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那些常來墳場找人的人,夢夢的神情變得很憤怒,小臉鼓著,牙齒咬得緊緊的,眼睛裏充滿了仇恨。

冷牧和冥玉娘敏銳地察覺到事情不一般,心有靈犀地沒有在第一時間追問什麽,小女孩雖然隻是個魂體,但那種純真童稚依舊讓他們打從心底裏喜歡。

她在他們眼中,依舊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而已,她擁有小孩子該有的單純,也擁有小孩子該有的直來直去的情感。

“那些人都是壞人,他們每次來都會抓走我的朋友。都已經被他們抓走好多了。”夢夢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想起那些朋友被抓走時的淒慘模樣,她就無比傷心,隻恨自己力量太弱,沒法提那些朋友報仇。

“抓陰魂,能幹什麽?”冷牧皺緊了眉頭問道。

冥玉娘道:“可幹的事情多了,比如茅山派的鬼童,就是用陰魂煉成的。再比如一些修煉陰勁的武者,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融煉陰魂。再比如煉製一些奇特的兵器。還有苗疆的陰蠱。大草原上的薩滿術。”

冷牧唏噓一聲,都是些邪惡行徑,可現在顯然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而且他實在也沒有心思替一群陰魂報仇。與其被困在此處受萬世折磨,被拿去煉一些邪器,消磨了意識,何嚐又不是一種解脫。

“夢夢,那你記不記得,除了來抓你朋友的人,還有沒有其他人來過?比如說往這裏關人。”

夢夢歪著頭想了一下,道:“也有,我住進這裏之後見過幾次,但是那些被關進來的人應該死了,我都沒見過他們起來過,也沒聽過他們說話。”

冷牧心中大喜,連忙問道:“那最近有沒有這樣的事發生,差不多就十來天的樣子。”

“十來天啊?”夢夢轉向東南方向,道:“就是那裏,十幾天前有幾個人抓了一個人關在那下麵了。”

冷牧和冥玉娘對望一眼,冥玉娘拿出羅盤推算一陣,喜道:“沒錯,就在那下麵。”

兩人快步走到準確位置,看到的也是一塊無字碑,與其他無字碑所不同的是,這塊無字碑的頂端還有一縷沒有幹涸的血跡。

“生靈血,用來開啟鎖魂棺的鑰匙。”冥玉娘一語就道出了這一抹血跡的作用。

冷牧道:“那還等什麽,趕緊開始挖,把鎖魂棺挖出來。”

冥玉娘攔住他搖搖頭。

“怎麽了?”冷牧不解地問道。

夢夢道:“不行的,大哥哥,這裏挖不開的。就算挖開,也找不到關人的監獄。”

冷牧看向冥玉娘,“陣法?”

冥玉娘點點頭,道:“十字煉獄,下方是一個迷宮,找不到正確的路,挖一百年都是徒勞。”

“媽蛋!”冷牧憤怒地罵道:“一片墓地而已,居然也修成迷宮,閑得蛋疼啊?”

冥玉娘可不覺得布陣的人閑得蛋疼,人家費盡心思鎖住成千上萬的陰魂在這裏,自然就要用萬無一失的方法。

“大哥哥,你們是想去那個監獄哪兒嗎?”夢夢突然問道。

冷牧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墳場裏並沒有明顯的住處,夢夢不是

純粹意義上的魂體,那她平時住在哪兒?

答案顯而易見,她肯定不可能住在地上,不然早就被發現了。所以她的住處隻有一個地方:地下。

冥玉娘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喜道:“夢夢,我們要找的那個人是被壞人強行抓到這裏來的,如果我們不能把她帶回去,她在人間的身體就會死亡。你能帶我們找到她嗎?”

“可以呀。”夢夢道:“隻是路不好走。”

“路不好走沒關係,隻要有路。”

夢夢道:“那好吧,我帶你們去。”

三個來到西北角的一處無字碑前麵,冷牧看了看麵前的無字碑,問道:“就是從這裏下去嗎?”

“對啊,我每次都是從這裏進出。”夢夢不由分說把手按到無字碑上,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隻聽見哢哢一陣響動,無字碑向一側移開,露出一條幽深的洞口來。

冷牧好奇地湊到無字碑跟前,看了老半天也沒有看到機關在那兒,正好奇間,冥玉娘譏誚地說道:“別費心思了,這個機關隻有夢夢能打開。現在我知道夢夢被關在這裏是為什麽了。”

“為什麽?”

冥玉娘朝機關努努嘴,道:“她就是開啟這座法陣的鑰匙。”

冷牧秒懂,“意思是說,這處洞口的機關並不是物理機關,而是通過陰魂的力量開啟的?”

“對,而且必須是夢夢才能開。”

冷牧目光閃爍幾下,道:“如果我們事後想法把夢夢弄走,那是不是就能逼出控製這片墳場的幕後之人了?”

