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來,章家在西山省政界的地位根深蒂固,自章茂德以來,西山省一把手的位置就從來沒有從章家手上旁落過。

章茂德是章家的定海神針,曾參加過建國戰爭。在那長達近二十年的動亂時期,章茂德還沒有執掌章家,但是他力排眾議,把家族大部分財富捐獻給國家,為建國戰爭做出了突出貢獻,這也才有了建國之後的回報,成為西山省最有權勢的家族。

章茂德年輕的時候練過武道,但是天賦並不出眾,到今天為止近七十高齡,依舊沒能突破宗師壁壘,此時基本上也無望再突破那道壁壘了。這也就意味著,他的壽元即將達到界限。

年輕的時候數度在戰火中身先士卒,這也給章茂德留下了好多隱傷,若非生活條件一直不錯,在不斷地改善身體,恐怕活到七十也是一個大難題。

隱傷可以慢慢修複,體質可以慢慢調節,可是自然法則下的衰老卻不是輕易就能邁過去的坎兒,若是再沒有辦法突破宗師壁壘,從根本上煥發身體的第二次生機,留給章茂德的時間也就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年了。

享受過人世間頂級的榮華富貴之後,章茂德能甘願就這麽與世長辭嗎?

若是甘願的話,他也就不會搭上“幽靈黨”了。

“爺爺,四叔回來了。”章文澤進入章茂德的書房報告道,自被冷牧算計之後,他幾乎都沒有踏出過章家一步,今此一事,卻仿佛變了許多,整個人的氣質陰沉了不少。

章茂德放下書,取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鏡,微微歎道:“老了,是真的老了,再過一段時間,怕是又要換一副眼鏡才能看清楚書上了字了啊。”

章文澤道:“爺爺擔心的太多了,隻要下一代金屬魁體成型,爺爺您的眼睛就會恢複到壯年時期的樣子,那時候也就再也用不著老花鏡了。”

章茂德歎道:“爺爺已經等了三十多年了,現在卻看不明白了,到底這件事是好還是壞。如果第四代金屬魁體還是不成熟呢?”

“不會,隻要找到鄧老太公的屍身,將其中的魁體種子取出來,就能衍生出完美的第四代金屬魁體,到那時候,金屬魁體將完全與人類基因融合……”

章茂德打斷章文澤,道:“你所說的這一切,都隻是幽靈黨的一麵之詞,到底是不是真的,誰能確定的了啊。”

“所以這得靠四叔啊,他是科學家,他一定能分辨真假。”

章茂德擺擺手,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章文澤就去而複返,將章昆領了進來。

章昆一進來就替章茂德把了把脈。

“怎麽樣,我這身體還能扛多久?”章茂德問道。

章昆道:“老爺子堅持一直用藥,再扛五年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四叔,用不著等五年,隻要找到鄧老太公的屍身,第四代金屬魁體就能完全成型,到時候就把爺爺的身體從裏到外的換一遍。”章文澤迫不及待地說道。

章家這麽多年與謝家一起,一直在和幽靈黨合作,最根本的目的就是金屬魁體能夠融合人體基因,實現人類長生的願望

章家介入的晚,沒有看到第一代和第二代金屬魁體,第三代金屬魁體,章茂德確實很仔細地了解過的,除了要定時更換魁體之外,其他的還真沒有什麽毛病。

而第四代金屬魁體,據說能夠永久性的保持,這可是讓章茂德期待了很久。

“老四,對於第四代金屬魁體,以你的經驗來看,真的能夠達到他們所說的效果嗎?”章茂德問道,他話裏的“他們”,指的是謝家,與幽靈黨合作,是謝家從中牽的線,到目前為止,章家其實都沒有人與幽靈黨直接對話過。

章昆的神情有些遲凝,顯然這個問題並不那麽好回答。

章茂德道:“有什麽話你直說就行了,這屋裏就咱爺兒三個人,也不怕被人聽了去。”

章文澤對四叔吞吞吐吐的樣子很不滿意,也道:“四叔,難不成有什麽事還需要瞞著我嗎?”

章昆眼睛一凝,狠狠地瞪了章文澤一眼,嚇得章文澤默默地垂下了頭。

見侄子識趣,章昆這才道:“說實話,我並不看好金屬魁體。倒不是說不相信金屬魁體可以改善體質的作用,而是不相信它能完全與人體融合。如果金屬魁體真有他們說的那麽完美,為什麽謝家從來沒有人融合過?”

