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葉兒自認她不夠勇敢,否則她不會拖到現在也沒有對柏文睿下手。

諸如太多隻敢默默暗戀,不敢主動追求表白的女孩那樣,瞻前顧後,謹小慎微,對自己的長相不自信,對自己的性格不自信,對自己的氣質不自信,總想,再等等,等我足夠優秀能與他並肩而站時,我再表白,然而終到那時,他早已名花有主,忍不住悶悶不樂為愛難過,簡直庸人自擾。

自然,沒有人是不明白這個理兒的,大家都懂,但真正敢放手一搏的女中豪傑卻仍舊少之又少。

蔣葉兒還沒練就出這個膽兒,所以仍舊隻是想想算了,做不成範曉口中勇敢的進擊少女。

於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隻有盡快幫柏文睿找出殺害他未婚妻的凶手。

休息半天後,翌日,蔣葉兒繼續緊密工作,在法醫中心反複看屍檢後的各種檢測結果,看能否再找到有用線索。

丁皓派人在丁澤天周圍一時不放鬆地跟蹤觀察,鄭潔和呂容生前的每個朋友談話了解分析她,範凡在網上收集訊息,尋找“四一五”難案和呂容案的交集點,趙元反複勘查現場痕跡,再通過拍回來的案發現場的圖片做痕跡分析。

同時,幾人的進展都不大。

蔣葉兒接到丁皓的電話,丁皓在那邊大聲問她,“葉子,我們已經和晉薌那邊的人聯係好了,去晉薌了解‘四一五’難案,你去不去?”

丁皓那邊的雜音很大,蔣葉兒將將聽清,忍不住問他,“丁哥,你在哪呢?”

“工地。”丁皓心情不爽,罵人一點不含糊,“丁澤天這孫子肯定知道咱們跟蹤他了,天天盡他媽的把咱們往工地帶,一到工地門口,咱的車就被攔下來,丁澤天晚上才從裏麵出來,根本沒法查,直接往裏衝還沒那權利,這孫子真他媽的奸。”

不用蔣葉兒,是人聽了丁澤天這行動都會覺著蹊蹺,可又毫無頭緒,完全想不到丁澤天總去工地的理由和目的。

“都誰去晉薌?”蔣葉兒問。

“鄭潔和柏文睿。”丁皓像是狠狠地抽了口煙,籲出長長一口氣,問她,“你去不去?咱們這邊不能沒人,我不能去,我得在這邊看著,而且去就得去仔細的人,能給咱大夥兒分析出線索來的人,上麵的意思是鄭教授搞心理,你或者趙元搞實體,互相配合著來。”

蔣葉兒:“……”

什,什麽情況,鄭潔和柏文睿這麽快快快的就就就……

“柏文睿不需要給呂容準備後事?”蔣葉兒皺眉問,“他有時間去晉薌?”

“誰知道呢。”一提起柏文睿,丁皓也有些煩躁,“我就不理解了,柏文睿能容忍他未婚妻跟渣男偷吃,不就是因為他跟呂容沒感情麽,他現在對這案子又這麽積極,都積極過頭了,究竟為了什麽?我看絕對不是單純為了破案找凶手,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要隨時知道咱們動向,想要隱藏什麽事兒,或是有意誤導咱。你說呢葉子?”

“是,是麽?”蔣葉兒被丁皓分析得有點一時反應不過來,因為他說的似乎不是沒有道理。

正常來講,柏文睿應該是馬不停蹄地為他未婚妻準備葬禮,安撫兩家人,盡快解決掉呂容意外死亡而給他商場帶來的連帶損失。商場死人,就是再有本事,也堵不住眾口,再加上呂容生前朋友的口口相傳,根本壓不下這事兒,全城的人都會知道柏氏商場私人的事。很多人都會覺著那裏晦氣,聽說柏氏總店的客流量已經降了三分之一。

“誰知道是不是,說真的葉子,你去還是趙元去?你們倆商量商量?”

