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葉兒迭聲問丁皓誰死了,丁皓未回答,示意身後的警員抓住蔣葉兒。

“看好蔣醫生,別讓她進來。”

蔣葉兒的嫌疑仍未脫身,理論上來講,不應再讓蔣葉兒跟案子有任何關聯,丁皓的意思很明確,不想讓她插手。

蔣葉兒憑借第六感直覺,認為死者一定是她所認識的人,否則丁皓不會連她都保密不說。

蔣葉兒被人架著動不得,眼睜睜看著丁皓向前台出示證件,聽到座機裏傳出的柏文睿的“請進”二字,推開辦公區大門,將她幾人隔離在外,獨自去找柏文睿。

不知所措,以及不詳的預感漸漸籠罩全身。

之前一直沒有人和她提起過案情進展,以為有她師兄在,線索一定會漸現,但怎麽突然發展到如今這地步了?

抓柏文睿?

不,如果抓柏文睿,不會是丁哥自己進去。

柏文睿有嫌疑?

趙元在現場檢測出柏文睿的痕跡了?也許可能是。

蔣葉兒緊張得手腳冰涼,不信柏文睿會殺人,半分都不信。

柏文睿的辦公區很大,百個格子桌立即映入眼簾,牆上懸掛著各部門的吊旗,營運部,市場部,部門明確,百名員工正在有條不紊地工作。

丁皓被人帶著一路走到最裏麵位置,門上掛著總經理的牌子,推開門,柏文睿坐在辦公桌前通電話,對丁皓點頭示意稍等。

通話是免提方式,丁皓無需擔心柏文睿在進行可疑通話,是在討論冬季新款訂購會的出席人數。

丁皓坐在會客沙發上,漫不經心地打量柏文睿的辦公室布置。

辦公室五六十平,簡潔而明亮,立在側邊牆前的書架,幾乎占了半個牆麵,按照書脊的顏色進行分類,色彩分明。另一半牆是半開著得衣帽間,可以看到露出邊來的都是深色西裝。

柏文睿身後的牆麵上沒有掛放書法,而是形狀怪異的風箏,上色也是按照十分抽象的幾何邊緣進行的亮色繪描。

正如唐老頭說的那樣,柏文睿城府深之叵測,丁皓都看不出這寓意為何。

“丁隊長怎麽親自來了?案情有進展了?”柏文睿通話結束,向丁皓望去。

“依舊是之前和柏總通話時談過的,凶手可以確認為女人。”

柏文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麽丁隊長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

丁皓起身,走至柏文睿的大班台前,微微前探,雙手撐桌,俯視著柏文睿,漫聲道:“又發現一具屍體。”

柏文睿表情平靜,抬起眼簾,緩緩反問:“我認識?”

“是丁澤天。”

柏文睿眉頭微蹙。

丁皓繼續向柏文睿擲炸彈,“在丁澤天的公寓裏,發現大量柏總指紋,以及有目擊者稱,在案發之前,曾看到柏總進入丁澤天的公寓。”

“所以你今天過來,是要帶我回去協助調查?”柏文睿仿佛忽然放鬆下來,向後悠悠一靠,雙手交叉放在腿上,“案發之前是指案發多久之前?丁隊長似乎還沒有問過我在案發時間範圍內,是否有不在場證明。你我都知道,就是再牛逼的法醫,也沒辦法將死亡時間精確到一小時內,所以你來之前,並沒有拿到確切證據目擊者是在多久前看到我進了丁澤天的公寓,我說的對不對?”

丁皓對柏文睿敏銳的觀察分析力有片刻的失神,“那麽,在昨天晚上七點到十點之間,柏總在什麽地方?”

“在餐廳吃飯。”

“和誰?”

“朋友。”

“名字?”

