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東,三十六歲,老家景德鎮。

二十九歲時相識二十歲的蔣葉兒,熱戀一年,突然消失,在他消失之前曾發生一起無頭女屍案,經過法醫嚴謹的調查之後,查出死者身份是賀東的第一任女友,而通過受害者的死亡時間,完全排除賀東的嫌疑,因為他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

賀東二十歲時,因為父親欠債太多,退學開始走南闖北做生意,九年時間,摸爬滾打積累了很多社會經驗,相比同齡人已經多了一份成熟內斂,較蔣葉兒當時所接觸的學生圈,則更甚。

九年時間,也足夠賀東接觸並看清社會上的女人,爾虞我詐,嬌豔惡毒,**於夜,金錢為上,所以他在看到清純幹淨的蔣葉兒後,一顆半老的心萌動,用以最溫柔的方式嗬護著她。

他和柏文睿最大的區別,就是他一切都遂蔣葉兒的願,無論蔣葉兒說什麽,他的回答都是“好”,所以即使七年過去,蔣葉兒仍舊心心念著他,哪怕忘記了過去的所有,仍記得有關他的所有細節。

然而如今的賀東,氣場大變,變得蔣葉兒恍然大悟,時間真如人們說的那般,是把利劍。七年時間足以發生任何事,記憶裏的那個人,也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人。

蔣葉兒跟著賀東一起走進酒店大堂,緩緩停下腳步,“再給我開一間。”

賀東轉身,上下端量著跟在他身後兩步遠的蔣葉兒。

蔣葉兒穿著神色的呢子大衣,冬靴,手挎黑包,化著淡妝,和以前他所熟悉的學生妹大不相同,成熟許多,裏外都散發著女人的味道,很美,然而倔強得模樣沒有半分改變。

“好。”賀東腳尖反複點地幾次,應下蔣葉兒的請求,一邊向她伸手提條件,“但是需要把我哄高興了。”

蔣葉兒的視線在賀東身上反複掃過,仍是難以相信賀東現在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最後視線落在賀東的手上,眉頭立即皺起。

賀東的無名指空空,卻明顯有一道白印。

但讓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在她念了他那麽久以後,再見到他那一刻時,竟然全部消失了。

如果按照人們常說的那句話來說,她念的似乎不過是當時他對她的嗬護。

“你結婚了?”蔣葉兒平靜地問,“謝妍?”

賀東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光明磊落一樣說:“已經離了。”

“所以……”蔣葉兒眼裏沒有一絲波瀾,“你當時突然消失,就是去和謝妍結婚了?你那位美麗高傲的未婚妻?”

賀東不答,走到她麵前,粗糙的手指在她臉頰上摩挲著,“葉子,你為什麽考了法醫?”

“正如你所想,因為你。”蔣葉兒輕輕拍打開他的手,“但是到此時來看,我的選擇是錯的。”

“沒什麽事是錯的,即使是錯的,我也能讓它糾正為正確的。”賀東眉眼裏的傲氣渾然天成般,“正如無論柏文睿是否是凶手,我都會讓你的那些同事,相信他就是凶手。”

“你卑鄙。”蔣葉兒咬牙切齒地罵他,“賀東,你再也不是我認識的賀東。”

“你是我認識的葉子就夠了。”

賀東挑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讓蔣葉兒渾身不由自主的戰栗。

賀東曾經做的生意,就總是在打擦邊球,讓她擔心他有一天會觸及到法律的界限,而如今的賀東,讓她不由自主的懷疑他現在的生意,已經做到有多大,有多黑。

賀東訂的客房隻一個大床,連沙發都沒有,蔣葉兒倚著浴室門不進,抱著肩膀,看著賀東脫下外套,拿出煙盒點煙。

以前不懂事時,一度喜歡看賀東吸煙的樣子,有種成熟男人的魅力。然而現在看來,柏文睿從未在她麵前抽過煙,真正的成熟男人,懂得如何讓身邊人安心。

賀東的臉較曾經也更有棱角,更堅韌,更英俊,然而再讓蔣葉兒欣賞不來。

從他逼她回到他身邊那一刻開始。

“賀東,師兄是以什麽樣的理由讓你來的,你又為什麽突然出現?”蔣葉兒斟酌片刻後,問他,“你都和師兄說了什麽,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凶手是誰了,你準備在這裏待多久?”

“是你們大隊長丁皓,”賀東吐著眼圈,靠著床頭,一手夾著煙,一手按著手機,“他說你好朋友死了,你傷心欲絕,讓我過來安慰你。但是回來後,聽到的第一個消息是你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而且被柏文睿包-養了,我就決定不走了。至於凶手麽,”賀東向她招手,“過來,我告訴你。”

蔣葉兒搖頭,“我不想過去。”

“為什麽。”

“因為這個重逢跟我想象的不一樣。”蔣葉兒仍舊波瀾不驚,說出來的話輕飄飄的,“賀東,關於這幾起案件,你究竟知道多少?”

“知道全部。”賀東掐滅煙頭,好整以暇地說:“當然,我不是凶手,所有案發時間的不在場證明,我都有。葉子,尤其你現在需要擔心的事情不是凶手是誰,而是謝妍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