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聚在洗腳城大廳裏,好不容易才將這些亂麻理出一絲頭緒來,正打算分頭行事。

“鏗鏗”二樓上緩緩走下來一個女孩兒內穿嫩黃修身的小短裙,外罩白色薄款羽絨服,足蹬裸色高跟鞋。

她淡掃蛾眉,輕描腮紅,柔順的秀發隨意披在肩上。

“張姐。”她張口,聲音清脆婉轉,麵上全是悲憤,“這些天的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沒有老大罩著,誰都可以來欺負你,斷你活路。”

眾人不明所以,都拿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張純潔道:“方芳,你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麽呢!這些事張姐隻會處理,你別來摻和。我已經給朋友打過招呼,你去他那邊學點手藝正正經經上班。什麽當大哥的女人這種玩笑話以後別說了,當心人笑話你。”

方芳頭一昂,決然道:“不!我一定要當老大最喜歡的女人!我要他回來給你們報仇!”

說完不等大夥兒回過神,踩著高跟鞋以狗都追不上的速度飛快往外跑,誰都沒能拉得住她。

張純潔歎道:“罷了罷了,這孩子性子烈得很,一般人也占不了她的便宜,且等我收拾清楚了再去找她。”

眾人無計可施,也隻能由得她去了。

洗腳城一片混亂,還有許多洗腳妹等著善後安置,鮮於峰他們多呆一分鍾,就是多給人添麻煩,當即他帶著郝家父女回到淨龍村。

淨龍村裏各家廠子開工都早,他們回去時,工人們全都已經上班,唐文誌的廠子也不例外。

唐文誌對郝白極為重視,加上又因為鮮於峰這一層的關係,想著好不容易來了個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又是大學本科畢業的小姑娘做財務,得好生照顧,順便討好風水大師才行。

所以他一大早就起來在廠門口等她,以顯示自己的重視程度。豈料等了一大早上,連個鬼影子都沒來。

這會兒他正氣得吹胡子瞪眼,在廠門口訓斥唐林找的人不靠譜雲雲。

唐林對這個大爸一點都害怕,嬉皮笑臉東張西望,完全沒有一點晚生後輩的樣子。

剛巧他一扭頭就看著鮮於峰和郝白扶著郝父回來了,“咦”他驚喜道,“誰說他們不靠譜,這不已經回來了嗎!”

唐文誌心頭一喜,伸頭張望,忙問:“哪裏?”言罷似乎發現自己不應該表現得這麽急切,連忙把臉一板,佯怒:“都九點半了還不來上班,像個什麽話!”

唐林摸透他心思,曉得是看重郝白,趕緊麻利的上去搭手幫忙照顧郝父,一邊悄悄叫郝白趕緊收拾打扮了去上班,免得他大爸生氣。

鮮於峰見他做事伶俐之際,想起臨走時趙百萬的囑咐,心裏對他說當徒弟學風水的事情沒那麽排斥了,雖然他自己也才出師不久。

趙百萬說這小子心地善良,做事機敏,又很重義氣,實在不適合跟著他混社會,故而他才把他從身邊趕走,為的是他收心回去跟家裏人做生意。希望他此後能夠步入正途,萬不可再去跟人打架。

一進屋,唐林砰地反手關上門,緊張兮兮地問鮮於峰:“老大,怎麽回事,你臉怎麽有點腫?”

看樣子他已經賴定要當鮮於

峰的小弟了。

經過昨晚的激戰,鮮於峰衣服上斑斑駁駁全是血跡子。

他簡單明了地回答:“沒事。你先幫忙伺候郝叔睡下,餘下的事情有空在告訴你。”

“哦。”唐林似懂非懂,乖乖的去給郝父打洗臉水,又幫他拖鞋脫衣服,甚是周到。

忙完這一切,他眼巴巴地去找鮮於峰,想問個明白。

鮮於峰怕他去幫趙百萬報仇,也沒敢把事情說得太複雜,就說昨晚上碰到幾個小混混,起了點小糾紛而已。另外又用極為委婉的口氣給他說了趙百萬和張純潔決定金盆洗手的事情。

唐林見他說得輕描淡寫,心裏知道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當下找了個借口,偷偷跑出去打電話。

他前腳剛出去,後腳鮮於峰的手機就跟著響了。

郝父知道他不太會用手機,忙側轉頭對他道:“按綠鍵接聽。”

鮮於峰望著手機屏幕上一排陌生的數字,按下綠鍵。

“喂,鮮於峰嗎?”聲音似曾相識,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是,你哪位?”

那邊人冷冰冰地道:“我!阿屠。”

鮮於峰渾身酸疼,他艱難地翻了個身,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被褥之間,問道:“阿屠哦,你兒子好些了麽?”

阿屠隻回了兩個字:“沒好。”聲音冰冷到極點。

“一時半會兒沒好也很正常,他身體底子都被熬空了,當然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行。你當我是神仙啊,說好就好。”鮮於峰聽了出他的異樣,語氣自然也不好。

手機透出阿屠的冷笑:“好,很好。你果然和吳小清是一夥。”

鮮於峰毛了,怒道:“哪個王八蛋跟吳小清一夥?大清早地,你找事是不是!大爺昨晚上才打完一架,還沒打痛快,你要不爽趕緊過來我們再打!”

