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葉兒在師兄施俊的安慰和叮囑下,保持一顆心平氣和的心回到萊安,努力做到從前的逢人眉開微笑,逢事麵不改色。

萊安市的不堪燥熱已經降溫許多,伏天一過,行街上太陽傘的數量大大減少,少女們也從*短褲改為七分褲。

幾人下飛機後,蔣葉兒聞著萊安的空氣覺著親切若家,到了自己的地盤,有師兄,有老師,蔣葉兒立刻士馬精強,得昂霄聳壑之氣,昂首闊步,瞬間精神充沛。

然而蔣葉兒剛用力地吸了一大口臨海清新空氣,偏頭跟鄭潔說了句“下午要不要去泡溫泉”,就看到大隊長丁皓嚴肅的臉。

顯然丁皓出現在這裏不是普通接機那麽簡單,顯然是她蔣葉兒一下飛機就要開始麵對自己成為嫌疑人的事,真是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給她。

蔣葉兒瞬間胸悶氣短,憋著一口濁氣喘得困難。

施俊從她手中取走行李,在她頭頂微聲道:“不用擔心,例行問話而已,老師會在。”

蔣葉兒一副低頭耷腦被嚴重打擊的模樣,無意識點點頭,“我明白。”

局裏的車來接,蔣葉兒麵無表情地被帶回到局裏問話,認命的在審訊室的小椅子上,隻坐片刻,唐老頭負手而進。

於是丁皓大隊長坐鎮,唐老頭旁聽,鄭潔旁聽,記錄警員旁聽,偶時還有局長反複進出旁聽,周身壓力驟增,讓蔣葉兒當真覺著她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除去基本問題以外,幾人對蔣葉兒提出的一些例行問題比如是否認識死者等,蔣葉兒答得毫不費力,還心安神定,而接下來的問題讓蔣葉兒越來越難回答,甚至覺著難堪。

蔣葉兒深知在這種嚴肅的狀況下,不能有所隱瞞以及欺騙,不得不交代出事實。

所以蔣葉兒一直想隱瞞的暗戀柏文睿已久的事,就在這樣令她回天乏術的場景下,大曝光。

丁皓嚴肅地問:“第一次見到柏文睿本人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

蔣葉兒如實回答:“一年前,柏氏商場總店。”

鄭潔微笑著問:“是否對柏文睿本人有個人感情?”

“……這也要答?”蔣葉兒猶豫。

唐老頭理所當然地說:“答,當然答咯,這可以鑒定是否出於情殺。”

“情殺是指我因為得不到,而殺了我喜歡的男人,不是殺了我喜歡的男人的未婚妻。”蔣葉兒咬牙切齒地說。

“無所謂。”唐老頭側身對丁皓說:“記上,嫌疑人承認對死者未婚夫有愛慕之情。”

“老師!”蔣葉兒擰眉,“這對我來說已經很煎熬了,您能不能別添亂!”

鄭潔笑了起來,“都說是例行公事了,葉子你別緊張和擔心,我們都信你,雖然這樣說來很不專業。”

聽到鄭潔的話,蔣葉兒多少放下些心來,繼續回答他們有意無意的問題。

包括第一次見到柏文睿本人是在一年前,包括呂容案發當天中午她碰到柏文睿時的表現,也包括這一年間對柏文睿的暗戀感情發展,並以必死的心情交代出知道呂容是柏文睿的未婚妻,也以對著聖經宣誓一樣的莊嚴性,發誓她從未和呂容單獨相處過,或是麵對麵交流過。

審訊近一個小時後,蔣葉兒走出審訊室,一臉的生無所戀。

這下可好,全警局的人都知道她暗戀人了。

事情發展之快,簡直大大超出她的預料範圍之外,走出來的一路上,蔣葉兒的臉一陣紅一陣紫,覺著暗戀男人這種事真是丟人到家了,腰杆都不再能挺直。

說來也快,蔣葉兒剛出來,取回自己的手機,就接到師兄施俊的電話,“葉子,怎麽樣?”

蔣葉兒腳下一停,試探地問:“你知道了?”

施俊的回答是一個字,“嗯。”

蔣葉兒:“……”

蔣葉兒掙紮著說:“可能這種喜歡也不是很純粹……”

“怎麽不純粹法?”

蔣葉兒很信任施俊,或者說任何一人都很難做到不信任施俊,抿唇想了片刻,道出實話,“他跟我初戀長得很像。”

施俊像是鬆了口氣,電話裏傳來一道很小的呼吸聲,“有多像?”

