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牧譏諷地掃了朱平一眼,拉著安寧的手就要走,朱平惱羞成怒,橫步一跨就攔到了他們麵前。

“怎麽,斯文扮不下去了,準備扮禽獸?”

朱平的臉抽搐的很厲害,那次在南都夜廣場相遇,他是真打算放棄的,隻是後來應了那句話,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讓人難以忘懷,隨著日子愈久,他不止沒能忘了安寧,反而越發迷戀,於是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他隻是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不順,更沒有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到冷牧。南都夜廣場那次麵對冷牧,他最後選擇了退步,一是因為那時他對安寧的感情還沒有深到現在的程度,另一個原因是他認出了劉書南。

劉書南的官職不高,比起朱平的父親可以說相差了不止一兩個檔次,但是天南市還沒有人敢忽略劉書南的能量,這個人對於經營關係網太有一套了,沒有任何人能夠看懂他的手段,更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忽視他的存在。

朱平的家世是許多人奮鬥幾輩子都難以得到的,他本身也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所以他更清楚什麽人可以得罪,什麽人隻能交好,他不是那種混吃等死的二代公子爺,所以一般都不會給自己或者家族找麻煩。

今天是個例外,今天若是不做點什麽,丟得不隻是他自己的臉,來日事情傳到父親的圈子裏,他們朱家都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我隻想再跟安寧談一談,把話說清楚。”朱平依舊壓著心中的情緒,他不是那種可以撒潑打諢的小人物,一舉一動都得符合他那個層次的風度,哪怕是殺人,也得帶著笑,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將內心的膽怯釋放出來。

冷牧看到朱平極度壓抑著怒火的樣子,憐憫地搖了搖頭,世俗界有一種說法,富過三代,才能稱得上真正的豪門,才能稱為有底蘊的世家。世家就要區別於普通人,不隻是從生活品質上,連精神世界也必須分出一個天地。

於是,所謂的世家出現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規矩,朱平眼下表現的便是其中一種,製怒,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哪怕是怒火能把天衝出一個窟窿來,也得壓著,給人一個鎮定自若虛懷若穀的形象。

可笑,古法界任意拉出一個世家或者門派,哪個又不是傳承數百上千年的?就冷家這種傳承了數千年的家族都不止一個。

不能不說這些世家和門派不是富過三代的豪門吧?

那再去問問,他們對於製怒的理解是這樣的麽?

真正的製怒,該是以德報怨,知禮而行。

朱平在安寧數次三番告知心有所屬的情況之下,依舊死纏爛打,從根子上講,他就已經沒有“製怒”的資格,與其說是製怒,還不如說他是在自取其辱。

朱平對於冷牧來說頂多算是一個路人甲,即便他今天擺出這麽大的陣仗追求安寧,冷牧也沒有打算跟他置什麽氣,畢竟喜歡一個人是沒錯的。

可到這個時候,朱平依舊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姿態,冷牧也就不打算給他留什麽顏麵了。

“小屁孩,有火就發出來,那麽憋著,就不怕把自己的肺憋炸了?”

朱平炸了,真炸了,從麵相上看,雙方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呢,然而冷牧竟然叫他小屁孩……他很清楚,冷牧對他的看

輕不是來自於年齡,而是他處事的方式。

可老子的處事方式哪裏錯了?我對安寧一往情深,被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華麗麗地甩了一個耳光,找她要句解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也不想知道。不過我建議你立刻向我道歉,不然,我保證你下半輩子都會在悔恨中度過。”朱平望著冷牧一字一句地威脅道。

安寧被冷牧牽著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朱平的父親可是省廳的一把手,如果真要給冷大哥穿個小鞋,不說別的,冷大哥和二姐的公司就很難經營下去了。

“冷大哥……”想到這裏,安寧頓時惶然起來,擔憂地拉了拉冷牧的衣角,她的話卻沒有說完,冷牧輕輕地微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再轉過頭去,冷牧的眼中冷然森森,隱約地逸散出一縷殺意。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收回這樣的話。”冷牧麵無表情地看著朱平,眼睛卻在漸漸眯起,身上的那一股森寒之氣在不斷放大。

也不知道朱平是沒有意識到冷牧的變化還是怎麽,他怒不可遏地還要惡言相向,白金倫卻在這時候趕緊拉了朱平一把,生生將他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裏麵。

“嗬嗬,哥們兒,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誰也沒有想到會鬧出這樣的誤會嘛,你別見怪,看在我的麵子上,大家各退一步好不好?”

