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到西山大學扮學生隻是副業,主業是為了保護段迪的未婚妻,扮相也得像那麽回事才行,要不然,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往彭佳俞麵前一站,直接告訴她:爺是你未婚夫求著來保護你的。

段迪那小未婚妻要真是這麽好說話的人,冷牧也就不至於走上這麽一遭了,把小姑娘往她父母身邊一送,整個國家機器給其作保障,還不夠安穩啊。

攤上這麽個糟心的小未婚妻也是夠人惱的啊!

裝模作樣地抱著兩本書橫穿校園尋找教室,看著一張紙青春的麵龐,冷牧一個勁地在心裏歎氣。

活遭罪咧!

按理說跟身邊這些少男少女年紀差別也沒那麽大啊,走在人群中,可怎麽就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呢?

青春啊!

我他麽的青春都是怎麽消耗掉的?

嘭!

正胡思亂想之間,冷牧突然覺得眼前多了個障礙物,然後就有東西墜地了。

“啊呀……好痛!”

細弱的聲音從地麵上飄起來,冷小先生才發現,剛才隻顧著胡思亂想沒有看路,把人撞倒了。

是個女孩,呃,看不清臉,亂糟糟的頭發像個雞窩似的,遮了大半邊臉,還有一副大的過分的黑邊眼鏡掛在鼻子上,越發的看不清麵容。

“你沒事吧?”管他長的好看不好看,把人撞倒了先扶起來總是不會錯的,又不是老奶奶。冷牧連忙半蹲著準備扶人。

女孩一骨碌就爬了起來,一邊揉著膝蓋一邊撿掉在地上的書本。

看樣子是個很內向的人,冷牧準備去幫她,她還朝一邊跳了一步。

冷牧的手伸到半空中就尷尬地停下了,一直等女孩把書全部撿起來,這才幹笑道:“那個,剛剛隻顧著想事,有些走神,沒看到你,不好意思啊。有沒有傷著什麽地方,要不去醫務室檢查一下?”

“不……不用了,謝謝!”女孩怯生生地擺手,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兩個人正麵以對,冷牧這才仔細打量女孩,看了老半天,才發現還是看不清楚女孩到底長什麽樣子,呃,實在是太……不修邊幅了。

“真的不用去看看嗎?萬一撞個內出血什麽的,可是很危險的。你現在要是不去檢查,以後出了什麽狀況,我可是不認的啊。”按理說女孩子不修邊幅,該是不討喜才對,可冷牧覺得這個看不清模樣的女孩子還挺順眼的。

女孩顯然不習慣被人這麽打趣,臉微微地紅了紅,張了幾下嘴巴也沒有說出話來,遲疑了幾秒鍾轉身就撒開腿跑了,那模樣,好像後麵有條惡狗在追她一樣。

啊呸,怎麽一禿嚕就把自己形容詞狗了呢?

看著女孩倉皇逃開的背影,冷牧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不足為道。冷牧沿路問過來,終於找到了上課的教室。

古代藝術鑒賞專業性極強,已經進入大三,除了選修的課,本專業的課與其他專業都沒有什麽交叉性,所以冷牧的班級基本上都

是在固定的教室上課。

不愧是號稱最貴的專業,他們的專業占據了單獨的一幢三層小木樓,據說是當年那位王爺的藏寶閣。

三層小木樓依舊保留著幾千年前的輪廓,六棱形的屋頂,飛椽上六條振翅欲飛的龍作脊,六條龍的尾巴交織在一起組成了屋頂最高的頂,六條龍頭分別占據六個方向,巨型楠木做骨,被風雨洗刷的鋥亮,巨目龍須顯得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能活過來一般。

這幢小木樓本身就是一件偉大的藝術品,是古代建築最為巔峰的技藝體現。

置身在小樓裏麵,就仿佛行走在一座藝術的宮殿裏一般,隨手拿起一件物什,都能夠在旁邊找到一個小小的銘牌,上麵撰寫著物件的年代和來曆。

一路走到三樓,冷牧起碼找到了十來件價值上億的珍貴古文物。

“這裏麵的東西隻有小部分屬於學校所有,大部分都是學校從各個收藏家手裏借來的。”

鄧桐梳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指著樓梯口一架編鍾,自豪地說道:“那個是我家的,五代時期的編鍾,迄今為止,世界上出土最為完整的一架古代編鍾,也是最大的。由19個紐鍾和45個甬鍾組成。原來的基座有些損壞,在原框架的基礎上,用胡楊木做了加固……”

鄧桐梳口若懸河地介紹這架編鍾的珍貴之處,言語神態裏很是自豪。

冷牧笑盈盈地看著她並不插話,那天從西山清帝王廳離開之後又和這個女孩子見了幾麵,每次見這個女孩子便沒有了第一次的隨性,反而變得有些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得罪自己似的。