“呂容父母。”

丁皓:“……”

“所以,我現在可以排除嫌疑了?那麽我既不是當事人,又不是犯罪嫌疑人,我應該有權利不配合警方調查了?”柏文睿微笑著問。

丁皓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不過。”柏文睿又道:“作為守法的好公民,我可以配合丁隊長,去警局配合你們調查。”繼而起身,拿起外套,擦過丁皓的肩膀大步走出去。

柏文睿這人的性格讓人十分捉摸不透,有時彬彬有禮,有時又囂張跋扈,呂容剛死的時候,他的難過眾人有目共睹,然而沒多久,他就又能談笑風生。

每個人都以為他其實並未把呂容放在心上時,又晝夜不休地在晉薌尋找線索。

回到萊安後,他們以為他會繼續跟蹤這個案子,卻遲遲沒有動作,隻是偶爾和他們通幾個電話詢問進展,像是又突然間將呂容放下。

總之,丁皓認為柏文睿的行為十分不合常理,動機不明,詭異。

丁皓現金的懷疑有兩點,一是柏文睿知道誰是凶手了,二是柏文睿就是凶手。

蔣葉兒在辦公室外等得心急難安,幾次要衝進去,不是被警員拽回來,就是被前台攔住,她沒帶證件,前台都不讓她進。

柏文睿和丁皓從辦公區走出來時,蔣葉兒坐在沙發上等得已經開始要抓狂,見柏文睿完好無損的出來,幾步跑過去,拉住柏文睿,擋在他身前,仰頭對丁皓說:“丁哥,你們不能把他帶走。”

丁皓擰眉,“葉子你別鬧。”

蔣葉兒特別執著,同時目光堅定,“我已經問清楚了,丁哥你沒有證據,你沒有權利把他帶走。”

丁皓不滿的目光刷刷射向蔣葉兒身側的兩名警員,“你們告訴她的?”

“沒有沒有。”警員連連搖頭。

“你果然沒有證據。”蔣葉兒像是打了勝仗,臉上露出狡黠的笑,更加努力地擋在柏文睿身前,小身板挺了又挺,“丁哥是誰死了,你告訴我,我再去做一遍屍檢,我肯定能查出線索。”

“施俊已經屍檢完畢,已經查出線索,不需要你再次進行。”丁皓伸手撥蔣葉兒,“你別鬧了,該幹嘛幹嘛去,咱這是正經事。”

蔣葉兒不動。

丁皓再拽她胳膊。

蔣葉兒仍舊不動。

仿佛在誓死保護柏文睿一般,揮舞著翅膀,做合格的小天使。

柏文睿負手而站,靜靜地在蔣葉兒身後看著這執拗的一幕,嘴角微彎,似乎心情尚且不錯。

蔣葉兒雖然並不知道死者究竟是誰,時間地點又是什麽,但仍舊努力說服丁皓,“他沒有作案動機,而且他也不可能親自動手去殺人。”

麵對這樣的蔣葉兒,丁皓簡直頭疼,“葉子你別管這事了。”

“我不能不管。”蔣葉兒昂著頭,嘴硬的回答,“我不能看著你們誣陷好人。”

這時柏文睿在蔣葉兒身後輕輕拍她的肩。

蔣葉兒回頭,麵上的堅定仍未褪去。

柏文睿忽然抬手,揉了揉她腦袋,“是丁澤天死了,丁隊長也沒有證據,是我主動跟他去警局配合調查,不用擔心。”

蔣葉兒:“……”

“丁澤天死了?!”蔣葉兒滿臉震驚,“死的是丁澤天?不可能啊,我昨天還見過他呢!”

柏文睿突然打斷她,掐她後腰,“做夢呢?別亂說話。”

蔣葉兒被掐得一疼,嘴一抽,仍舊不明所以地續道:“真的,昨晚七點多,我在宿舍樓下散步的時候看見他了,還和他說了幾句話。”

柏文睿表情頓時陰了下來,磨著牙看著蔣葉兒,瞧那繃緊的咬肌,似乎是恨不得要把蔣葉兒一口咬死。

丁皓這時嚴肅地吩咐手下兩隻兵,“把蔣葉兒帶上,一起帶回局裏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