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守護

“我會盡早搬出去的!”董思阮說。

清嫵一愣:“小姐,要去哪兒?”

“哪兒都可以!你既這樣害怕我連累你們母子,我又何苦賴在這裏叫你提心吊膽的?”

清嫵急忙爭辯:“說什麽連累?我若真怕那個,當初在知道你的身份的時候就躲得遠遠的了

!”

就是這個常識啊!

董思阮點點頭。道:“那麽,清梓陶果真與我全無幹係嗎?”

清嫵斜目而側:“事到如今,小姐怎麽反而在意起這個來了?當初你可是一個字都不願聽我提起他來的。”

“為什麽?”

清嫵那邊抿唇許久,像是鼓足了勇氣以後,才轉目看向了董思阮,神色中的堅定溢於言表,然後說道:“小姐瞧不上清嫵,便也連帶著看低了梓陶。他是私生子,出身卑賤。他的血裏流著我這麽個娘的血,自然不配融入左氏一脈,不配與您相認。”

董思阮唇角一斜,卻是笑了。問道:“這話誰說的?我?”

“還需要說嗎?”

“我不說,你就能知道我怎麽想的?那你怎麽不是我來著?”董思阮依舊玩笑道。

清嫵眼中光彩一閃,急道:“那麽,小姐你要認他嗎?”

董思阮張嘴,想說是的。

幾日來,這也算得上是,她遇著的難得的可以開心的事情了。

可想了想,她還是用搖頭回複了清嫵的期望。她說:“不行!你忘了自己之前勸董念音的那些話了?都是一樣的道理。”

清嫵眼中的失望再清晰不過:“私下總可以的吧?就讓梓陶知道,他還有一個姐姐。”

“他還小!我承受這些就已經足夠了,何必再拉著他?”董思阮說道,“他或許真的需要別的親人,可斷斷不是我現在這樣的。”

現在想起。這個左宗的子女的生命力當真是強大無比,在皇帝連續近六年鐵血殘酷的掃**下,居然有這樣大的三個漏網大魚,還有一個小老婆。真不知道皇帝盡是找了些什麽樣的九族去滅了?

“還有誰知道小公子,啊不,是叫梓陶對吧?梓陶----”董思阮這邊兀自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倒是莫名的感覺暖暖的,能有個親人真是好哇,她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笑容,扯嘴笑了好一會兒才繼續了剛才了問題,道,“還有誰知道他的身世?”

清嫵搖搖頭:“應是沒有!當年也隻有夫人知道。”

“我母親?”董思阮疑了一回。倒是沒想到啊!

“正是!”清嫵道,“小姐剛才說,從我離開絕意穀、離開夫人的時候起就該跟夫人沒有了主仆之誼。其實根本不可能。當年夫人給了我一筆錢送我離開,可那時的我精神一直不大好,夫人約是擔心我會再想不開,便使了三個下人隨了我一路照顧著。”冬吐團亡。

“……”

“兩個月後,我被診出有了身孕。夫人叫我回去養胎,我當時想著等胎穩了,或是瓜熟蒂落了

。最新章節全文閱讀再回去也不怕老爺不認,就在外麵生下了梓陶。(s. )”

“……”

“可世事難預料,誰知道梓陶當時難產,我們兩個都險在那一回沒了命。當時我產後大虛,自顧不暇,哪想竟又趕上了我們住的地方發大水,那三個伺候我的人當時也是盡力相救,可實在抵不過那大水之勢,他們死的死的,散的散,那之後我便再沒見過了。跟夫人斷了聯係也是那個時候。”

“……”

“等我經曆千難萬險,輾轉多方帶著梓陶來到京都左府的時候,就已經是五年之後了。那時的一切物是人非,莫要說讓老爺認梓陶,便是我,他都已經全不認得了。”清嫵那邊苦澀一笑,繼續道,“他連我都不認得了,我縱有千言萬語要說,那個時候也都沒有了!梓陶從那個時候起,便是身份不明,再沒了正身之日。”

“我母親,那個時候,她不是知道?她沒有出麵嗎?”

