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跟著白澤走在無間隙的小路上, 路邊有妖獸殘留下來的森森白骨,歡歡看了看,還是伸出手拉住了白澤的手。“害怕啦?”白澤順手握住歡歡,“之前誰跟我保證,說自己膽子很大, 不要坐飛舟,要自己走路的?”

歡歡慫慫的說:“你沒告訴我這裏這麽可怕呀。我以為和乖乖住的小白峰一樣哪。”白澤笑出了聲:“你以為哪裏都像羅浮洲和玄天宗一樣鳥語花香?”白歡委屈道:“阿澤, 你要帶我去見誰麽,我們回去吧。”白澤溫言:“就快到了, 歡歡, 等下看到我的朋友, 不許說無禮的話, 知道了麽?”“哦。”歡歡往白澤身邊縮了縮, 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無間隙的小路邊長滿了帶著尖刺的雜草, 歡歡的衣服被草掛住了好幾次,幸虧有白澤在身邊, 歡歡才沒有落荒而逃。阿澤說,這裏有很多可怕的怪物,要是他和阿澤走散了,就會被吃掉。歡歡才不要被吃掉, 他還要回家和乖乖他們玩呢!

白澤牽著白歡的手, 翻過好幾座大山,這才正式準備進入無間隙。之前妖獸入侵,大能們打架打破了天, 妖獸撤退之後荀康就在破損的空間設立了重重結界,他就守在結界邊,消滅那些不死心想要踏入元靈界的妖獸。

穿過結界之後,荀康就迎了上來,他對著白澤行了個大禮:“白澤大人。”“妖神。”白澤回禮,原本一直很鬧騰的歡歡,不知道是走路走累了還是看到陌生人怕了,他竟然縮在了白澤身後,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偷偷的看著荀康。

荀康複雜的看著歡歡,這是他最愛的孩子。他原本想著這輩子不再見他,讓他開心的生活,可是他還是沒能敵過帝駿他們的勸說。無論歡歡是否能想起他來,他都想見見摯愛的孩子。

荀康蹲下,他微微抬頭笑著看著歡歡:“你叫什麽名字呀?”好心酸,曾經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孩子現在已經不記得他了,忘記了過去忘記了爹爹和娘親,成了一個小傻子。歡歡看看白澤,他看到白澤對自己鼓勵的笑了笑。歡歡眨眨眼,小小聲的說:“我叫歡歡。”荀康的表情幾分苦澀幾分懷念,不過隨後他笑了:“歡歡是個好名字,和你特別相配。”歡歡被誇獎了,立刻就高興起來:“是呀是呀~”

去荀康在無間隙行宮的時候,歡歡走在白澤和荀康中間。他一隻手牽著白澤,後來走著走著,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已經被荀康握住了另一隻手。歡歡抬頭看看長著漂亮紫色眼睛的帥荀康,他覺得荀康的手又大又溫暖,歡歡真誠的誇了荀康:“叔叔,你的手好暖哦。”荀康微微一愣,原來那聲叔叔是喚的自己啊。

“喜歡麽?那以後你常來做客好不好?叔叔帶你去看各種美人好不好?”荀康的聲音很有磁性,聽一句就會沉醉其中。一聽說有美人,歡歡立刻就掉節操了。“好喲~”白澤捂臉,歡歡這個壞毛病估計改不掉了。

荀康直接把自己的行宮從潛龍淵搬到了無間隙,他的行宮中畫風是和無間隙格格不入,這裏鳥語花香一派生機盎然。自從他失去妻兒之後,就沒有花心思打理過行宮。好在荀康妖力強大,這些年種在行宮中的花草靠著荀康的靈氣也能蓬勃生長著。

看得出來為了迎接歡歡,荀康匆忙間修理了院內的花草,隻不過精心養護的花草和自然生長的還是能看得出來。歡歡一到院子裏就猶如脫韁的野狗到處亂竄。他覺得這裏好熟悉喲,怪石嶙峋的假山下一定有個洞洞,玉石廊簷轉個彎一定有個荷塘。歡歡一開始還小心謹慎,等他發現自己對這裏的地形很熟悉之後,他直接跑的沒影了。