“……□□分像吧。”

“好的我知道了,你也累了幾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呂容案子的進展,我們可能不會告訴你,你也別多想。”

“師兄,我明白。”頓了頓,蔣葉兒又道:“謝謝師兄相信我。”

“不信你信誰呢,好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局裏給蔣葉兒的結果是需要隨時來進行配合調查,她雖然沒有不在場證明,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也不能稱為犯罪嫌疑人,因為除去一個指紋外,沒有確切證據能夠證明她犯罪,尤其人一手五指,在呂容裙子上卻隻能找到一個指紋,也委實奇怪。

蔣葉兒出來之後,在門口等唐老頭,約十分鍾後,唐老頭被局長送出門。

蔣葉兒遠遠看著唐老頭和局長握手揮別,總覺著她身為一個法醫,此時此刻特別受侮辱。

大大小小的案子她也破了有幾十例,就這樣被局裏大部分的人不信任,說不難過是假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蔣葉兒去做唐老頭交給她的任務,去醫學院給法醫學專業學生代上法醫病理學課,在沒有柏文睿和案情進展信息的時間裏,過得倒也算是輕鬆。

唐老頭去支援一個大項目了,時間可能長達一兩個月,無法上課,他本是要找施俊代課的,但施俊臨時和蔣葉兒對調去負責呂容案,就隻能找蔣葉兒。

在專業度上來講,蔣葉兒是班行秀出者,絕對數一數二知識過硬,他信得過,反言之,其他人唐老頭都信不過。

法醫學的課程很多,法醫毒理學,法醫病理學,法醫臨床學,蔣葉兒當時是門門優,上課對她來說不成問題,暫時放下呂容的煩心事,改為代課老師。

九月初,新學期開始,前幾節課都是入門級課程,十分容易,尤其一星期她隻要上兩節大課就好,其餘時間就和閨蜜範曉吃飯逛街散心。

然而蔣葉兒的心情剛剛轉好,就被範曉給氣得不輕。

範曉又交男朋友了!

而且已經兩周了!

她居然才被告知!

最重要的是範曉把她男朋友找來,和她一起吃飯,兩人語氣和話題特別默契的親昵模樣,簡直閃瞎蔣葉兒的狗眼!

蔣葉兒目不斜視地敲著碗,“我說二位,能否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蔣葉兒不說還好,一說範曉反而變本加厲,摟著男朋友的胳膊,就向她耀武揚威地挑釁,“我追的他,一不小心就追上了,有能耐你也去追啊,去啊。”

蔣葉兒明白範曉在暗諷她呢,轉頭去問範曉男朋友,“張揚,你是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皮厚的女人?”

張揚的長相有種讓人說不出的舒服,幹淨又有氣場,反正情商很高,“範曉很好啊,像你們這種女人,我們男人看了第一眼就會以為你們肯定有男朋友,都不敢搭訕的,而且也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想要什麽,範曉突然來追我,倒是讓我被動地了解範曉很多,比我主動追她,反而更喜歡她的韌勁,男人很多時候也喜歡女人的崇拜和強硬同時作用。”

“……嗯,夫妻,你們倆太適合做夫妻。”蔣葉兒乜斜著範曉,“你是不是和張揚說什麽了?”

“是啊。”範曉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你暗戀一個男人,又不敢表白嘛,嘖嘖,太弱了,沒骨氣。”

蔣葉兒知道範曉這是在跟她用激將法呢,才不會上當,晃著杯子漫不經心地換了話題,“周末去哪玩?”

一直和範曉這對情侶看完電影散場,蔣葉兒不得不開始重新考慮範曉的提議——追男人。

有男朋友的女人,確實幸福,簡直麵若桃花。

她在成為嫌疑人之前,也有過一時的衝動,決定不要臉地追男人的。

但是那男人是柏文睿啊。

下定決心後,還是被理智戰勝,沒有行動。

但張揚說的確實不是沒有道理,或許男人就喜歡勇敢的女人呢?

而且,她也確實喜歡柏文睿……

蔣葉兒翻著衣櫃,盯著在商場買的連衣裙深度思索,因為沒時間,她始終沒有退貨,出廠價簽也沒有剪掉,要不要借退貨的機會去一探軍情?

蔣葉兒思考一天半後,決定行動,把購物小票往家一扔,直奔柏氏商場。

行動力也委實強悍。

走進森澳專櫃,蔣葉兒將碎發掖到耳後,微笑著問:“我想退貨,可是購物小票丟了,還能退嗎?”

專櫃導購一臉“抱歉顧客我幫不了你”的表情說:“對不起顧客,咱們這退貨必須要有購物小票。”

“我知道可以申請無單退貨的,幫幫忙?”蔣葉兒微笑感染人,親和力十分強。

“那……那我幫您問問,您稍等。”

“噢對了,我認識柏總,如果他說可以的話,是不是就能退了?”蔣葉兒邊問邊想,這一刻她簡直化身心機婊,太有心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