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牧發現他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一直以來,他都是以正常思維考慮來自常家兄弟的攻擊,可是常老三常峰所掌握的本事,卻並不能以正常思維來度量。

六爻算盡天下事,八字測完世間人。這句話並不是危言聳聽,玄相之道在古代的發展擁有非常輝煌的過去,湧現過許多驚豔人物,他們的身影甚至時常出現在改朝換代的曆史留影之中。

世人隻知玄相之術重在占卜,殊不知,玄相之術卻也掌殺伐,甚至比尋常殺伐手段來的更加猛烈、狠毒。

“老板,是不是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陸雙餘緊張地問道。

冷牧一臉嚴肅,道:“陸雙餘,你立刻去通知翟家人,讓他們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大客廳裏,化零為整,今天晚上就在大客廳裏過夜。”

這個要求沒頭沒尾,聽得陸雙餘和寧從龍滿腦子霧水,寧從龍問道:“把人都集中到一處,攻擊目標也就增大了,萬一對方掌握了重型武器,比如榴彈之類的,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陸雙餘深以為然地點頭,他是特種兵出身,對於熱|武器的殺傷能力有充分的認識,雖然沒有直接說話反駁,從表情中也能看出來,他認同了寧從龍的觀點,認為冷牧的這個安排不合理。

“根據翟家掌握的情報,常家方麵並沒有大批人手調動的痕跡,那你們覺得,他們動用重型武器的幾率有多大?”

寧從龍和陸雙餘露出了深思的神情,陸雙餘道:“如果隻是炸彈一類的武器,也不需要調動太多的人手。”

“翟家的保鏢足有五十人,他們分別守在大院的所有出口,若是常家真的攜帶重型武器進來,可以提前預警。翟家的大客廳在大院最中心的位置,有足夠的時間疏散人群。”

翟家大院的麵積極廣,就算全力奔跑,從大門處到大客廳也需要七八分鍾,這段時間足夠做許多應對措施。更何況,還有千麵在翟家大院各處布置的機關。

想通這一點,陸雙餘點點頭認可了冷牧的安排。

“妹夫,你究竟察覺了什麽?”寧從龍不放心地問道。

冷牧凝重地道:“我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常峰精通陰相之術,他要殺人,不一定要麵對麵。”

寧從龍驟驚,對呀,相術殺人於無形,常峰根本就不需要露麵。

“糟了,子夜陰氣最旺,還有十分鍾就到子正,那可是至陰之時,若是你的猜測正確,隻怕常峰就會發動攻擊啊。”寧從龍驚聲道。

冷牧凝重地點點頭,道:“所以必須立刻通知翟家人,我們對陰相之術都不了解,唯有把人都集中於一處,彼此照應,見招拆招。”

陸雙餘被二人的對話聽得很是迷糊,道:“你們說什麽呢,我一句也聽不懂,什麽子正,什麽至陰?”

“沒時間讓你懂了,趕緊按照妹夫安排的去做。要快,再遲真要出大事了。”寧從龍拉著陸雙餘便跑,陸雙餘解釋不清楚這些事,得他去給翟家人解釋。

……

“險些釀成

大錯,常峰,你會藏在哪裏呢?”冷牧來到屋頂花園的憑欄處,眺望著如墨的夜色,心裏忽然有種莫名的興奮。

此情此景,這種心理狀態很令人費解,甚至有些不應該,可說來就是那麽奇妙,就似是古時那些戰場名將一樣,遇到極強的對手時,往往會興奮。

那些興奮,全都是戰意。

沒錯,冷牧在如墨的黑夜中感受到了極強的戰意,這一場戰鬥不見得會正麵相抗,但絕對會是他入世以來最艱難的一場戰鬥。

興奮,是遇強則強的一種渴望。

翟家大院的人正在向大客廳聚攏,沉默了一晚上的大院,終於在這個時候打破死寂,迎來了一點兒生氣。

子時是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一點,子正時指的就是零點。

距離零點越來越近,翟家大院終於出現了一些異常反應,前一刻還風平浪靜的夜空,忽然刮起了微風。

不同於尋常時期的風,這股微風顯然更加冷冽,更加刺骨,並且釋放著幽然的氣息,隱約間還能聽到一些低沉的呼嘯聲。

翟家大院周圍並沒有茂密的樹林,千麵是開闊的馬路,後方則是偌大的沙灘和大海,陰風呼嚎,自然不正常。

好在冷牧吩咐陸雙餘讓人在翟家大客廳裏播放了音樂,才使那些普通人不至於聽到外麵的動靜。

唰!

千麵想到一道風影一樣,直接從另一幢樓房的樓頂越過來。

“冷先生,常峰的攻擊開始了。”千麵盯著夜空,緩緩說道。

冷牧道:“依你來看,常峰的攻擊會以什麽狀態呈現,有幾成勝算?”

