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光鮮背後

‘死’這個字總是敏感而可怕的。

劉敬業停下腳步,站在樓下聽唐詩雅說道:“盡管你是我的父親,對我有養育之恩,但這些年來,我放棄了一切,竭盡所能的幫你,忍受著屈辱,失去了尊嚴,我把一切用來還報你的恩情,所以現在你也不用再對我說什麽死不死了,我已經盡力了,無法再給你什麽了,你若再‘逼’我,死的就會是我。

別再打電話來了,如果你不想我死,就別把這個‘私’人號碼透漏給我的經紀人,你也好自為之吧!”

唐詩雅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劉敬業眉頭緊蹙,暗自心驚:“她是在和自己的父親通話,是什麽事兒‘逼’得一個‘女’兒會對父親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呢?受盡屈辱,喪失尊嚴又從何說起呢?”

可怕的娛樂圈讓劉敬業無法理解,就在這時,雷聲轟隆隆的從遠處傳來,豆大的雨點散落,雨勢越來越大。

抬頭看時,唐詩雅也是落淚如雨,她緊咬著紅‘唇’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但淚水卻怎麽也抑製不住。

劉敬業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大聲道:“嗨,下雨也照樣送餐吧,好,我要一條紅燒鯉魚,一斤重的螃蟹四隻,紅燒‘肉’,烤羊‘腿’,啤酒一遝,請送到北苑村的比家美旅店。”

掛斷電話,他朝樓上泣不成聲的唐詩雅招招手,道:“唐小姐,由於你是本店開張至今的第一千名客人,我們決定免費提供一頓豐盛的美味大餐,還請你笑納。”

唐詩雅慌忙的擦掉臉上的淚珠,通紅的眼睛看著劉敬業,她知道這是劉敬業故意為之,因為美食總能讓人的心情大好。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想吃清炒蝦仁和香菇油菜。”

劉敬業頓時滿頭黑線,暗想道:“你還真不客氣。”

打電話又追加了兩個菜,而且僅用半個小時就送到了,足足消費了一千多塊,立刻把劉敬業當成了大客戶。

豐盛的飯菜擺上桌,準備好碗筷,打開了啤酒,就像恭迎皇上似地請唐詩雅落座。

她仍然紅著雙眼,臉上寫滿了哀怨與傷感,也沒有和劉敬業說話,而是與形象完全不符的狂吃起來,那場麵當真似長江流水,如風卷殘雲。

冷汗大滴大滴的從劉敬業的額頭湧出,他苦笑著說道:“唐小姐,別看我們的旅店規模小,但我們的服務周到,環境安全舒適,我們的原則是,不做最好,隻做更好,我們的口號是,您的滿意就是我們最大的滿足……

所以,今天這頓飯就當我們為您接風洗塵,完全免費,不過我隻想說一句……你能慢點吃嗎,給我留點!”

劉敬業索‘性’也不廢話了,因為唐詩雅真是一定都不客氣呀,他鬱悶的暗想道:“不是說臉蛋和身材就是‘女’演員的生命嘛,為了保持好身材,都到了米飯一頓吃幾粒的程度了,為什麽這妞如此彪悍呢?”

一陣風卷殘雲之後,唐詩雅開始一瓶一瓶的灌起了啤酒,顯然她並不會喝酒,而是單純的想把自己灌醉。

劉敬業尷尬的撓頭道:“唐小姐,雖然我們的旅店的安全很有保障,但你最好還是保持清醒,你知道,你是明星,又是美‘女’,萬一一會還有客人上‘門’,又是一些意誌力比較薄弱的男‘性’,若是發生些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就糟了。”

唐詩雅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仍然大口大口喝著啤酒,酒液順著她的‘唇’邊流淌,沿著脖頸滑落,一隻流進衣領內,仿佛流進了心窩裏。

她的臉上浮現了瑰麗的‘潮’紅‘色’,更為她平添了幾分‘豔’麗,一共十二瓶啤酒,短短半個小時就被她灌進去八瓶,在一陣幹嘔之後,劉敬業本以為她會醉倒,卻沒想到,她卻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劉敬業最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這種聲嘶力竭,天昏地暗的哭發,仿佛又無盡的悲傷在宣泄,眼淚像大雨般傾盆而下,當真哭得撕心裂肺,雖然劉敬業不明所以,卻仍然有種揪心的感覺。

“啊……唐小姐,哭泣雖然是宣泄情緒的一種方式,但我覺得,還是笑笑更健康。”劉敬業不知道怎麽勸慰她,隻能胡扯道:“我覺得人活著就應該開開心心,笑對人生,畢竟人生短暫,死亡卻是永恒的……”

“永恒,我現在就想進入到永恒之中。”唐詩雅忽然抬起頭,梨‘花’帶雨的臉上滿是哀怨之‘色’,她含糊不清的說道:“人生短暫,卻充滿了苦痛,活著真沒意思。”

“做人不能太消極,還是有好的一麵的,我們要積極的看待問題。”劉敬業說著,感覺跟沒說一樣。

“你說的輕巧,你不是我,沒有經曆過我的苦,你又怎麽能理解呢?”唐詩雅怒視著他說道。

劉敬業聳聳肩,道:“對,我雖然不是你,但我所經曆過的苦痛你同樣也無法想象。”

“哦?是嗎?”唐詩雅醉眼朦朧,來了興趣,道:“那我們比一比誰更慘。”

“你知道嗎?我是學戲劇表演的,是一個真正的演員,成為演藝藝術家是我的夢想。”唐詩雅說道:“可是,你看看我現在像什麽,完全就是個藝妓名伶,靠搔首‘弄’姿來取悅觀眾,毫無深度,我和那些脫光光拍寫真的所謂‘寶貝’有什麽區別?

