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殷天順來說,東天殷的命不值一提,跟一隻小螞蟻差不多,如果需要,將其殺死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不過東天殷眼下還不能死,東家對他還有極大用處。而東天殷據說是東家最有望成為至強者的東家第三代,如果弄死這貨,東家肯定得生二心。

如果是往日,殷天順也不會在意這些,整治人向來是他的長處,甭管東家生出什麽樣的二心,隻要他願意,就能將東家收拾的服服帖帖,跟那調訓好的哈巴狗一個樣,讓它趴著就得趴著,讓它坐著就得坐著。

可現在他不能不在意這些,整治人是個長期的活兒,需要用時間去鋪墊,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但是話又說出去了,是他說的讓人想怎麽報複就怎麽報複,現在又該怎麽收回來呢?

殷天順苦著臉跟萬靈商量,“萬大姐,我覺得折磨他比殺死他更讓人興奮,更能達到報複的快感……呃,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讓你充分考慮我這個建議呢?”

萬靈眯著眼睛看著殷天順,以她觀人的經驗,殷天順不會是輕易出爾反爾的那種人,哪怕就是為了討好女人,他也有個底線。

而現在這貨試圖說服自己改變主意,這儼然已經打破了他的底線。

沒看出這個家夥有多麽看重東天殷,那為什麽就不能殺呢?

萬靈越發好奇殷天順的來曆,她幾次張嘴欲問,話到嘴邊又都縮了回去,為了安寧著想,還是盡量離這個家夥遠一些為好。

“殷先生,這個家夥一直想把我的家族置於死地,對於這樣的敵人,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萬靈不答反問,將難題踢了回去。

殷天順突然轉身一腳將跪在地上的東天殷踢翻,憤怒地罵道:“連萬大姐這樣漂亮的女人都要置於死地,你他娘的還是人嗎?居然還想連人家的家族一起弄死,這簡直就連畜生都不如。你該死一萬次……”

說著,這貨跟上去又狠狠地踢了幾腳,然後他轉身又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可是萬大姐,這個人現在還真不能死,留著他對我有很大用處。他的家族跟你的家族有仇對不對?

那不如我來做個保,保證他的家族以後絕對不會動你的家族一分一毫,從此他們姓東的,隻要見到你們姓萬的,在一千米以外必須繞道。

如果誰他娘的做不到這一點,到時候你找我。不用你們動手,我就他娘的先滅了他們。

萬大姐,你看這樣好不好?”

萬靈心裏在權衡利弊,東天殷卻是看到了活得希望,一骨碌又爬到萬靈麵前,梆梆地往地上磕頭,“萬靈,你放心,我一定做到,我們東家一定做到,從此以後再也不與萬家為敵,如有違背,讓東家世代為奴為畜,永世不得超生。”

殷天順道:“萬大姐你看,姓東這小子都保證了,就給我一個麵子如何?”

萬靈依舊有些遲疑,萬家和東家鬥了太久,一代一代下來早已經積累了解不開的仇,她不相信這個仇能化解。她同樣不相信東家人的承諾。

就好比當年萬青的

爸爸一樣,比武之前說的好好的,隻較高低、不傷性命。可最後如何?東家連敗數人之後,終於耍起了無賴,群起而攻之,將萬青的爸爸殘害了。

“萬大姐,有道是多個朋友多條路,今天你賣我一個人情,來日用得著我殷天順的時候,不管你有任何事,我都保證給你擺平。”

見萬靈始終不定主意,殷天順道:“要不這樣,這個人情不妨賣的大點。由你個人上升到整個萬家,日後不論你萬家遇到多大的危機,我都保你萬家一次,如何?”

“不如何!”突然從門外麵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殷天順勃然大怒,衝著門口吼道:“誰,是誰他娘的在亂搭腔?敢打斷我殷大少講話,活得不他瑪耐煩了?有種的就給本少爺滾出來,藏頭露尾的算什麽本事?”

“滾出來了,你要如何?”冷牧走進來,眯著眼睛來到殷天順麵前,輕蔑地瞪著他。

“就是你他娘……呃,怎麽是你?”殷天順本能地大罵,才罵道一半突然驚咦地大叫一聲,仿若見了鬼一般跳出老遠。

所有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冷牧更是滿心茫然,狐疑道:“你認識我?”

“認識……啊,不認識,不認識。”殷天順脫口就回答,話出口才發現說的不對,又連忙否認。

隻是如此一來,誰還看不出他在說假話?