那邊阿屠一愣,他顯然沒想到風水師還會打架。

“小子,在你屠大爺麵前稱老子,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屠大爺名號!”

鮮於峰沒耐性和他扯嘴皮子,不耐煩地道:“要生事打架就快點滾過來,沒事就掛電話!”

阿屠本來興師問罪來的,豈會輕易掛電話,當即惡狠狠地道:“小子,我兒子要有個三長兩短,你看你活不活得成!”

手機聲音大,這些話一字不落傳進郝父耳朵裏。

郝父也毛了,衝手機喊道:“你兒子都要死了,你不趕緊救人,還有閑心打電話來找罵哦!”

聽到這話,那邊阿屠明顯頓了一下,氣焰也頓時消了下去,他道:“我救不了我兒,他是吳小清一夥,專門害我兒來的!”

鮮於峰不客氣地提醒他:“清燉冬菇的局已破,怎麽你兒還要死要活!”

阿屠蠻橫道:“我不管!你說那個什麽香菇燈弄掉就好。我兒確實也好了幾天,但這幾天又不行了,而且比以前更嚴重,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覺!我不管,你要不是吳小清一夥,你就得對這負責!”

哦,鮮於峰恍然大悟,敢情是又遇到麻煩了,想用一百二十塊錢包定終身所遇棘手事情。

“腦殼有包!”他果斷掛電話,拉上被子蒙

頭便睡。

不到兩秒鍾,來點鈴聲震天響起:“閉起雙眼你最掛念誰,眼睛張開身邊竟是誰……”這是郝白給他設的。鮮於峰抓過來一看,又是阿屠的號,想都沒想,直接按了拒接。

那邊不死心,繼續又打,他繼續拒接……如此循環往複,一番較量下來,阿屠終於敗退,足足有十分鍾都沒再打過來。

鮮於峰鬆了口氣,心想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他怕趙百萬有事找,沒敢關機,直接把手機往枕頭上一扔,倒頭便睡,不過兩三分鍾便喊聲大起。

結果沒到二十分鍾,該死的電話又響起來了“閉起雙眼……”

“啊啊啊啊啊!”鮮於峰抓狂,抓過電話一頓狂罵,等到罵完,那邊一直都沒吱聲。他才發現不對勁,這不是剛才阿屠那號。

“額,喂,哪位?”他有些不好意思。

“嗯”那邊發出低低的鼻音,似乎不好意思說話。

“誰啊!”他又毛了,“再不說話掛電話了啊!”

“咳咳”那邊尷尬地咳嗽兩聲,低聲下氣地道,“是我,阿屠。鮮於老師。”這回叫的是鮮於老師,不是鮮於峰了。

鮮於峰一聽阿屠兩個字,熊熊怒火瞬間燃燒,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滾!”

阿屠慌了,生怕他又掛電話,哀求道:“別別別,鮮於老師我求你別掛電話!求你救我兒!”口氣一下就軟了,完全沒有之前的盛氣淩人。

郝父到底是為人父的,想法比年輕人要周全一些。他勸鮮於峰:“你別掛,先聽聽他說什麽吧?看樣子他也怪可憐的。”

鮮於峰決定給他一次機會:“有屁快放!”

“是這樣子的,鮮於老師。我兒聽你話,把那兩盞燈弄了以後,確實整個人精神都好了很多,隻去醫院輸了幾瓶營養液就生龍活虎了。我還想找個時間專門答謝你的。哪曉得就在前兩三天的樣子,他就忽然又不行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又不想再麻煩你,就到處找人打聽原因,結果原因沒弄明白,卻聽到有人說你和吳小清是一夥……”

鮮於峰冷笑:“聽人說,嗬嗬,恐怕你不是怕麻煩我,是不放心我吧。”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小心眼,這社會上太多壞人,後來剛才聽你那麽一說,我覺得你確實不像吳小清那種手段,所以又厚著老臉來請你幫忙。”阿屠一邊道歉一邊為自己開解。

他沒興趣聽這些廢話,隻道:“說正事。”

“哦哦好,我兒這些天哪裏都沒去,還是好好的在辦公室呆著。結果比以前更變本加厲了,短短幾天時間,頭發都掉了一大半,鮮於老師,你說他這是怎麽了。能不能麻煩你過來幫忙瞅瞅。”

鮮於峰直接回絕:“忙,沒空。”

阿屠都快哭了,道:“你這麽厲害,一定能找到原因的。求求你,再這樣下去,我兒都要死了。”

愛子之心,溢於言表。

他的心忽地軟了下來,“好吧,你先說說看,他這幾天有甚異常遭遇沒。”

“異常……”阿屠極力回憶,“沒有,不過家裏臥室和他辦公室天花板都漏水,後來找人修好了,算不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