而荀康和白澤坐在行宮的院子中,荀康親手給白澤泡了一杯茶:“白澤大人,請用茶。”“妖神客氣了。”白澤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行宮,之前為了歡歡的事情,他好幾次在這裏和荀康詳談。

白澤和荀康都明白,歡歡這輩子隻能這樣,不會再好了。不過他還活著,就比什麽都重要。荀康的神識一直鎖定在歡歡身上,他見歡歡走到了曾經他住的臥房中。白澤道:“歡歡對行宮還有些殘留的印象,但是他的情況和雲清不同。當年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吸入的惡水太多,已經腐蝕了神魂。”

而雲清則是肉身被擠爆,神魂雖然潰散但是雲白用了全部修為護住了雲清的神魂。打個比方,雲清的神魂像是褪色的畫,用筆描繪一番就能複原。可是歡歡的神魂則是被燒毀的畫,無論怎麽描寫,那些被燒毀的部分再也無法填補。

歡歡伸手拿過放在床頭的一個水晶球,他將球來回拋了幾下又成功接住。他好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一個人在房間中玩成了一團。過了一會兒,他又滾到**愜意的伸展了身體。他的手指扣扣玉枕,滾了幾圈把蛟紗被子卷起來。

等他玩夠了之後又退出了這個房間,留下了淩亂的臥室。白澤歉意道:“對不住,歡歡沒禮貌了。”白澤想幫歡歡把弄亂的玩具還有床給複原,荀康卻阻止了他:“就這樣吧,白澤大人,您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期望有一天能看到禦兒淩亂的房間。”曾經他不止一次批評兒子,可是失去孩子的那些年,他悲哀的發現,過分整齊的房間根本就沒有一絲生氣。這些年,歡歡曾經的屋子一直保留著羽裳離開那天收拾的樣子,隻有荀康自己會過去坐坐,那種孤獨感沒法形容。

歡歡奔出了自己的屋子,跑到了荀康的房間中。荀康的房間很大很大,歡歡這個熊孩子卻踹飛了鞋子滾到了荀康的**裹著被子。好熟悉的感覺,好想睡覺啊……白歡覺得自己好困,要是有長長的脖子就好了。感覺少了點什麽的歡歡翻來覆去,然後白澤和荀康就進門了。

荀康他們的神識一直鎖定在歡歡身上,歡歡煩惱的時候,他們兩個就果斷過來了。歡歡哼哼唧唧:“阿澤,我想要長脖子……”白澤:“我到哪裏給你找長脖子?”荀康一愣一愣的:“什麽脖子?”白澤憂鬱:“歡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小時候還好,現在長大了睡覺的時候總是要長脖子。之前在無盡海的時候,長著長脖子的海獸被他禍害了不少。”

聞言荀康沉默了,他知道歡歡想要的長脖子是什麽。荀康笑著對歡歡說:“叔叔有長長的脖子,歡歡要麽?”“要要要!”歡歡開心極了,“要長長的,有點軟又有點硬的,有點涼又有點暖的脖子。”白澤簡直要掀桌子,這他媽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要求!

荀康看了看白澤:“白澤大人,失禮了。”白澤點點頭,然後他眼前就一片漆黑,後退幾步才發現自己麵對的是一片鱗片。巨大的濁龍壓製了自己的本體,依然大的可怕。真不敢想象當時他與帝駿那一戰,帝駿的本體要多大才能和這麽雄偉的一條巨龍打成平手?

