雲白擁抱著的雲清,蓮無殤的雙瞳一下收縮。他閃到地麵,然後繞開鸞嬰和雲白伸手在雲清的脖子上摸了一會兒。

蓮無殤袖長的手指尖浸出一小團溫潤的青色光芒,光芒猶如輕紗一般裹住了雲清的身體,他的聲音溫潤:“雲清的肉身全毀,隻盼還能留住神魂。”神魂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蓮無殤也沒有幾分把握。

鸞嬰猶如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形象全無的跪趴在地:“無殤,隻要能救回辰兒,你哪怕要我的命我都願意給。”蓮無殤扶起鸞嬰:“鸞嬰夫人言重,此刻我和你的心情一樣。”他和溫衡注定不會有子嗣,小圓臉的雲清就像他和溫衡的孩子一般,更別說雲清身體中還有他的青蓮子。這些年他雖然不曾表露太多,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蓮無殤對雲清的關心真不一般。

青帝一路走過,步步生蓮。智者被困在荷葉尖,言語雖然還在囂張,可是卻沒了一開始的不可一世。

“無殤,不要勉強。”已經顯露出原身的溫衡用僅剩的一隻手拉住蓮無殤,蓮無殤輕柔的拍拍溫衡,給了他一個從容淡定的安撫的微笑。荀康則幹脆的多:“你身體不好,我等下靈氣都傳給你。”蓮無殤點點頭,他緩了緩:“這事情之後,可還能促膝長談把酒言歡?”荀康苦笑了下:“我無法原諒自己。”

蓮無殤明白,荀康本就是個重情的妖神,他一貫嚴於律己,這次他引狼入室現在必定腸子都悔青了。蓮無殤一貫話不多,他歎了口氣:“回頭你和帝駿好好聊聊。”荀康羞愧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他看著倒在地上成了一灘爛肉的雲清:“是我的錯。”

“這個時候表現兄友弟恭是不是晚了?蓮無殤,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智者的身形突然就化作黑色的霧氣散開,“我沒有形態,你該如何捉到我?”蓮無殤閉上眼睛,身邊朵朵蓮葉憑空出現,妖獸們很忌憚蓮葉,看到蓮葉沒命的跑開。

這要是換了雲清,他肯定要吐槽了,這都看不到形體了,還怎麽打哦?蓮無殤也不是吃素的,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他能看得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他能聽得到。青色的蓮葉隨著風起伏,甚是壯觀。

原本喧鬧的戰場突然安靜下來,隻聽到風吹過蓮葉的聲音,腥臭的血腥味也聞不到了,隻嗅到清香的蓮葉香。微風吹過,修士們沉重的心情也漸漸舒緩起來,恍惚間好像聽到陣陣歌聲傳來。不知道誰家少年在蓮葉間唱起了歌,忽近忽遠,還跑調。

荀康臉色大變,這聲音……隻聽少年歡快的聲音傳來:“阿澤,大美美剛剛還在,現在去哪裏了喲?乖乖呢?”白澤的聲音悠悠傳來:“比起這個,歡歡你答應幫忙的呢?快看看壞蛋藏在哪裏?”“好嘞~~啊,阿澤你看,在那邊。”

智者不可思議的聲音傳來:“這傻龍竟然還活著!他為什麽能看到我?!”白歡怒:“阿澤,他說我是笨蛋!”白澤:“我們家歡歡才不笨,你看,你這不是聽出他在罵你了麽?真正的笨蛋是聽不出來的。”白歡:“對哦……”

蓮無殤睜開眼:“是,我確實看不到你,你是怨氣的集合體。即便是修士也有七情六欲,但是這世上總有無憂無慮的人,他們就是你的克星。可惜你親手給自己製造了一個敵人。”一個傻乎乎的每天心裏都裝著開心事情的傻歡歡。

荀康看著蓮葉間追著黑色霧氣的暗紅色小龍,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那是……他的孩子。

“蓮無殤!你幹了什麽?!我的力氣為什麽變弱了!”智者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蓮無殤幽幽解釋:“我本就是生機,你在我的蓮葉間時間長了,怨氣自然會變淡。我猜你一定在想辦法逃離,沒有用的。”蓮無殤顯露出形體之前,他已經在這裏布置下結界,智者當時隻顧著得意,完全沒有注意隱匿在妖獸群中的蓮無殤。

當然,這對蓮無殤的挑戰不小,要是還了別的修士早就撐不住了。而蓮無殤此刻依然氣定神閑,他甚至還叫來了白澤和歡歡幫忙,在場的修士中,白澤氣息最平和,白歡心頭最無憂。比起其他高階修士,這兩人確實是對付智者的最好幫手。

紅色的小龍捉迷藏一般,無論智者躲在哪個角落,歡歡都能一尾巴把他扇出來。歡歡開心的唱著跑調的歌,四處追逐著智者的影子。一開始歡歡還需要找找智者藏在何處,到了後來,智者根本連躲藏的時間都沒有,偏歡歡開心的不得了:“阿澤,大美美說的沒錯呀,好好玩呀。”

紅色的小龍搖頭擺尾在蓮葉中穿梭,然後他看到了正落著淚看著他的荀康。歡歡腦袋歪歪狐疑的看了看荀康,在荀康希冀的目光中,歡歡哈哈哈笑著繼續去追逐智者了。荀康的心沉沉的往下落下,他的禦兒,不認識他了。

“禦兒!”荀康沒控製住自己,他喚了一聲白歡曾經的名字。要是在以前,荀禦會快速跑過來纏著自己要自己陪他,可是這一次荀禦沒有回頭。他甚至連片刻停留都沒有,荀康的話根本沒能進入他的耳朵,他在蓮葉間尋找智者的蹤跡,找到了就尾巴一甩,重重的打到智者身上。