如今回到她習慣和熟悉的環境,那種隨性的感覺慢慢回來,不得不承認,這個時候的鄧桐梳,才是吸引人的。

巴巴地說了好幾分鍾,鄧桐梳才發現冷牧一直沒有接話,不由有些尷尬,吐了下舌頭,道:“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冷牧笑道:“還好。以前沒接觸過這種東西,聽了你的介紹。才知道華夏在音樂上,原來在古時候也遠遠地甩出國外好多條街。”

“誰說不是呢?”鄧桐梳唏噓道:“老祖宗確實有好多好多優秀的東西,但是都沒有很好的傳承下來。反倒讓洋鬼.子拿去之後,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他們的東西。到頭來,我們還要從他們身上去學。可恨呐!”

“倒也不是完全的可恨。究竟是誰的東西,後人總是能夠分辨清楚的。轉個彎再回到自己家裏,總比徹底失傳要好得多。”

鄧桐梳眼睛大亮,由衷讚道:“被你這麽一說,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麽一回事呢。想不到你除了身手厲害,原來講道理也很拿手。本來有些鬱鬱的心情,聽了你的話,一下子就亮堂了。”

“可擔不得你的恭維。”冷牧已經決定摻合鄧家的事,但是他不會主動出擊,他倒是要看看,鄧家人到底能忍到什麽時候才能敞開了把事情拿出來談,“上課是在三樓吧,我們是不是該上去了?”

鄧桐梳一愕,道:“對嗬,光顧著和你說話,都差點忘了還要上課呢。我們趕緊上去

吧,今天是陳教授的課,他很不喜歡學生遲到的。”

“那走吧。”冷牧笑笑讓開一個身位,卻突然愣住了。

“怎麽了?”察覺到冷牧的遲疑,鄧桐梳順著他的目光往樓下看去,一個邋遢的女孩剛剛走進樓裏。

“你認識她嗎?”鄧桐梳好奇地問道。

冷牧搖頭,道:“不認識。不過剛剛在過來的路上見過一麵,還把她撞倒了。”

“哦。”鄧桐梳這才鬆了口氣,冷牧的遲疑嚇了她一跳,還道這家夥嗜好奇特,喜歡重口味呢。

“她跟你一樣,也是插班生。今天剛來第一天,對了,她叫彭佳俞,也住在九號樓,宿舍就在我旁邊……”

鄧桐梳後麵的話冷牧沒有聽進去,彭佳俞三個字已經足夠震驚他了。

“你說她叫什麽?”

鄧桐梳道:“彭佳俞啊,怎麽了?”

冷牧回神,連連搖頭,“不怎麽了。我們趕緊上樓上課去吧。”

不怎麽了才怪!

媽蛋,就說段迪那貨怎麽會如此大方,把未婚妻誇的像是一朵花一樣,卻又口口聲聲說隻把人家當妹妹,還讓自己下手。

你大爺的,就這副尊榮,是個男人也隻願意將她當成妹妹啊。

就這樣的,要是當老婆,怎麽才能下得去嘴啊,就算是關了燈心裏也有陰影啊。

冷牧逃也似的竄上三樓,找個角落坐下把身體一個勁地往椅子裏麵縮,恨不得幹脆藏到椅子底下去才好。

他現在好不慶幸彭佳俞是個不喜歡被人左右的女孩子,要是她不是這種性格,依著段迪那貨的險惡心思,這邊跟自己說把彭佳俞當成妹妹,那邊肯定會跟彭佳俞說給她介紹一個年輕有為的男朋友。

媽蛋,那就算是徹底地掉坑裏了呀!

好險好險!

冷牧一整個上午都把頭埋得低低的,哪怕陳教授的課講的生動無比,他也一個字沒有聽進去,就防著彭佳俞發現他。

好在彭佳俞仿若是個內向到了極致的女生,打從進教室之後就目不斜視,沒有跟任何人做交流,整個上午都在認真聽課。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了,冷牧還是等到彭佳俞離開之後才敢從椅子上站起來。一上午都蜷著,這一站起來,全身的骨頭都在劈啪作響,猶可見一上午忍得有多麽難受。

鄧桐梳今天上午也沒有怎麽聽講,都在關注冷牧。

原本以為冷牧和彭佳俞隻是偶遇了一次而已,現在她才發現,這兩個人之間好像還有很深的故事。

看著在窗戶邊上舒展身體的冷牧,鄧桐梳心裏忽地很是不開心,什麽欣賞水平啊,放著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不側目,居然對那種邋遢的女人心生不舍,變.態!

心裏頭雖然把冷牧罵了一遍又一遍,鄧桐梳臉上卻始終帶著笑,在父親的慫恿下,她雖是在認真地考慮和冷牧發展一段感情,但是當務之急還是解決家族危機,這時候可不是耍小姐脾氣的時候。

“冷牧,中午一起吃飯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