冷牧眯著眼睛看著這神態詭異的家夥,心裏疑惑到了極點,他很確信自己不認識這個家夥。唯一的交集是萬家人用生命為代價提供的那張草圖。

他隻能確認殷天順就是這段時間接觸東家的神秘人,除此之外,他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家夥。

最重要的是,看這家夥的樣子,他不止認識自己,而且是極為熟悉的那種認識。看他的樣子,對自己充滿了忌憚,仿若自己揍過他一樣。

冷牧揍過的人很多,但他確實想不起來揍過的人當中有這麽一號人物。

若隻是個阿貓阿狗也就算了,但是這家夥的派頭,可不該是無名無姓的路人甲,路人甲能夠弄十二個武徒當隨身保鏢麽,而且全都是那種一隻腳已經踏進宗師境界的武徒……更不要說暗處還藏著四個後天境界的武者。

“你真不認識我?”冷牧問道。

殷天順將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似的,卻不說話,隻是一臉無辜地瞪著他。

這是令冷牧奇怪的另一個地方,這家夥忌憚自己,卻不害怕。一個被自己揍過的人,怎麽隻能忌憚而不害怕呢?

冷牧能感覺到這家夥甚至對自己都沒有什麽恨意,如果非要找點除開忌憚之外的負麵情緒的話,那就是嫉妒。

對,這家夥嫉妒自己。

冷牧實在想不出這家夥的來曆,一個認識自己,自己卻不認識他,而他又忌憚、嫉妒自己的家夥,到底是什麽來路呢?

越來越有趣了!

冷牧突然笑了起來,隨著在世俗間曆練的越久,遇到的怪事也就越來越多,先是莫名其妙的有人刺殺自己,再是奇怪的黑屍,然後青狄一夥人又企圖綁架自己的女人要

挾自己,現在,又冒出一個殷天順。

有趣的人和事越來越多,隻是他卻感覺不到輕鬆,臉上在笑,心裏卻凝重的很,看起來這所有的事都是單獨存在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隱隱地覺得這些事背後,似乎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線將它們連在一起的。

“行吧,你說不認識我那就當不認識吧。”冷牧說著,轉身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東天殷,道:“那就來說說這家夥,我老婆想要殺他,但聽你的意思,是想要保他?”

殷天順愣了一下,道:“你老婆?誰是你老婆?”他茫然地將屋子裏的女人看了一圈,看到焦顏和安寧的時候搖了搖頭,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萬靈的身上,“萬大姐是你老婆?”

冷牧笑了笑,道:“如何說?”

殷天順知道他說的如何,當然是指弄死東天殷的事,他心裏有些遲疑,一時間沒有十全的主意。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冷小令什麽時候變成嗜殺的人了?”殷天順問道。

冷牧笑道:“這是承認認識我了嗎?”

殷天順這才明白說漏了嘴,俊臉一紅,梗脖子道:“我就是認識你,又怎麽地?”

“不怎麽地。”冷牧道:“你不覺得你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你,這樣咱們交流起來會很麻煩嗎?”

殷天順道:“是你麻煩,不是我麻煩,管本少爺屁事。”

“那我老婆要殺掉東天殷,也管你屁事?”冷牧冷聲道:“大姐頭,動手。”

萬靈噌地一聲拔出匕首,鋒利的刀鋒瞄準了東天殷的脖子,驚得東天殷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萬靈,你敢!”殷天順怒道,發現萬靈沒有立刻下殺手,這才轉身瞪著冷牧。

他的臉上再沒有了一絲毫的嬉笑,黑白分明的瞳孔裏盡是冷冰冰地光芒,“冷牧,你真的就不能給本少爺一個麵子?”

冷牧冷笑道:“我都不認識你是誰,你算哪根蔥,憑什麽給你麵子?”

殷天順的臉狠狠地抽搐了幾下,忽地又換上一張笑臉,“冷小令,別開玩笑了,你不是濫殺無辜的人,這對你的名聲不好不是……”

這貨變臉的速度著實快,一會兒冷峻,一會兒嬉皮笑臉,令人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而恰恰就是這種變幻不定的風格,才讓人目瞪口呆,一個男人也如此善變,媽蛋,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殺好人或者無辜的人,那才叫做濫殺無辜。東天殷可與好人扯不上邊兒,他不止不是好人,而且還是一個欺善怕惡、濫殺無辜的人渣。殺他,這叫替天行道。你既然認識我,還知道我是小令主,就該知道,殺這樣的人,就是我的責任。不殺他,才會對我的名聲有影響。”

“你當真不給這個麵子?”殷天順再次變臉。

冷牧不以為意地道:“也不是沒有折中的辦法,比如告訴我你的身份和接觸東家的目的,說不定我會改變主意。”

“我呸!”殷天順大怒地啐了一口,罵道:“想不到丫得是這麽沒有節操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