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肖鵬,別人不知道譚某的手段,難道你還不知嗎?我怕得很。”

齊姐眼泛淚光,楚楚可憐。肖鵬完全沒脾氣再說重話,隻得退步,道:“不如你把這些事情都將給鮮於峰聽了,由他來做決定到底要不要報仇吧。”

“提到那個魔鬼的名字我心裏就害怕,好亂……讓我靜一靜。”

城東區的許浩此時也想靜一靜,因為他在開車去一處地下賭場巡場順便的路上,看到了吳小清。其實單單看到吳小清也沒什麽,關鍵在於她那大紅色保時捷的副駕上坐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

他早有風聞吳小清男女關係諸多混亂,也聽說她的姘頭裏有個戴眼鏡的白麵書生,乃是龍灣都市報的主筆張楊。

可聽說和親眼目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賤貨,賤人!一天沒男人你就不舒服!”

他簡直有追上去把那保時捷別住的衝動,可是,他許浩又能以什麽身份去抓奸?一口惡氣從胸腔內發出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也罷,這種女人,我還理她做什麽。不如厚著臉皮去找鮮於峰,好歹他是個男人,不會給我戴綠帽子。”

其實他本有事相求吳小清的,眼目下這種情況,他無論如何也沒法跨過心裏那個坎兒,請她幫忙。

他遇到了很大的麻煩,混黑社會的誰沒個保護傘。但他的保護傘最近在言辭之間流露出諸多對他不滿意之處,聽那口氣,好像還有打算找人替換他的意思。

浩哥很惶恐,他混跡江湖結怨無數,如果正當壯年能用之際,被拉下馬,那絕逼是等於向仇人發出“我沒靠山,你可以隨便報仇”的信號。

他絕不是束手就擒的主兒!一麵從其他地方著手穩固地位拉攏小弟,另一方麵便是想請風水師想法子了。排除吳小清,那就隻有鮮於峰可選。

他不怕請不動鮮於峰,不還有趙百萬在嗎?當年他對趙百萬做的事,便如趙百萬對鮮於峰的照拂一樣。這個人情不是一句恩斷義絕就能一筆勾消的。逼到絕路要用時,照樣能搬出來用。

唐林再回雲霞大酒店時,譚大師和那客人還沒出房門的意思。他轉了兩圈,覺得沒啥意思,便回去找鮮於峰複命去了。

熙春路,鮮於峰坐在堪輿館裏,望著門外車水馬龍,若有所思。

唐林匆匆地坐了個小三輪車回來,把譚某確在雲霞大酒店風入鬆包房的事給他說了。

“老大,你打算咋辦?我們找個時間埋伏在酒店門口,把他龜兒子拖到黑車上打死?”

鮮於峰冷笑:“打死?且不說殺人要償命。讓他那麽痛快的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他。我要他嚐盡眾叛親離妻離子散錢財耗盡的痛苦,在後悔內疚自責怨恨中了卻殘生!”

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譚化春晚年的遭遇,唐林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同時卻又覺得那是他自作自受,應該如此。

少年人衝動打架可以,卻從不知道怎樣謀劃長遠之計。既然老大說要慢慢考慮,那就先解決

眼前的事情吧。

“老大,我這幾天思來想去,心裏非常不爽,小雞實在太可惡!以前他掀趙哥的手撕雞攤子也就罷了,趙哥不追究我也沒啥好說的。可現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們,上次市委大樓門口的事情我也可以算了,畢竟他隻針對了我倆。可這次,他居然帶人砸我們門麵,還把方芳嚇得睡不著覺!你沒看到方芳當時那個樣子,整個人臉色慘白,不住發抖……就算不為別的,為了方芳,我也非要把那小子弄死不可。”

“哦?”鮮於峰有些意外,“你是因為方芳?”

唐林不假思索地“嗯”了一聲,跟著麵皮微微有些發紅,弱弱的欲蓋彌彰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他殺到我們堪輿館來,我們總不能就這麽算了。”

鮮於峰在想其他事,便也沒深究,道:“我也正有此意。聽你說小雞現在靠敲詐學生版午飯錢為生。估計他想發財都想得發瘋了,所以”他故意頓了頓,臉上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來,“我想了個請君入甕的法子,夠他吃至少半年的牢飯了。”

聞言,唐林兩眼直冒光:“什麽好法子?”

“是這樣的,我今天跟趙哥商量了一下,他剛好跟淨龍村的摩托車配件廠家關係好……”

“好!老大就按你說的這麽辦,就不怕他龜兒子不上當!”