清嫵眼角淚珠輕落,點頭道:“那個時候,我是萬念俱灰,死得心都有了。加之初到京都,梓陶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的兩天就沒了人形。若不是趕上夫人正好來京,我們當時就真的死了。”

“……”

“夫人一直照料著梓陶全都好了才走,幫我們安頓住的地方,就是這裏。還留了許多銀兩,叫我有了現在的繡莊。如今小姐再說,夫人予我們的恩德又豈是當年一別就斷了的?”

這董夏若當真是個以德報怨的人,不該直接把清嫵跟清梓陶帶到左宗麵前嗎?

清嫵顯然是看出了董思阮的疑惑,笑道:“夫人本來也想讓梓陶認祖歸宗,可是即便有她出麵作保,可到底她知道歸知道,梓陶卻並不是在她眼前出生的,而且中間隔了那麽些年她也不曾真的見過。那時的左府是何等的大戶?在骨血方麵的重視又哪裏是一般的程度?便是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說不清,何況是全無幹係的夫人?”

董夏既是這樣心胸寬廣、光明磊落的人,董思阮身為她的繼承人,斷然也不會是看重身份高低貴賤的人。

沒錯,她肯定不會是。別的不說,就她對顧媽媽、汪媽媽一幹人廣撒恩德的作為可知,她亦是個寬厚待人的人。

那麽她不肯與清梓陶相認,現在想來約也隻有跟她現在一樣的理由了。

“我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梓陶的身世了?”

清嫵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一直怨恨著我當年背叛夫人的事。不願接近我分毫,我甚至都沒有機會跟你說起梓陶的事情。”

“一直?”

清嫵點頭:“夫人跟你不經常來京,之前我見到你的機會其實也不多。小姐此次歸來,我本想著要好好侍奉你,以報夫人當年不棄之恩。哪知,小姐厭我如疫。”

“惡言推搡,說你是不忠不潔之人嗎?”董思阮反問。

清嫵再次點頭承認,然後看著平靜似說著旁人之言的董思阮道:“小姐,真的跟失憶之前大不同了。”

董思阮笑笑道:“自然不同了,我不及她顧慮周到

。”

清嫵微詫不解。

然而董思阮沒有急著為她解惑,卻又問了她另外一個問題:“既然你當初並沒有跟我說到過梓陶的事情,那麽我即便對你惡言相向,有怎會牽連到梓陶?叫你這麽怕我會對他下手?”

清嫵臉色白了白,抿唇說道:“因為,因為,當時你說:我這樣不潔之人根本不配跟在你跟前。而且遲早有一日你要為左氏清理門戶……左氏門戶裏還能有誰?不就是梓陶?”

董思阮挑了挑眉,大半算是明白了情況,道:“隻怕,當時你急於報恩追她追的太緊了,才逼急了她。”

清嫵:“……”

“現今看來,母親應該早就告訴了我梓陶的事情。”董思阮道,“要按常理來說,她一定囑托過我以後要好好照顧他。可時過境遷,待我再回來,我已然沒了能力。暴露自己的身份對於我來說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照顧他更加沒有不能。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對於你、對於梓陶最大的保護,就是跟你們毫無瓜葛!”

“所以,是我太笨了,誤解了小姐。”清嫵驚道。

“我一開始應該是想甩開你,奈何你不‘上道’,還要往我跟前湊。然後不得以,才端出來梓陶來威脅你。”董思阮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以前的我要是知道,她那樣費盡了心機要跟你們保持距離,結果現在的我竟然堂而皇之的住在了這裏,隻怕要氣的吐血了。”

“你也真是的,早點兒告訴我實情嘛,現在這樣你們可要怎麽跟我撇清關係啊?”