千麵搖搖頭,道:“千機門有玄相之術的傳承,但我沒有這方麵的天賦,隻是大體讀過一些傳承筆記。玄相之術的可怕之處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大成者以一己之力顛覆一個國家都不算難事。我不知道常峰的陰相之術到底修煉到什麽程度了,不好下這個結論。”

冷牧笑了笑,道:“不管常峰的實力到底如何,我想他要殺人,恐怕還是會從上到下,先殺翟家最重要的人物。”

千麵眼睛大亮,“翟家最重要的人物,無疑是翟老爺子。他是翟家的定海神針,隻要他不死,翟家就算受再大損失,也不會倒下去。”

“沒錯。”冷牧道:“千麵兄,千機門對玄相之術的攻擊一定有應對之策,我想請你無論如何保護好翟老爺子。翟家家大業大,絕不會虧待千麵兄。”

千麵似笑非笑地看著冷牧,道:“翟家家再大業再大,也不過一個世俗家族而已。千機門可一點兒也不缺錢。”

不止千機門不缺錢,哪個古法門派會缺錢?都是傳承上千年甚至更久的勢力,隨隨便便拿出一兩件收藏,也會在世俗收藏界掀起一股風雲。即便是拿出幾件生活用品,那也算得上價值不菲的寶物。更不要說古法門派還有許多東西在世俗人眼中都是神跡一般的存在。

千麵明擺著看不上翟家的報答,卻又不將話說死,冷牧哪能不明白他心裏在想什麽,這讓他有些惱火,冷家的人情不是誰

想要就能要的。

“那我的人情,千麵兄看如何?”冷牧到底將這話說出口了,都已經摻合翟家的事情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再說,他也不忍心那麽多人死於非命。

“這就對了嘛,冷兄的人情當然沒問題。那我去了,隻要我不死,我就保翟老爺子無恙。”千麵奸計得逞的一笑,轉身便走。

冷牧恨得牙直癢癢,這廝這段時間一直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一俟弄死沈閥,本來的醜陋嘴臉就露出來了。

……

翟家的大客廳很寬綽,三百多人往裏麵一擠,依舊顯得很逼促。

客廳裏播放著動聽的音樂,人們也在三五成群的交談著,可是他們的心裏並不平靜,死亡人數已經上升到四十,這像是一個巨大的陰影一樣籠罩在所有人心上,還能鎮定地聚集在這裏,已經說明他們的內心很強大了。

“翟老爺子,請移駕偏廳。”千麵得了冷牧的承諾,很快就在偏廳裏做了一番布置。

翟老爺子知道千麵做了一番布置,道:“千先生,偏廳很大,能不能讓更多的人一起進來?”

鄰近幾個翟家人都緊張地豎直了耳朵,誰也不想這麽早死。

“偏廳裏隻能保護老爺子一人。老爺子,請吧。”千麵毫無表情地說道,他為了掙冷牧的人情才蹚這趟渾水,除此之外翟家人的死活,跟他來說沒有半毛錢關係。

千麵的態度讓許多翟家人非常不爽,雖然都硬生生忍住了,但從他們的臉色來看,忍的何其艱難。

翟旗準將自家幾個晚輩的表情看在眼裏,不由暗暗歎了口氣,他本能地感覺千麵隻把自己安排到偏廳,應該有其道理,可其他人不見得就能看到這一點。

翟旗準心裏其實也有點其他想法,兒孫到底都是他的,自然是能救幾個就多救幾個。

“千先生,這其中有什麽講究,還請你能夠讓我知道,也好讓我有個取舍。”翟旗準說道。

這話說的還像點模樣,千麵淡然地看了周圍的人一眼,道:“冷先生和我的分析,常峰的攻擊可能有點邪乎,他最大的目標應該就是翟老爺子。我在偏廳裏做的布置,就是針對這個猜測而做的。也就是說,我的實力隻足以保護翟老爺子一個人。讓其他人進入偏廳,我不止保護不了,甚至保護翟老爺子的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說著,千麵看了看表,道:“還有一分鍾就到子正時,怎麽取舍,你們自己決定吧。”

千麵的話玄而又玄,卻沒人質疑,畢竟翟家死掉的那些負責人,都是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死去的,到現在為止,警察都還沒有找到有關凶手的任何線索。

“爺爺,您進去吧。您是我們翟家的定海神針,隻要您在,翟家就倒不了。”翟佟看了眾多家人一眼,大聲說道。

翟雲瑞看了兒子一眼,忙點頭道:“沒錯,爹,翟家還需要您來掌舵,誰都能有事,您不能。”

“是啊,老爺子,您進去吧。咱們年輕力壯,又有這麽多人守在這裏,不一定會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