“理論上是這樣。”冥玉娘擔憂地道:“但我不確定這樣做是對是錯。”

“當然是對的,這還用確認嗎?”冷牧正義凜然地說道:“夢夢就隻是一個小孩子而已,被人拐帶到這裏當了鑰匙。把她救出去,那就是解救她於水火之中。是勝造七級浮屠的大好事,怎麽可能是錯的。”

冥玉娘輕輕地咧了下嘴,並沒有反駁。夢夢已經鑽進了地穴裏麵,這時候就完全能夠說明她是一個特別的魂體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穴裏麵,不需要光亮,她就能在裏麵奔走如飛,轉瞬間就跑出老遠的距離了。

冥玉娘探身進地穴,遲疑了一下又鑽了出來。

冷牧不解地問道:“幹嘛又出來了,難道路不對?”

冥玉娘的臉有些紅,支吾道:“裏麵太黑,看不見路。”

冷牧探頭看了一眼,確實挺黑的,不過卻也不是什麽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夢夢做了什麽,那小丫頭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個淡淡的亮點作為印記。

“挺好的呀,雖然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夢夢留了標記,跟著走就行了嘛。你不是怕黑吧?”

本是很隨意的一句話,卻不想冥玉娘的臉突然變得更紅,瞪著冷牧的眼睛幾若能噴出火來。

冷牧笑道:“不是吧,真被我說中了,你怕黑?哈哈,你怕黑!”

“你再笑!”冥玉娘惱羞成怒,一副隨時拚命的架勢。

冷牧連忙道:“別激動,就是說說而已,

絕對沒有笑你的意思,真的,哈哈……我這肚子……噢,我擦,你真打啊!”

嘴賤的人通常都沒有什麽好下場,被冥玉娘一拳砸在肚子上之後,冷牧不敢再笑了。

“那個……我們不進去也不行啊。你說你也是,身為一個大相師,怎麽就沒算到我們要到地下呢?算準了就可以準備照明設備了嘛。”

冥玉娘的臉黑得能夠結冰,惡狠狠地瞪著他。

冷牧道:“那現在怎麽辦?我們不能就在這裏站著吧?得下去。”

“我又沒說不下去,你瞎嗶嗶還沒完了是不?”冥玉娘氣怒地道。

“行,我不嗶嗶。你愛咋咋地,反正我先下去了。”冷牧懶得跟這女人置氣,轉身就要往地穴裏鑽。

“你站住!”冥玉娘叫住他,“你下去有個屁用,你知道怎麽把米雪母親的命魂解救出來嗎?”

冷牧轉身惱怒地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麽辦?”

冥玉娘紅著臉垂下頭,以若不可聞地聲音說道:“你拉著我走。”

“什麽?”冷牧隻依稀聽了個大概,並不確定是不是那幾個字。不確信,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冥玉娘有這麽羞怯的一麵。

事實證明,羞澀這種特性,確實跟冥玉娘沒什麽緣分。

隻見冥玉娘突然抬頭,惡狠狠地瞪過來,“姓冷的,你故意的是不是?老娘的笑話就那麽好看嗎?”

這一激動,自稱直接升了一個等級,從“本小姐”變成了“老娘”。

冷牧目瞪口呆,心道老子又怎麽惹著你了,沒聽清楚一句話而已,你不想重複也就算了,這麽激動圖的是個什麽?

“唉!”冷牧倍感無辜,莫由地就覺得世態好不炎涼,小人和女子是真的不能輕易招惹啊。

冷牧扭頭就往地穴裏鑽去。

冥玉娘的動作卻比他快,一個箭步衝上來拉住他的手,撂下一句“拉著我”,隨即就朝前衝去,冷牧反應不及,險些被她拉得掀翻在地。

“那麽大個人,連路都走不好,你不害臊啊?”

冷牧愕然,心裏頭哀怨的很,暗下決定,救醒米雪的母親以後,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離開帝都,從此與這個女人老死不相往來。

……

一路都有夢夢留下的印記,完全不擔心會走錯路。隻是越往深處走,幽寒的氣息也就越重。幽寒帶來的陰冷不比尋常的寒冷,仿若冷冽的氣息能夠侵入骨髓一樣,令人禁不住就想哆嗦。

“越往下陰氣越重了,你能受得了嗎?”察覺到冥玉娘的手心越來越冷,冷牧不禁有些擔憂。

冥玉娘前半生的生命全都交給了相術,使她無暇再去學習其他能力,一點兒武道也不通,隻能靠著身體的本能去抵抗陰氣,這是非常辛苦和危險的。

她已經隱約地有些扛不住的趨勢了,隻不過冷牧問出口來,卻又激起了她的好勝心,她不願意在冷牧麵前服軟。

“關心你自己吧,你受不了我都沒有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