“小姐,我們不怕的!我們願意與小姐你同生共死,一力承擔所有!”清嫵當下激動難當。她一直以為董思阮不喜歡她是因為厭棄她跟清梓陶,現在突然告訴她那是為了保護他們,她當下隻覺得自己死生無憾了。

莫不說是清嫵那樣的會欣悅難抑,便是董思阮這邊一邊懊惱,愁苦著,心裏卻也是滿滿的欣喜的。

從猜測到清梓陶可能是她的弟弟的時候起,她的心就開始熱起來了。到現在知道“董思阮”曾經那樣努力的守護這個弟弟,突然就給予了她莫大的使命感。就好像“董思阮”站在了她的麵前鄭重其事與她交接,跟她說:“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這個弟弟以後由你守護。”

她緩緩搖了搖頭道:“不要!我雖然遠不及‘母親’跟‘她’高尚,亦沒有她們的智慧。可他既然是我在這個世間的親人,那麽我一定也會盡我之所能來守護他。”

清嫵:“……”

“先什麽都不要說!等到有一天我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陽光下說出自己的名字時。我們再告訴他。”

“小姐----”清嫵淚流滿麵。

董思阮笑著笑著,眼裏突然也有了淚。

真好!這種當姐姐、可以為人依靠的感覺,還真是不錯!這樣,她也不隻是為自己活命而活命了,突然正能量滿滿滴呀!

“這件事,你知我知,切勿告知第三人知道。”

“大公子那邊?”

董思阮搖搖頭

董念音這個人尚許觀望。而對於清梓陶的保護,知情範圍還是越小越好。

清嫵點頭應下,跟著眉梢一抬,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慌忙起身,道:“小姐等等,我有東西拿給你!”

董思阮愣愣的瞧著飛奔而走,又愣愣的瞧著她飛奔而來,然後攤開手心遞上了一塊玉佛,如此熟悉。

她心下不自覺得一跳,伸手接過翻過背麵一看。果不其然,上麵“佛光普照,慈恩寺印。”八字紅當當的印在那裏。

加上她跟董念音的,這是第三塊。

如果說,這還不能代表一種訊息,那她的智商簡直可以撞牆死了。

“父親給你的?”董思阮驚道。

清嫵卻被她問的一嚇,搖頭道:“我不知道。這是梓陶一次下學堂後拿回來的,說是有人托一個小叫花拿給他叫他千萬保存好的。我當時也沒怎麽在意,可是不久之後左府就出了事。我再想起來的時候,就在想是不是府裏的人托給梓陶的?於是後來,我拿著這個去了好幾回慈恩寺,可是那裏到處可見賣得跟這個一模一樣的,根本尋不出什麽特別的來。終而不了了之了。原想著扔了算了,奈何梓陶不依,就一直留到了現在。”

“……”

“小姐的意思是,這個,是老爺給梓陶的?”清嫵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隻怕,是的!”董思阮點頭,然後把東西捏在自己手裏,突然覺得沉重萬千,說道,“想來,父親也是知道梓陶的存在的。”

“真的?”清嫵滿眼驚喜。

就董夏那樣的品格,又怎會不告訴他?

董思阮握住清嫵的手,道:“這個你先放在我這裏,誰也不要說,切記!”

清嫵那邊喜不自勝,瞧著董思阮突然凝重下來的神情,一時間回應不及,略是茫然的點了點頭。

“你在這裏待的時間太長了,快些回去吧!”董思阮如是說罷,抬手便在清嫵的笑臉上拍了拍,小聲嚴肅道,“這個表情太多餘了,趕緊給我收了。”

正是這個當頭,花沫跟月挽一起開門走了進來,好巧不巧的正好瞧見了董思阮“打”清嫵的一幕。兩人同時驚住,便是董思阮跟清嫵那邊也都是一嚇。

董思阮臉色瞬地青了幾分。

清嫵那邊又是欣愉、又是驚愕、又是被下令要收斂表情,表情肌刹那間忙亂不堪,在花沫、月挽看來簡直比哭還要難看,於是兩人相視一眼即刻斷定那邊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

“小姐沒事吧?”花沫一心回護董思阮,急步過去便拉開了清嫵。

月挽跟上言道:“時候不早了,我家小姐身子禁不住熬,清掌櫃快些請回吧!”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清嫵並未明白她們對自己跟董思阮的誤會。正好前一刻,董思阮也對她下了“逐客令”,她也就沒再多想,應著月挽的話,便點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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