兩人密謀完畢,各自分頭行事。

鮮於峰得空便去買了陶土圓肚的花瓶和四支粉紅色臘梅花回來(用時令花才能招來正桃花,否則便是爛桃花)。方芳精神不好,一直在樓上玩遊戲,沒到底下堪輿館來。他親自送上樓去,叫她擺在靠近衣櫃那邊的小幾上,同時一再囑咐她要勤換清水和花。

方芳本來懨懨的沒半點精神,一見到香氣撲鼻的花兒,以為是送給她的,俏臉上立刻飛上一團粉霞,眼裏閃著驚喜的光芒,嘴上卻又是支支唔唔不好意思的道:“你……買花幹啥?”

鮮於峰估計給她個小女孩解釋什麽桃花運招桃花啥的,她也聽不懂,便道:“看著好看就買回來了,估計你們女孩子會喜歡。”

他說的是“你們”,而沒說“你”,看來不是專門給自己買的。

方大小姐心裏很失落:“哦。”言罷低下去,那粉霞褪了,眼裏的光也黯淡了。

郝白晚上回來看到臥室裏擺的這個,知道是招桃花的陣式,卻不太明白鮮於峰什麽意思。她使了個笨手法想阻斷他的桃花運(煞),對方不但沒怪罪,反而還幫自己招桃花。

那自己招來的桃花,會是他麽?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

晚飯時間,在淨龍村出租屋裏的飯桌上,趙百萬左眼皮沒來由地跳了幾下,他揉揉眼睛,道:“莫不是還有好事送上門來?”

張純潔賢惠地往他碗裏夾了筷子菜,笑道:“我們都窩在這種旮旯裏了,除了鮮於峰和唐林,還有誰記得你趙哥。”

趙百萬一口扒拉掉老婆夾的菜,滿嘴都是幸福的油膩:“我有你就成,哪管在什麽旮旯不旮旯

的,難道有人記得,我老趙就要多吃兩碗飯不成。”

“你看你,像個小孩子似地,吃慢點。”

一言一語,一舉一動,全是滿滿的甜蜜。

“對了,今天下午我居然又接到了許浩的電話。”

張純潔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警惕地問道:“他找你幹嘛?”

趙百萬:“能幹嘛,還不是想找我說情,請鮮於峰幫忙。”

隻要不是唆使他重回江湖就行,她鬆了口氣,鄙夷地道:“他也有臉一次又一次來求你,完全不想想當初是怎麽對你的,還在龍灣下追殺令,要你不能在市區立足。現在有求於你,就把臉揣到荷包裏,給你打電話來了,也不害臊!”

趙百萬嘿嘿一笑,自豪地道:“誰叫鮮於峰就隻買我的賬呢!他現在求到我麵下來,雖然我沒罵他,但估計他打自己臉也打得相當爽了。”

“你呀,就是不記仇,你都忘了當初他害得咱倆差點活不出來。”

“老婆,我們不是活過來了嗎。再說許浩當年救過我的命,我現在就當還他人情吧,他也怪可憐的,扛把子的交椅坐不坐得穩都難說了。”

“啊?誰敢動他?”

“你是不知道。老王對他不滿了。”老王便是許浩的後台。

張純潔是知道他的,不由更加驚訝了:“老王不是經常說最放心他的嗎?怎麽又看他不順眼了?”

趙百萬舀了一勺子豌豆尖瘦肉丸子湯,就著湯勺一口氣喝幹了,扯過紙巾胡亂抹了抹嘴:“鬼知道。”

“所以他想請鮮於峰幫忙看看?”

“嗯。”

“你同意幫忙說情了?”

“嗯。”

“懶得管你!許浩得罪鮮於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滿口滿意應承下來,看你怎麽去向他開口。”

“放心啦。鮮於峰和我一樣,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漢子。我去求他,他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其實即便許浩通過趙百萬,鮮於峰說不定也會幫他,因為他也決定要培植自己的勢力了,許浩多次低頭表示臣服,他有把握將之收拾得規規矩矩服服帖帖。

更何況還有趙百萬親自開口,這順便又給了趙哥麵子,讓許浩以後對他們夫妻二人有所顧忌,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一般情況下,若是長輩或者上司陡然發難,刻意刁難或者排擠,必定是犯了廉貞煞。早在許久以前,鮮於峰便算準他有此一遭。

因鮮於峰與唐林二人當日在他家門口耍石獅子眼裏點火抽煙的把戲,又說他天秤衝日必傷眼時,此煞便有暗生了。

許浩別墅後麵的靠山,乃是開發商胡亂堆砌而成,期間怪石嶙峋,山勢險惡。山上種的樹也是匆忙在園林公司買來,算著交房時間胡亂栽下去的。

等到交完房,時日一久,樹木枯死,原本清俊秀麗的靠山便變成了凶相畢露的惡山。靠山主上司長輩等所依仗之人,靠山險惡,所依仗之人便也險惡,這就是犯了廉貞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