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夜訪

東廠的人?師曠冶眉頭皺的更緊,在孫耀宗被殺報案時,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鎖消息,東廠的人是怎麽知道的?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少卿大人,來人是曹督公。”稟報消息捕快特意加重了曹督公這三個字,證明東廠的人此番來者不善。

大理寺和東廠之間的恩怨情仇剪不斷理還亂,要說起來三天三夜都不能說完。

作為大理寺少卿的師曠冶是不喜曹醇的,但作為朋友,他很願意和曹醇促膝長談,他甚至感歎過若是曹醇不為閹人,定是一頂天立地的偉男子。

但,可惜了,可惜了,曹醇站的位置終究會和他有罅隙。

晚間的風有些大,曹醇身上披著一件狐裘,他懷裏還抱著一隻銅錢花紋的狸奴,左右跟著幾個內侍,後麵則是一大群東廠的番子,烏泱泱的站在大理寺外。

“曹督主。”師曠冶拱手道:“不知曹督主夜訪大理寺有何貴幹?”

“咱家來幹什麽,師少卿難道不知道嗎?”曹醇的聲音尖細,盡管他刻意控製但依然十分刺耳:“入夜十分,萬歲正準備就寢,忽聞教坊司命案,遂派咱家前來協助大理寺找出真凶。”

師曠冶心中不由得冷笑,已經入夜時分了,萬歲忽聞消息?這其中沒有曹醇的手筆他是萬萬不信的。

“那就有勞曹督主了。”師曠冶將曹醇讓進屋內。

曹醇半隻腳還未踏進屋子裏,他懷裏的狸奴突然喵嗚喵嗚的叫了起來,掙紮著從曹醇的懷裏一躍而下,矯健且迅速的竄進了後院。

“養不熟的畜生。”曹醇哂道:“讓師少卿見笑了。”

“無妨。”

跟在最後的斐樂立馬橫眉對隨行番子們怒斥道:“沒看見督主的狸奴跑了,還不去追!”

番子們得了令,隨即湧入後院,他們的動作實在是太迅速了,讓師曠冶連說不妥的機會都沒有。

東廠蠻橫不講理的作風在此時體現的淋漓盡致。

師曠冶見說不通,他使了眼色讓身邊的應捕立即通知後麵的人,切記不要讓東廠的人進到牢房裏去。

番子們動作矯健,竄進後院以後就如同往日抄家一般,挨個屋子挨個屋子的翻過去,就差牢房沒有查看了。

“督主,狸奴跑進了牢房。”有番子來報。

“何不尋來?”曹醇聲音微怒:“那可是貴妃娘娘賞賜的狸奴!不得有任何閃失!”

來報的番子磕絆道:“大理寺的人...不讓進。”

曹醇此番說出的這些話都是指桑罵槐說給師曠冶聽的。

於是他微轉語氣道:“師少卿,貴妃娘娘賞賜的狸奴不慎竄進大理寺的監獄,還望師少卿能允咱家手下這些不長眼的東西進去尋找一二,貓兒丟了是小,若是貴妃娘娘怪罪下來了,可就不好辦了。”

師曠冶麵上帶笑,心裏卻不由得罵一句老狐狸:“貴妃娘娘賞賜的狸奴自然不敢怠慢,我叫手底下的應捕們已前去尋找,曹督主請放心。”

一來一回兩個人機鋒不斷,現場氣氛一度陷入冷凝。

直到有應捕匆匆來報:“少卿,督主,那狸奴找到了.....但...”

“怎麽了?”師曠冶耐心問道。

“那狸奴纏著一位公子,使盡辦法,我們都無法將其抓住。”

曹醇笑道:“師少卿,看來此事還需咱家親自出馬。”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師曠冶如果再拒絕,他就是不識好歹,東廠雖然不能把他們大理寺怎麽樣,但少不了以後辦事給他們下絆子。

於是師曠冶拱手做延請狀:“曹督主請。”

江半夏原本縮在角落裏打算休息片刻,好攢足了精神明日應付師曠冶那難纏的男人,結果正睡得迷迷糊糊間,懷裏突然多了一攤毛絨絨的東西。

借著窗外不太明亮的月光,她看清那攤毛絨絨的東西是她前些日子養的狸奴,半月沒見小狸奴長大了很多,它身上的銅錢花紋也變得清晰起來。

喵嗚喵喵~

小狸奴對著江半夏又是叫又是撒嬌的,用它毛絨絨的腦袋不停的在拱江半夏的手,示意她幫忙撓癢癢。

江半夏拍了拍小狸奴的腦袋,就伸手去幫小狸奴順毛,正撓著舒服,突然過道出現了光,幾個應捕走了進來。

一邊走一邊嘴裏還嚷嚷著:“呸,東廠那閹人欺人太甚,不就是一隻破貓,也要大動幹戈。”

“可不是嘛。”

聽到陌生人的聲音,小狸奴發出呲牙的叫聲,整個毛絨絨的身體弓了起來,張牙舞爪的,活像一隻小怪物。

江半夏看了眼地上發狂的小狸奴又聽那幾個應捕在討論東廠,她心裏有了底,曹醇那老狐狸應該是來了。

“嘿!小畜生在那裏!”應捕們聞聲衝了過來,但小狸奴似乎是在逗這些應捕們玩,一會兒上竄一會兒下跳,這些人根本逮不住它。

不到一會兒應捕們不光沒有抓住小狸奴反而各個臉上都掛了彩。

最終隻能出去尋人來幫忙。

小狸奴見陌生人跑了,又一溜煙的鑽進江半夏的懷裏,像是依戀母親一樣,又是撒嬌又是舔她的手心,最後玩累了露出毛絨絨的肚皮給江半夏摸。

“大人小心。”

走在前麵的應捕們用火把逐個將牆上的油燈點著,此時牢房裏睡得再沉的囚犯都因這突如其來的亮光驚醒了。

他們大部分人麻木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但也有少部分人掙紮著喊冤。

曹醇不耐道:“聒噪。”

跟在他身旁的斐樂立馬亮出刀來,嚇得一幹囚犯縮了回去。

“督主,那狸奴就在前麵。”引路的應捕諂媚道。

隨著四周油燈的點燃,江半夏明顯覺得暖和了起來。

她坐直身子,盡量使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麽狼狽。

“是這裏?”曹醇停下腳步,用視線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江半夏。

躲在江半夏懷裏的小狸奴探出頭害怕的喵嗚了一聲,竟順著她衣襟鑽了進去,任憑她怎麽拉都拉不出來。

一直跟在曹醇身後的斐樂想起那天曹醇對他說的什麽人養什麽貓,他再看江半夏,又想起今晚的事情,不禁了然。

“咱家的貓似乎很喜歡你。”曹醇不緊不慢道:“叫什麽名字?”

江半夏拱手回道:“小人江夏。”

“在錦衣衛任職?”曹醇的視線掃向江半夏腰間掛著的腰牌。

“是。”

兩個人分明認識卻裝作第一次相見,演的像模像樣,絲毫不露破綻。

這讓跟在曹醇後麵的斐樂不由得在心裏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