白澤站到了一身狼狽的荀康身邊:“歡歡在惡水中掙紮了很久,雖然有譴龍令保護,可是依然吸入了過多的惡水。他心智損毀,再也想不起曾經的事情了。”荀康茫然的看著紅色的小龍,歡歡在蓮葉間肆意的撒潑翻滾抽打智者。智者幾次想要拿捏住白歡反擊,可是白歡有蓮無殤和白澤保護,智者根本奈何不了歡歡。他氣的大罵歡歡是泥鰍,歡歡傻乎乎的反擊道:乖乖做的泥鰍可好吃了。智者氣的仰倒。

“他……不記得了……”荀康心頭空落落的疼起來,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至少他的孩子還活著啊。活的這麽開心,這麽無拘無束的,他不在是那個渴求父親關愛的荀禦,而是沒心沒肺傻開心的白歡。“多謝白澤大人救了禦兒。”荀康對著白澤鄭重的行了一個禮,“我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禦兒就請白澤大人多擔待。”

正在說話間,白歡一尾巴終於把智者抽倒了,他開心的大笑起來:“阿澤!阿澤!大美美!你們看啊,我捉住壞蛋啦!”荀康看著蓮葉中歡樂的小龍,為什麽呢,他應該開心的,可是為什麽會忍不住掉眼淚?白澤表揚白歡:“歡歡做的好。”歡歡立刻像小狗一樣湊到白澤麵前,與荀康擦身而過。不過那一刻歡歡扭頭看了一眼荀康,荀康的心狂亂的跳動起來,結果他卻聽到禦兒小聲對白澤吐槽:“阿澤,你身邊的大叔好奇怪哦,他這麽大一個人竟然哭了,比歡歡還嬌氣哦。”白澤在白歡腦門上彈了個腦崩:“不許胡說,我教你的規矩呢?”白歡揉揉腦袋,吐吐舌頭笑了。

智者被白歡耗光了怨氣,他覺得在蓮葉間最起碼呆了個把月,可是事實上蓮葉中滄海桑田全在蓮無殤一念之間。等智者被輕柔的藕絲捆住再也無法反抗時,其實也就隻過了瞬間。智者連髒話都罵不出來了,而蓮無殤臉色更是慘白如雪。

“無殤!”溫衡連忙衝上來扶著蓮無殤搖搖欲墜的身體,蓮無殤擺擺手,然後從懷裏掏了一粒青蓮子服下,他指指智者:“我的任務完成,要殺要剮,交給你們了。”說罷徑直倒了下去,溫衡駭得七魂沒了六魄。

智者被擒,妖獸大軍群龍無首,有些修為差一點的妖獸甚至在原地打轉轉分不清東南西北。邵寧靈犀他們趁勝追擊,一身靈氣全部耗空,無間隙破碎的天幕下,屍體堆積成山。在屍堆中央,盤踞著雲錦和臨時趕來的澄櫻巨大的妖形,雲錦靠一己之力吃下了幾座山一般的妖獸,這會兒撐的惡心到了。

縱然四周腥風血雨,雲錦和澄櫻的尾巴硬是撐起了一片寧靜的天空。無間隙的妖獸已經開始撤退到深處,元靈界和禦靈界的妖獸大軍也受到了重創,很多通道中都有逃竄回來的妖獸。尤其是通向元靈界的通道,帝駿的火焰太猛烈了,有很多妖獸逃回來的時候身上都帶了火焰。

在元靈界絞殺了最後一隻元嬰以上的妖獸後,帝駿拍拍翅膀,他感覺到夫人在召喚他。不知為什麽,他出關之後就心慌不已,若不是妖獸絆住他的腳步,他必定早就飛到夫人身邊去了。

大量的妖獸向無間隙退去,帝駿追著最多的妖獸大軍就向無間隙飛來。他能感覺到,夫人就在那塊破碎的天空下。帝駿妖神人沒到,先放了一把火。通道口的妖獸無一幸免都被烤的嗷嗷叫。雲錦眼疾手快把修士們都圍在了尾巴和腦袋中間,帝駿的火焰燃燒過後,雲錦身上飄出了誘人的烤肉香,他九個腦袋搖晃著說:“我就說帝駿這家夥打架時寸草不生。”沒被妖獸殺死卻險些被帝駿烤幹的修士們紛紛對著雲錦拱手:“多謝多謝。”

“鸞嬰!鸞嬰啊!你還好不?!”帝駿的大嗓門先嚷起來,然後他聽到了鸞嬰的哭聲:“父君,你快來看看辰兒。”帝駿化成人形飛快的落在了鸞嬰身前,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血肉模糊的雲清,帝駿的眼睛一下紅了:“誰幹的?”

在帝駿放火時才被雲錦給圈到尾巴中的白歡這會兒才環顧四周,他也看到了慘死的小夥伴。“哇——乖乖這是怎麽了?阿澤,你快看看乖乖啊,乖乖,你快醒醒啊!歡歡來看你了!嗚嗚嗚……”白歡的哭聲響起,撕心裂肺,白澤扭頭在旁邊紅了眼眶。

“都是我的錯,妖神,我願以身抵命。”荀康沉重的說道,他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荀康深深看了一眼痛哭的歡歡,然後以手做刀,挖向了自己的心髒。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寫恢弘戰鬥場麵的蠢作者飄過……什麽時候才能寫一場讓自己滿意的戰鬥?這輩子不知還有沒有希望。感覺戰鬥剛剛打響就落幕了,這他喵的,我自己都嫌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