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經晚了,兩人的對話被前來迎接他們的老頭子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裏。

那老頭子身材瘦小矯健,精神矍鑠目露精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

老頭子聽得他們這話,氣得太陽穴兩邊的青筋暴露,飛起一腳踢在他們裝貨的三輪車上,惡狠狠地對鮮於峰道:“小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他這房子沒事就不說,要是有事,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人打爛你的臭嘴!”

居然有人當麵羞辱自己的兄弟,趙百萬豈會怕事,毫不客氣地一拳打過去,那老頭子身手異常敏捷,往後一躍,輕巧避開。

“年輕人,打架我可不怕。不過打之前你先想好,還要不要這一車手撕雞的錢。要呢,你就乖乖地給我送到廚房去,不要呢,我們找個地方隨便打,打不死的算命大。”

趙百萬怪眼圓睜,翻開三輪車司機位上的車座,抽出兩把雪亮的剔骨刀來,朝老頭子那冷笑道:“來來來,別淨說廢話不動手,我活得不耐煩了呢!”

老頭子也不是吃素的,隨手撿了塊板磚,頭一昂,轉身向“Y”字左邊的小路上走去。

此時此刻,鮮於峰反而不像平時那麽衝動了。他拉住趙百萬,勸解道:

“要打也先把菜送上去,不然主人家怎麽開席?”

趙百萬尚未開口,那老頭子卻說話了,他將板磚一扔,幹笑兩聲:“哈哈,算你識趣。今天我侄兒請客,我老人家再來惹是生非也不好。我們先把雞送進去了再說。”

鮮於峰不接他的話,卻問趙百萬:“趙哥,你手機號碼是多少,留個給他。”

趙百萬不解:“為什麽要給他?”

新房子的地壩裏擺滿了桌子,鞭炮已經放過,客人已經上桌,打牌抽煙聊天好不熱鬧。小孩子們在滿地的鞭炮屑裏尋找尚未爆炸的炮仗玩。

鮮於峰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閑閑地道:“不就是打架嘛,哪個怕哪個?不過,這要等過

了今天中午兩點以後才行。到時候你還有心情打架的話,就打電話找我們,單挑還是群挑隨你便。”

趙百萬雖然猜不到他在打什麽鬼主意,但是還是跟著附和:“別當我們怕了你,現在哥倆有要緊事要做。兩點過後,你直接找城東區趙某人就是。或者你定個時間地點,我們到時候過來。”

老頭子輕蔑地道:“難道我就怕了你們兩個?好,辦完正事我兩點一定來找你們。我要你們曉得亂說話的後果!”

鮮於峰用要打小雜皮們之前的那種微笑,溫和得不能再溫和地對他道:“我在撫琴大道37號門前恭候大駕。希望到時候你還記得起這回事,不要忙忘了。如果你迷了路,可以打電話叫我們來接你。”

那口氣,簡直比五星級酒店的服務員還要好。但是,任誰都聽得出來他話裏有話。

主人家不知三人有這個約定,非常爽快的結清了尾款,末了還邀請二人一起吃飯。

鮮於峰看他這麽熱情,想著待會兒可能發生的事情,心下有些不忍,便出言提醒他:“小孩子這麽多,可得看著點兒,別讓他們東跑西跑,見著什麽玩什麽,尤其是打火機啊火柴這些,都要收好。”

鑒於別人的忌諱,他也沒說得太明白。主人家隻當他是怕小孩子出事,含含糊糊地應付他了事。

在回去的路上,趙百萬哼哧哼哧地蹬著三輪車,一邊問他:“我看你你也不是膽小怕事的人,何必等到兩點以後,按照我的脾氣,直接上去揍得他爹媽認不得!”

風大,鮮於峰扯扯外套領子,將之豎了起來。

“這不是打架的問題,也不是因為他是個老頭我就不敢下手。我是怕自己出手控製不到輕重,把他老頭子打傷了,弄得他們家雞飛狗跳,下午出火災了沒人管,那樣我就是作孽了。”

他說得神乎其神,趙百萬這次是有點不相信了,他道:“兄弟,你莫用這種口氣說話,哥哥心髒脆弱得很,不經嚇。你說得

這麽篤定,好像別人家一定會遭火燒一樣。我承認郝姐給我說過你的本事很大,但是風水總歸是風水,又不是神仙法術,怎麽能你說句這個房子要怎樣,它今天下午兩點之前就肯定會出事?”

鮮於峰懶得和他解釋,懶懶地道:“反正你手機號碼都留給他了,下午自然會見分曉。”

這話提醒了趙百萬,他一拍腦袋:“哎呀!郝姐交代要我給你買手機,我差點搞忘了。走走,咱們這就買去。反正今天賺了錢,不花白不花。”

中午一點過,大屋基村那棟新樓前,吃過午飯的人們在主人的熱情招呼下,又開始新一輪的打牌喝茶嗑瓜子。

老頭子緊張而又不動聲色地在不停在三層樓之間來回巡視,生怕鮮於峰一語成讖。

剛才那幾個撿鞭炮的小孩子,嬉笑著在大人中間穿梭打鬧。小貓小狗乖乖地躺在地壩邊上曬太陽。

老頭子生性謹慎,又進屋挨個把每個房間的插座電器都檢查了一遍,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他輕輕鬆了口氣,看看手表,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兩點了。

他在客廳找到正在陪客人打牌的主人家,也是他的侄子,問道:“等下兩點我要去城裏一趟,你有什麽要帶的東西沒?”

他侄子和人鬥地主正玩得高興,頭也不抬地道:“那好,你要我開車送你不。”

他擺擺手:“不用,我隨便找個車都去了,又不是多遠。”

侄子剛才輸了不少錢,這把好不容易拿到一手好牌,哪裏舍得放手,一聽他說不用送,立刻順水推舟地道:“好,晚上等你回來吃飯。有事給我電話。”

他又一一給熟識的客人打過招呼,正準備出去坐車赴約,哪知空氣中竟然傳來了一絲絲焦糊味。

他下意識地一看手表,一點二十八,還不到兩點!

客人們也反映過來,立刻有人大叫:

“啊呀!誰把東西燒糊了!”

“二樓怎麽在冒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