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不甘心之人

陸荇仰躺在冰涼的地上,兩管鼻血順勢而下,本應呼痛的時候腦海裏想的全是她的手勁怎麽這麽大。

“腦袋清醒了嗎?”江半夏活動手指,微撐手掌,做勢要繼續扇去。

“小表弟,息怒,息怒呀!”呆住的謝緋回神擰身擋在陸荇身前:“都是兄弟,咱們心平氣和的說話,上手多傷感情。”

江半夏讚同的點頭:“的確,不過有些人腦袋不清楚,有必要清醒一下。”

謝緋忙跟著賠笑,心裏想的卻是人都快被你打傻了,還清醒?再清醒就要去見閻王咯。

“遠在江南的時候,我就告誡過你們,能離京都有多遠就多遠,這裏的水深,沒有做好時刻赴死的準備就不要回來。”江半夏微不可查的輕歎道:“要是能有選擇,我也不想...這樣做。”

她心中對這世道打抱不平又無能為力,隻要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作惡多端也好,受人唾棄也好,她甘之如飴。

“嗬嗬。”陸荇吐出血沫,咧著嘴嘲諷的笑道:“你的選擇?你明明還有其他的選擇!”

“比如?”江半夏歪頭問。

“揭發曹老狗的陰謀,洗脫我爹的嫌疑。”陸荇咬牙切齒道:“不說我爹待別人如何,你摸著你的良心說我爹待你如何?”

“陸叔叔待我自然不錯。”江半夏思量道:“我心裏很是感激他,沒有陸叔叔就沒有今日的我。”

她還算有點良心,陸荇心想。

“不過,恩情是恩情,王法是王法。”江半夏話鋒一轉:“就事論事,你說的我做不到,沒有我還會有其他人,這是你爹的劫難,誰都幫不了,你要是還孝順就趁早離開京都,讓陸叔叔能死的安心。”

狡兔死走狗烹,像陸埕這樣的都脫不了死這個字。

“虛偽、無恥!”陸荇被江半夏氣的不輕,他抖著手指著江半夏的鼻子罵道:“我爹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江半夏笑了笑,沒再回話,她有什麽樣的結局別人說了不算,這個世道‘成王敗寇’,死了的人永遠沒有機會為自己狡辯,活著的人卻能篡改史書。

慶文二十一年正旦,京都罕見的放了晴,融融白雪迎著陽光折射出耀眼瑰麗的色澤,像是鍍上了金光。

天還未亮時錦衣衛的鹵簿和儀仗就已站定到位,東西兩班文武大臣冒著寒風湊在一起閑聊,來的早沒辦法,這天氣

雖然放晴,但風真的冷到剔骨。

“張閣老,尊夫人來了?”與張衡江相熟的閣員揶揄道:“大朝會鬧別扭也要有個度,要是我家那口子,早給休了。”

“嗯,來了。”張衡江悶聲道:“掐著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坤寧宮。”

因為張文貴的事情,張英在家指著鼻子怒罵與他,他是個男人,服軟也要有度,次次讓次次忍,這次他終於忍不下去了,就在朝會的前天在家和母老虎大打了一架。

結果,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朝中上下都知道他老婆打他的事情。

“尊夫人來了就好,如今中宮沒有皇後,一切都是蔣貴妃說了算,萬一出了差池,臉麵肯定不好看。”關心張衡江的同僚道:“忍一忍風平浪靜。”

張衡江苦笑:“她不去貴妃娘娘麵前告我的狀就算輕饒我了。”

說完他指了指自己掛彩的臉:“已經成這樣,要不要臉無所謂。”

“哈哈哈,張閣老豁達。”相熟的同僚笑成一團。

正旦朝會,百官朝賀外,命婦也要進宮朝賀中宮。

朝賀中宮的地方設立在坤寧宮,宮內設皇後禦座,宮外西北設皇妃帷帳、東南設王妃、公主的帷帳,宮門外最南邊設各命婦的帷帳,天氣好也就罷了,天氣不好都要挨在外麵吹冷風。

張英穿著一身紅藍相間的誥命盛裝候在坤寧宮前,像她一樣的誥命夫人,京官裏有品階的一抓一大把,還有跟隨外官回京述職的夫人們,聲勢浩大的擠在坤寧宮最南邊的帷帳裏。

“張夫人到了嗎?”穿紫色圓領窄袖,徧繡折枝小葵花的女官進帳召問。

張英聞聲而動,輕巧的側身走至人前。

“張夫人。”那女官瞬間亮了眼,忙恭敬的請道:“貴妃娘娘有請。”

蔣貴妃在眾多命婦中最喜歡的就是張英,愛憎分明的性格讓她願意親近張英。

“這邊。”領著張英的女官讓身邊的宮女攙著張英從側門進殿。

殿內女官們紫袍紅裙、金帶弓鞋,烏紗帽上綴著晃眼的團珠,光是看那一道道曼妙的身影就覺得賞心悅目,更別說貼身而過時帶來的陣陣香風,與春風一般不遑多讓。

“臣婦見過貴妃娘娘。”張英雙手平舉過頭,俯身準備行跪拜大禮。

“先別磕頭。”蔣貴妃挑著新染的紅指甲道:“咱們姐妹用不上這些虛禮,這頭留到朝賀時再磕。”

張英順勢往前進了兩步,離蔣貴妃更近了。

“聽說,你打了張閣老?”蔣貴妃露出副拉家常的架勢:“因為何事?”

張英不由得苦笑,盡數將張文貴的事情全盤托出。

她對張文貴沒什麽感情,甚至看不上這個弟弟,但張文貴一定不能有事,她爹就張文貴這麽一個兒子,如果張文貴出事,他們張家這塊肥肉就會被宗親旁支盯上,那些人貪婪到令人發指,到時候她父親和她的努力將毀於一旦,平白為人做了嫁衣。

所以在得知張文貴殘了後,張英怒火中燒,明明張衡江說一切都打點好了,張文貴怎麽會殘?她不由得去想自己的枕邊人在這件事中持怎樣的態度。

“打得好。”蔣貴妃擊掌稱讚,她喜歡張英就是因為張英的性格像她,敢愛敢恨,不畏眾人的非議。

張英擠出抹笑,愁雲依舊停在她的臉上,她和父親親手締造的張家商號就這樣被這些人算計了,若她是個男兒,何須依附他人,何須委屈自己嫁給那懦夫。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將張家拱手相讓。

“本宮知道你難。”蔣貴妃長歎道:“趁本宮還能說得上話,你有什麽要幫的盡管說。”

張英攥緊的手驟然鬆開,她猛地跪下:“臣婦懇請娘娘幫臣婦向長公主引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