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兄施俊,特別厲害。”提起她師兄,蔣葉兒侃侃而談,“在校時就跟著老師在法醫中心做解剖助手,協助局裏破過很多個疑難案件,到現在為止,其他省市還都在搶師兄不死心,而且師兄人特別好,如果沒有他,我肯定不會那麽快就出師。”

“長得很帥?”柏文睿單手開著車,漫不經心地問。

“帥啊。”說起這個,蔣葉兒毫不猶豫點頭,“師兄在我們大學是有名的校草學長。”

“校草?”柏文睿嗤笑一聲,“奶油小生類型的?”

蔣葉兒皺眉,不舒服的心情頓時散發開,柏文睿說的這話帶著明顯的嘲諷。

“對啊。”蔣葉兒側身打量他一眼,狀似認真非常,徐徐點頭,也明誇暗諷,“就你這個類型的。”

“跟我一個類型的?”柏文睿渾不在意蔣葉兒暗諷他也是奶油小生,隻是偏頭瞥了她一眼,“那麽你也暗戀你師兄?”

“什麽叫也?”心虛得蔣葉兒頓時炸了,滿腦袋都是“也”這個字眼。

柏文睿知道她暗戀他了?知道了?什麽知道的?他怎麽知道的?不然為什麽用“也”這個字眼?她暗戀他柏文睿,她又說他是奶油小生,又說他和她師兄是同一個類型的,所以她也暗戀她師兄?

“唔。”柏文睿笑笑,路碰紅綠燈,穩穩停下車,“既然你師兄大學時是校草,那麽不是應該有很多女同學暗戀他?所以問你是不是也暗戀他?”黑夜裏路燈呈暗黃色,柏文睿側臉朦朧,眼裏晦暗不明,微微偏頭,慢條細理地問:“怎麽,哪裏不對,你慌什麽?”

蔣葉兒:“……”

“……困了,”蔣葉兒狠狠地揉了把眼睛,指著前麵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麻煩前麵靠邊停一下,我去買杯咖啡,你要嗎?哪個牌子的?”

“隨便哪個。”柏文睿忽然揚眉衝她微微一笑,“既然蔣醫生被我問得尷尬了,那麽可以多逛一會兒再回來,來得及接梁建楊。”

蔣葉兒:“……”

就知道,就知道柏文睿本質不是剛開始接觸時那樣溫和。

但他用得著這麽坦****地戳穿她嗎?

可是,可是她竟然欣賞他的反應力和反應速度是什麽鬼……

蔣葉兒拎著幾罐咖啡再上車後,一路無言。

柏文睿也沒有再和她搭話,打開收音,聽著午夜場放的輕緩鋼琴曲。

到達機場接機口時,時間剛剛好,等了不過五分鍾,接到梁建楊。

梁建楊很好認,因為梁麗跟她父親長得很像,隻不過明明穿得衣服鞋子都還不錯,腳上的鞋還是很受國外追捧而國內顯知的意大利名牌,頭發卻白了一大半,眼角盡是皺紋,甚至有些駝背。

明明是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就像是六七十歲一樣。

分辨不出在國外過的究竟好不好。

“您是柏先生?”梁建楊開口時,聲音嘶啞,像是嗓子動過手術。

柏文睿點頭,“一路辛苦了,先送孫先生去酒店。”

孫先生?蔣葉兒一臉迷茫。

“那我什麽時候能去看我女兒?”

柏文睿語態溫和,“明天一早就帶孫先生去,墓地很遠。”

“謝謝您。”

蔣葉兒茫然地像個跟屁蟲,一路跟著柏文睿把梁建楊安排好,又一路跟著柏文睿去公安局,眼看柏文睿跟裏麵警員竊竊私語,滿腦袋都是問號。

直到柏文睿再上車把蔣葉兒送回酒店時,幾乎已經淩晨三點鍾。

蔣葉兒終於忍不住問:“你為什麽叫他孫先生?什麽情況?”

“你沒推斷出來?”柏文睿大半夜的,竟然精神很好,興致盎然地問她,“你師父說你很聰明,分析試試?”

“我師父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前些天。”頓了頓,柏文睿補充,“案發後,給你個提示,梁建楊並未再婚。”

蔣葉兒熬夜到三點鍾的情況經常有,腦袋還能保持清醒,聽聞柏文睿的提醒,開始進行推理。

“如果梁建楊並未再婚,那麽‘梁建楊在梁麗小時候就再婚出國了’就不成立,梁建楊出國就另有原因。”蔣葉兒說:“剛才梁建楊下飛機後立即問什麽時候能去見他女兒,說明他愛他女兒,甚至不知道墓地在何處,那麽他在梁麗死後卻沒有回來看她,甚至這麽多年都沒回來看她,有兩個可能性。”

“哪兩個?”柏文睿饒有興致地問。

“一是他這麽多年始終不知道梁麗已死的事,二是他當時就知道梁麗死了,而他當年沒有回來看梁麗,以及這麽多年沒有回來看梁麗,說明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蔣葉兒思路清晰,“而你剛把梁建楊安排好後去了公安局,說明公安局知道梁建楊的事,那麽梁建楊不可能是剛知道梁麗死的事,所以隻有第二個可能性,這麽多年,他是不能回來。”

“繼續。”柏文睿眼裏露出幾分讚賞。

“而他之前不能回來的原因,也有兩個可能性。”蔣葉兒分析得很認真,“一個是缺錢,一個是缺手續。通過他的穿著,說明他不缺錢,那麽就是缺手續。而他現在能回來,說明有人在保他,他才回來。再通過他顯老的模樣,說明他是由內向外有愁苦的事,或許良心不安。而他又改了名字……”

蔣葉兒笑容染上眉梢,眼睛也亮得出奇,“所以梁建楊是汙點證人被送出國的!”也由此推出之前的疑問,蔣葉兒肯定地說:“所以當時領導說梁麗的身份特殊才組成專案組。”

柏文睿笑了起來,同時停下車。

“我老師對我的評價非常符合事實,是吧?”蔣葉兒很是得意,期待地盯著柏文睿,像單純的少女等待意中人的表揚和讚許。

“頂多算是不笨吧。”柏文睿停穩車後,卻道:“你師兄應該會在聽到我稱梁建楊孫先生的時候,就猜出梁建楊更改身份的原因是他是汙點證人吧,蔣醫生還差點火候。”

蔣葉兒:“……”

本來愉悅的心情,登時煙消雲散。

“……謝謝柏先生送我回來。”蔣葉兒僵著臉坐了半晌後,推門下車,“柏先生明天見。”大步往停車場直梯處走。

按下電梯後,蔣葉兒咬牙切齒地瞪著電梯。

片刻後,柏文睿悄然站到她身邊,“蔣醫生都是經常解剖屍體的人,麵對死屍麵不改色,聽我一句實話就不淡定了?接受不了批評?你應該跟鄭教授學學。”

蔣葉兒一股火立時著起來,直燒頭頂,簡直頭發根根立。

“你管我能不能接受批評,你跟過來幹什麽!”

“送你回去。”柏文睿語中帶笑,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發頂,“相由心生,生氣會變醜,我喜歡淡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