歡歡一看到荀康的妖形雙眼就亮了,他歡呼一聲化作了暗紅色的小龍熟練的趴到了荀康的脖子後麵。白澤飛身起來才看到巨大濁龍脖子後麵的那一小團暗紅色。歡歡的尾巴尖順著荀康的脖子伸到下方,搭在逆鱗上。濁龍的逆鱗有溫度,和周圍冰涼的鱗片不一樣。而脖子後麵那一小塊鱗片是柔軟的,又和全身堅硬的鱗片不一樣。這是強大的濁龍唯一的軟肋,除了至親,濁龍不會讓任何人觸碰。歡歡要的又軟又硬,又暖又涼的長脖子,正是爹爹的脖子。

濁龍一生子嗣甚少,他們強大自信又優雅,看似很好相處,其實很難接近。荀康還記得,那時候孩子還小,出去玩的時候累了,羽裳怎麽哄他都哭鬧。荀康不得已就化成了原型,禦兒就輕車熟路滾了上去抱著脖子睡的呼嚕嚕。從此之後他就經常要爹爹陪著他睡覺,可是荀康那麽忙,哪裏有空一直陪著孩子胡鬧?就這麽一天推一天,一年推一年……

歡歡的尾巴尖卷起,在荀康的逆鱗上來回蹭了兩下,他還哼哼了兩聲歌,然後就呼嚕嚕睡著了。這種親昵的動作讓荀康心都在顫抖,他紫色的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歡歡睡著了,荀康也就不說話,他和白澤改成傳音了。

“白澤大人,我是一個失職的丈夫和父親。現在想來,我陪妻兒的時間太短了。”荀康的聲音滿是愧疚,白澤安慰道:“逝者已逝,好好珍惜現在和將來。”白澤頓了頓:“我見妖神花園中有很多珍惜靈植,不知能否讓我采集一些。”荀康感激不已:“白澤大人請便。”荀康哪裏是不知道,白澤是故意騰出空間給歡歡還有荀康。

白澤出去時,還體貼的把門帶上了。羅浮洲已經落在了玄天宗小白峰附近,鄰居是雲清和雲錦。除了池塘中一條冉遺魚有點嘮叨,白澤覺得現在的生活挺不錯的。

“白澤大人。”白澤正在花園中挑選靈草時,澄櫻滅妖獸回來了。白澤與澄櫻之前有過數麵之緣,聞言白澤起身:“澄櫻仙子回來了?”澄櫻行了個禮:“多謝大人將小殿下帶來。”

白澤笑笑:“歡歡不是我一個人的,這些年在羅浮洲也委屈了他。以後若是你們不嫌棄,我會經常帶著他來看看他爹爹。”澄櫻深深一拜:“白澤大人醫者仁心,澄櫻感激不盡。”主公絕望空洞的眼神,澄櫻再也不想看到了。

“話說澄櫻,你有空可以勸勸荀康。帝駿都原諒他了,讓他不需要一直守著無間隙,有空的話可以去元靈界走走,去禦靈界轉轉。”白澤哪裏不知道荀康所想,他想贖罪。

之前妖獸大舉進攻三界,元靈界禦靈界甚至潛龍淵生靈塗炭,雖然這事情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智者挑唆,可是荀康作為罪魁禍首難辭其咎。帝駿和蓮無殤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沒有苛責什麽,可是荀康自己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

無間隙妖獸一日不除盡,荀康一日不會離開。到現在為止,和荀康有交情的朋友們都來勸過他,隻是荀康還需要時間。那些因為他慘死的靈魂一日得不到安息,荀康一日就不能安寢。

不過今天荀康可以睡個好覺,因為他的摯愛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快點告訴我,你們昨天的紅包都收到了麽?我的電腦上麵看不出來有沒有成功。

歡歡和爹爹還有阿澤的番外奉上,歡歡睡到了夢中的長脖子,荀康背到了失而複得的孩子,白澤看著父子倆,覺得功德圓滿皆大歡喜。

之前有人說歡歡和白澤是CP的,其實我覺得不合適。歡歡更像是白澤的養子,世上有很多種感情,不見得非要做CP才圓滿啊。大家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