她去不去?她如果去了,那就是早上晚上的時時跟柏文睿鄭潔在一起,睜眼閉眼看到他們倆,想想就心塞。

可如果不去,好歹眼不見心不煩,然而柏文睿鄭潔會不會通過幾天的相處時間,關係迅速升溫,等他們回來再和她碰麵的時候,柏文睿已經和鄭潔在一起了?想想更心塞。

所以……顯然第二種猜測更讓她難過,忍不住想去。

蔣葉兒說:“我去吧,我這邊沒什麽進展,不如過去看看,趙元留著看家,他那邊或許快有線索了。”

“行,那把你身份證號發過來,我讓婷婷給咱訂機票。”說著,丁皓又想起件事兒,“對了葉子,你師兄什麽時候回來?”

“嗯?”

“施俊什麽時候回來?”丁皓歎氣,“我總覺著你們倆得配合著一起做事,就之前你出差支援那次,施俊跟我也是毫無頭緒,你回來後沒超過三天就把案子破了吧?現在你師兄出差,你又沒有線索發展了,想著等他回來你們倆趕緊一起分析,你丁哥我現在真是焦頭爛額了,天天被領導打電話在後麵追著問案情進展。”

蔣葉兒這才驚覺柏文睿未婚妻案開始後,她一直沒跟師兄電聯,而且師兄也沒打電話過來。

“我一會兒問問師兄什麽時候回來。”

“嗯,問完記得告訴我,你趕緊整理東西吧,估計明天一早就得去晉薌。”

蔣葉兒和丁皓的通話結束,就給師兄打電話過去,但那邊語音回答已經關機。

挺納悶的,以前還沒碰上這種情況,她師兄很少關機,出差的時候也會跟她聯係得很勤的,可現在,這都幾天沒通電話了。

蔣葉兒立刻給唐老頭去電,然而電話剛通,蔣葉兒就收到唐老頭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蔣葉兒你是剛入行嗎你!出堪不帶腦子?你答應柏文睿給他看屍檢報告?”

蔣葉兒隻覺腦袋“嗡”的一聲響。

糟糕。

她忘了按正常來講,屍檢報告在偵查階段是不能給死者家屬看的事了。

她那天腦袋一抽,聽到柏文睿提出要求,就下意識應下了,這才想起來她做錯事了。

蔣葉兒幹笑認錯,“那天在丁澤天那了,反應速度可能有點慢,就一時忘了……老師你怎麽知道的?”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的?”

“嗯……”

“你管我怎麽知道的!”

蔣葉兒:“……”

蔣葉兒有點害怕發火的唐老頭,怕他血壓升上去,忙道:“您別生氣,我絕對不會把屍檢報告給柏文睿看,您別生氣,我去跟他解釋。”

“解釋有個屁用!你都答應人家了!”

“那怎麽……”

“蔣葉兒,”唐老頭那邊本來還好像有窸窣的背景說話聲,這時突然安靜了幾秒,再開口時突兀地問她,“你說,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柏文睿?!我認識的蔣葉兒從來不會做錯事,認真的恨不得一件事檢查三遍才提交,說一句話在心裏琢磨三遍才說出口,可你瞅瞅你現在。你說,你以前究竟認不認識他?!”

蔣葉兒嘴硬,“老師我真不認識他。”

“那你就是一早見過他,喜歡人家!”

蔣葉兒瞬間緊張起來,“沒沒沒真沒有。”

“那你怎麽解釋你最近的反常!”唐老頭步步緊逼,“居然敢隨便給死者家屬看屍檢報告?反了你了,還把不把我看在眼裏?!你今天必須給我個正當理由,否則你就別在我這幹了,愛去哪去哪!”

蔣葉兒沉默著掙紮。

說,還是不說?

說了,她作為一個27歲的大齡單身女,太尷尬太丟人了,尤其她的個人感情已經影響到她工作,老師聽了可能會更生氣。

不說,她老師根本不會相信她犯錯是毫無理由的,不過可以先試試用其他理由搪塞?

“老師,其實是因為師兄不在,而且已經好幾天都聯係不上他了,手機一直關機。”

“蔣葉兒,你知道我不喜歡不誠實的人。”唐老頭聲音無比嚴肅,“我隻再最後問你一次,之前就認識柏文睿,還是這麽久一直不戀愛的原因跟柏文睿有關。”

蔣葉兒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唐老頭這是真生氣了。

“對對對,我是喜歡柏文睿!老師你…”

“嘀嘀嘀。”

麵對蔣葉兒的崩潰坦白,唐老頭那邊突然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