但我又不得不這麽做,因為我父親,我最親愛的,一手把我養大的親生父親,卻替我和經紀公司簽訂了賣身契,我身不由己呀,他們把我當成搖錢樹,當成‘女’公關,到處給我安排無聊的演出,安排我去陪那些所謂的企業家們吃飯喝酒,我都要被‘逼’瘋了。

可是沒辦法,我需要錢,需要大筆的錢去為我親愛的父親償還巨額債務,他老人家投資失敗,被‘女’人騙光了財產,又嗜賭成‘性’,成天‘花’天酒地,這都需要我來供養。就在剛才,他又打來電話,讓我拿一百萬去贖他……

真把我當搖錢樹嗎?還不是得繼續拋頭‘露’麵,去搔首‘弄’姿,賣‘弄’風‘騷’,去陪那些企業家喝酒唱歌,任人擺布,你知道嗎,我真想就這樣死掉,一了百了,再也不用過這樣傀儡般的生活了,不用因為至親的背叛而痛苦了,你知道我這次來這裏做什麽嗎?不是什麽演出,商業活動,而是有一位大人物來了,他們安排我作陪,我他媽就是個‘侍’妾,不,就是個通房大丫頭啊!你說,你有我慘嗎?”

劉敬業吃驚的看著她,真的沒想到,這位人前風光之際,大紅大紫的超級明星,心裏竟然隱藏著如此大的怨念與痛苦,被至親背叛,沒有尊嚴,任人擺布的活著,這感覺確實‘挺’難受。

而且劉敬業發現,她真的已經絕望,甚至崩潰了,死誌以顯,說不準真的會自殺。

“說什麽也不能讓她死啊,這風華正茂的年紀,如‘花’似‘玉’的美‘女’,最起碼不能死在他的旅店裏呀!”劉敬業暗想道:“怎麽現在的‘女’人一個個都是有故事的人,前有袁笑盈和陳雨欣,魏曉柔,這次來的更狠,直接尋死覓活了。”

看著歇斯底裏的大明星,醉生夢死的‘摸’樣,劉敬業忽然一把撕開了自己的襯衣,‘露’出了結實的‘胸’膛。

“啊?你要幹什麽?”唐詩雅一下子酒醒了大半,驚悚的看著他,但很快,她的眼神愣住了,無比震驚的看著劉敬業**的‘胸’膛。

那健壯的身體,肌‘肉’墳起,棱角分明,結實的宛如鋼澆鐵鑄一般,而更惹眼的是,上麵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傷痕,每一個都觸目驚心,仿佛被人切碎了又縫合起來了。

劉敬業指著自己左肋處的一個圓形的傷疤道:“看到了嗎,這裏是被一枚7.62毫米口徑的步槍子彈打的,幸好子彈卡在了兩根肋骨中間,不然我的心肺全都會被打穿……

看這條像蜈蚣一樣的刀疤,這是被一把二十二英寸長的戰刀砍傷的,險些將我一分為二。

還有這裏,這是被一把三菱軍刺刺傷的,當時足足放了我一公升的血,險些喪命……”

唐詩雅看著他那幾乎支離破碎的身體,吃驚的緊緊捂著自己的小嘴,嚇得她不敢出聲。

“雖然我沒有與你相識的經曆,但若論起誰更慘,我相信我更勝一籌吧。”劉敬業係上扣子,淡淡的說道:“不過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不少人比我們更慘,但因為一時的挫折就要懦弱的結束自己生命,那實在太愚蠢了。

悲慘隻是一時的,人生雖然短暫,但快樂卻多種多樣,我們為什麽不利用短暫的時光去追求更多的快樂呢,何必死守著悲慘過日子呢?”

劉敬業語重心長的說道,唐詩雅也陷入了沉思中。

不過,劉敬業這話說得輕巧,每個人的遭遇不同,他身上的傷痛基本已經痊愈了,現在好人一個,而唐詩雅的問題仍然在眼前,前有無良的經紀公司‘逼’迫,後有自己不爭氣的父親惹是生非,誰都想快快樂樂的過日子,但有人就是得不到。

唐詩雅沉默許久,默默的站起身,走路有些搖晃,還不時打著酒嗝,‘玉’‘女’形象全無的走了,一步步走上樓去,亦步亦趨,好像比剛才更傷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