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她所不知道的

成珺見到她,似乎鬆了一口氣。道:“你沒事就好了!”

董思阮嘴角扯了扯,衝他頷了一首:“這回累你們也跟著費心了!公主那邊可也得了信兒了?”

成珺笑笑:“該是得了。昨兒個順天府以及刑部衙門聯手圍剿了城南的一處賊窩,這一回倒是抓獲許多原是在逃的匪徒,一並牽出沉積案底案件三十二起,涉案人員一十三人盡數落網。原是為了尋你,倒是牽一發動了全身,如今這也算得大案,宮裏怕也是驚動了。”

董思阮一愣,側目瞧了瞧旁邊的花沫。

她何曾遇到過這所謂的匪徒?

“居然有這事兒?我還不曾聽說。”

“刑部那邊出動的幾人都是無雙十分信賴的人……”說到這裏成珺看著董思阮不自覺的頓了頓,神情之上猶豫少許,才緩緩道,“說起來,此案的偵破,全有賴無雙那邊提供的線索跟安排。如今你成功脫險,他也為朝廷立下大功,本為圓滿之事

。誰承想,這個時候你們卻……我是否可以冒昧的問一句:為什麽?”

董思阮:“……”

此刻默然,不為別的,隻因她不曾想到自己的“失蹤”竟然還會牽扯出別的事情來。她愣了好一陣子,才想到,這一切怕也隻能是董念音的安排了。

自己原本很難解釋的清楚的“失蹤”一事,如今倒事理所當然的有了由頭。她很好奇,董念音是用得什麽手段把她的消失跟那些匪徒牽涉到一起去的。

一切原是她自己想的簡單了,還以為旁人亦跟她一般肆意行事,沒了安排。此刻她方才有覺,如董念音那般能在左氏案件的壓力下存活下來的人,其能力之強隻怕遠比她所想的要高出許多去。

在密室的時候,她曾經那樣激言相向,想讓他從“左氏”案件中抽身去自保。如今看來倒是她多心,多此一舉了。這個董念音隻怕要比她這個隻求自保的人更能保護自己,並且有所作為的。

她在心底澀然一笑,拋開董念音,再想到姬無雙。固然他能查到一群匪徒,大半是順著董念音的安排去的。可是,這幾日他的人卻是一直待在別院裏不曾出動過的。他一人遠山而指,雖與“居廟堂之高,致勝於千裏之外”的那一類人尚有些差距。卻也可叫她不自覺得刮目相看了。

姬無雙。

董思阮不自覺得在心底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她其實不了解他,真的不了解。就在別院裏的朝夕相處之下,她隻看到了他一直安靜在書房裏,卻不知道他一直在做什麽。自己身在密室之下,她隻知道他在上麵,也不曾想到他的心思幾何,有過些什麽作為。

“我,”成珺見她不言,抿抿唇繼續道,“在城裏幾日,也一直可收到他那邊的信兒,一日三回,多在問我查訪進度。如此用心,便是我也瞧得出你在他心中地位之重。你們怎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董思阮看看他。心中自問:如果自己在他心裏真的已經占據了一定的位置,那麽昨天,自己同他和離,他又哪裏真的會允?

她的心思飛走。

月挽插了話:“成大人,這是來勸和的嗎?”

成珺側目瞧了那邊一眼,目光仍落會董思阮身上道:“勸和,倒也說不上,不過就是問問。真的說起來,我對你們二人之間的事情是不大了解的。以前,隻隱有聞得你們夫妻不大和睦。後來機緣我倒是參與了幾次你們身邊的事,就我看來你們之前實在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你們到這個境地。”

“……”

“不是我要幫著無雙說什麽,我也是想你好的!和離對你而言實實的太過沉重,你自己也當清楚的。”他說,“所以我覺著,如果你們之間要是有什麽誤會,此刻還需解開,別弄得兩敗俱傷,日來後悔。”

“如此說來,成大人倒是顧念著我家小姐,為她好了?”月挽再次反問。

“這是自然!”

月挽那邊卻是一聲冷笑,道:“成大人果真是個外人。既是外人,就不該在這裏說這內話。姬無雙對我家小姐如何,我們這些人都是看得清清的。況且,那姬府是何等凶險之地,大人你也是見識過的。我家小姐隻有從那裏出來了,才是真的出了火坑

。”

成珺:“……”

月挽:“說起來,成大人您還是帶著汪媽媽離開這裏吧!我家小姐大量寬宏,我們卻不是。我可是至今都還記著汪媽媽過往幾次害我家小姐至深之事。索命之恨,斷然不是幾句被蒙蔽就能了解了的。說什麽贖罪,誓死追隨?我們這等驚弓之鳥豈敢受之?隻求求你們能離我們遠些,我們就謝天謝地了。”

“正是如此!”花沫那邊也跟著開了口,“成大人可不得會錯了意。之前幾回,我家小姐能留她在自己跟前,不過因著尚有話要問她才留了她的命。您現今帶她過來此處,莫不是以為得了這邊的原諒?我且告訴你,便是我家小姐可以既往不咎,我也斷不能容。”

汪琴垂首默然。

董思阮卻也沒有開口說什麽,倒似是默許了花沫跟月挽的說法一般。其實她不開口說話,一方麵是因為她真的不是聖母,說不出真的原諒的話來;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她確實沒辦法留下汪琴。

如此,傷人便也是傷了。現在的她也不過是個寄人籬下,能保全自己,並帶著月挽、花沫以及後來的雪朱已是最大的極限。哪裏還有多餘的心力跟聖母之意,在去收納跟顧及旁人?

成珺小心的看著自己身側的汪琴,就怕她受不住這些話,想不開。雙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臂不敢鬆之分毫。跟著急急看向董思阮,問:“你怎麽說?”

董思阮那邊沉默了好一陣,才看了看汪琴,口中似乎隻吊著一口氣在,說道:“我現在很累,你要是長著眼睛就看看清楚。別叫我再為你費心。”

汪琴那邊身子一僵,好似提線木偶一般抬頭看去。

此刻的董思阮臉色確實已經大為不好,汪琴這一瞧,放才恍然,此刻的她出現在這裏,是多麽的不合時宜。

是,她在過來之前一心隻想著自己好過,要贖罪。董思阮要是收了她,她肝腦塗地;若不收,她也想好了自己的路,便是自裁。陣役圍圾。

卻是直接把自己的生死都交給了董思阮,全不管她是個什麽情況,願不願意接受。她自責難當,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個結果,卻在無形之下幾乎是逼迫著董思阮給她一條路。

逼迫。就是逼迫。在殘害她之後,再以“自責、負疚”之名,逼迫她收留自己在身邊贖罪,或者擔下她這條人命。

她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汪琴的唇瓣禁不住得顫了顫,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跪在地上,俯首留了一句:“您好好休息!”便拽著成珺徑直往外走去。

成珺還想再留,再說些話已是不能。

董思阮張嘴,給了他那麽多言語一個回複:“成大人掛心了。他若真的有心,便是和離了,思阮也能再回去。木已成舟,一切隻能再看緣分。我既能決心寫下那和離書,便已經做好了承擔所有後果的準備。”

成珺:“你既有了自己的打算,那我便不再多說什麽了。日後有什麽難處能用到我的,隻管開口。”

“有你這樣的朋友,他也算是有福的!”

成珺搖搖頭:“不是為他,我此言,僅代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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