白金倫又是拱手又是打揖,不管內心的態度真誠不真誠,反正一番表現倒是讓人不好再發作。

恰好這時候安寧又怯怯地小聲道:“冷大哥,算了,我們走吧。”

冷牧眯著的眼睛睜開,意味深長地看了白金倫一眼,然後拉著安寧揚長而去。

一場求愛的鬧劇,以朱平丟了大臉結局,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麽發展,許多人看著失魂落魄的朱平,想笑又不敢笑,人群終於紛紛散去。

張筱婕良久地看著安寧和冷牧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之前一直擔心他們把朱平得罪的太狠,會倒大黴,現在卻有種奇怪的感覺,若是事情再僵持不下去,倒黴的說不定會是朱平。

“小妹太不老實了,交了這麽厲害的男朋友,竟然事先一點兒口風都不露。”汪菲這時候不忿地嘀咕道,一臉都是興奮的神色。

再看陳璐,眼睛裏也有些奇異的光彩,張筱婕就知道,她們應該是認出了安寧的那個男朋友是誰。

“我也覺得這個人挺麵熟,你們認識?”張筱婕問道。

汪菲道:“我們當然認識他,隻是他不認識我們而已。”

張筱婕越發好奇,一直覺得冷牧麵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到底是誰?”

“大姐,不是吧,你還沒有想起來?”汪菲鄙夷地看著張筱婕,道:“你現在隨便去抓一個女生問問,看看她們有幾個不知道的?”

陳璐見張筱婕的臉色難看,悄悄地拉了汪菲一下,然後道:“大姐,別聽汪菲胡說。不過那個人這陣子真的很有名氣,詩瑤美加美,大姐應該知道吧?”

張筱婕心頭一震,對呀,詩瑤美加美,那個人是代表詩瑤公司參賽的青年醫生,以一己之力戰勝了來自全世界知名的整形外科醫生,讓燒傷達到百分之七十的雲袖完全恢複容貌的那個,而且沒有經過植皮手術

……

原來是他,張筱婕心道,這段時間估計全國人民都在關注的家夥,難怪安寧對他死心塌地,是一個有真本事的家夥。

可惜,到底隻是一個醫生而已,就算是詩瑤公司的幕後老板之一,哪又怎麽樣?在朱平的背||景麵前,依舊是小蝦米一個,他又憑什麽敢不把朱平放在眼裏?

不可能隻是這麽簡單,一個人的裝扮可以作假,氣質是做不了假的,就之前冷牧身上釋放出來的那一股氣息,就絕不是普通人能夠培養出來的。

張筱婕心裏如此想著,最後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看來是一條過江龍,天南市的圈子這下該熱鬧了。

“你為什麽攔著我?”朱平氣急敗壞地揪住白金倫的衣領,怒不可遏地道:“你要不攔著我,我的臉就丟不到這麽大。”

白金倫冷笑了一聲,身體微微一抖,朱平的手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震掉了。

白金倫看著朱平,“我剛從不攔著你,你是不是就準備和人家動粗?”

朱平道:“如此奇恥大辱,我揍他一頓有錯嗎?”

白金倫臉上露出憐憫的神情,“那你真該感謝我攔住你。”

“你什麽意思?”朱平不忿地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打不過他?”

朱平的我們,指的不隻是他和白金倫,還有周圍十來個跟班。

白金倫道:“朱大少,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我跟你的交情是不錯,可遠沒有到幫你打架的程度。”

朱平的臉色僵了一下,道:“就算你不幫忙,我有十來個人,難道還弄不過他?”

白金倫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說道:“你們十來個人,打得過我嗎?”

朱平頓時語噎,這問題不需要回答,剛跟白金倫認識那會兒,白金倫隻用了三分鍾,就將他十四個手下打趴下了,其中還包括三個專業保鏢。

朱平意識到白金倫的話不對頭了,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家夥也是個練武的?”

白金倫道:“不止是練武的,而且武功還不低,或許不如我,但也差不了太多。”

“什麽?”朱平大驚,後來可是仔細跟白金倫聊過武者的是,按照白金倫的說法,他如今已是後天境界的武者,在平常人眼中已經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安寧的那個小白臉居然也是這樣的人物?

“現在還覺得我不該攔你嗎?”

朱平神情尷尬,如果冷牧真的這麽厲害,在白金倫不幫忙的情況下,他剛才動手那就是再一次自取其辱。

“我不甘心。”朱平忿忿不平地道:“金倫,幫我。”

白金倫聳肩道:“不好意思,朱大少,咱們的交易已經告一個段落,我該幫你的已經幫了。”

“可是沒有成功,我沒有追到安寧,你當初說過,保證手到擒來的。”朱平道。

白金倫道:“我是說過一定幫你達成目標,但你也沒有告訴我安寧已經有男朋友。我做事的規矩你不該不懂,我不做傷天害理的事。”

朱平臉色難看,還待說些什麽,白金倫的臉色忽地一冷,沉聲道:“朱平,我不是你的小馬仔,你要是擺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別怪我真的不講理。”

朱平頓時啞口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