章茂德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起來。

章文澤卻道:“那是因為謝家的人身體都很好,不需要融合金屬魁體。”

“放屁!”章昆罵道:“身體好就是根本了?幽靈黨研究金屬魁體比我們研究所成立的時間都還要長,都快一百年了吧?這一百年裏,謝家死了多少老家夥,難道這些老家夥真就那麽甘願死去?”

章昆目光如炬地道:“沒人不願意多活幾年。如果金屬魁體真的完全沒有副作用,謝家的人為什麽不用?”

章文澤呐呐地道:“因為那時候金屬魁體還沒有做的足夠完美?”

“完美?”章昆冷哼一聲,道:“雖然我的研究方向並不是基因學,但至少我接觸過這方麵的知識。在研究所裏,我私下裏也找幾個基因學專家做過推演,最後得到的結論是不論任何金屬,都不能完全與人類基因融合。哪怕金屬魁體的金屬不是地球所屬,那也不行。”

章茂德道:“老四你的意思是,謝家在騙我們?”

章昆搖搖頭,道:“金屬魁體能夠改善人體體質,這一點謝家沒有騙我們。融合金屬魁體之後,人類能夠突破自然法則下的壽命極限,這也是真的。”

“你把我說糊塗了,那到底哪個方麵是騙我們的?”章茂德問道,他將會是章家第一個融合金屬魁體的人,所以也更關心這個問題。

“完美。”章昆道:“金屬魁體與人體基因融合,做不到完美的程度,甚至還有非常嚴重的副作用。”

“比如說呢?”

“金屬魁體融合之處,能夠改變人體壽命,體質,反應速度等等各方麵,讓人類身體呈幾何倍數增強。但是到後期,人性會逐漸喪失,意識會消隕,最後徹底變成一具機器。”

“不可能。”章茂德還沒有說話,章文澤迫不及待地叫道:“張家的張慶陽,我

剛剛才收到消息,他就融合了金屬魁體,是幽靈黨的成員,他的融合就很完美,一點兒也沒有變成機器的征兆。”

章昆把一份數據表拿出來遞給兩人看,“小澤說的事我是知道的。這是我從研究所裏麵拷貝出來的數據。數據的來源就是張慶陽的斷臂,從斷臂上分析顯示,屬於人類基因的象征正在逐漸消失。”

頓了頓,他道:“之所以張慶陽現在完全沒有消失意識的征兆,那是因為在人體特征完全消失之前,會有一個勃發期。在這個時期,人體的潛能將會井噴式地爆發,不論是人體本來的力量,還是腦域。”

“說到底,金屬魁體與人體基因不是一種融合狀態,而是吞噬。暫時還不知道金屬魁體到底使用的是什麽樣的結構金屬,但是我猜測,這種結構的金屬其實是一種生命體,它能夠自我進化,擁有吞噬的能力。它進入人體之後,會逐漸吞噬人體基因,吞噬不了的,它就將其排擠出人體,比如說腦域結構。”

章茂德和章文澤情不自禁地吸了口涼氣,章文澤道:“四叔照你這麽說的話,爺爺他就不能與金屬魁體融合了?”

章昆道:“我的建議是這個樣子的,不能融合。不然最後的結局是爸爸你變成一具機器,成為被人操控的無意識生物。”

章茂德神情先是一陣黯然,隨後便是憤怒,“該死的謝家,他們居然敢騙我!”

章昆道:“爸,你別激動。在我看來,謝家可能根本就不是幕後黑手。金屬魁體的分子成分到現在都還解析不出來,在我們現有的元素表當中,它根本就不存在,而且也不符合元素周期的規律。很有可能,這種物質並不是來自於地球。”

“外星物體?”

“星空太浩瀚了,至少在我們科技能夠達到的星體當中,還找不到生物的存在。這種外來物質到底來源於哪兒,暫時未知。”頓了頓,章昆道:“不過彭教授的一個猜測,倒是提醒了我,我們華夏不是有人能夠修習武道嗎?當武道境界達到極限之後,就會自動飛升另外一個世界,很有可能,金屬魁體是來自於那個世界。”

這個猜測很大膽,卻更容易讓人接受,章茂德和章文澤都沒有明顯的驚訝,這些東西離他們太遠,他們更關心眼前的事,比如說章茂德怎麽才能活得長久,比如說謝家到底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我這次回來,有兩件事。第一,鄧老太公的屍身已經找到了,就藏在研究所裏麵,要不要通知謝家,這個需要爸你來拿主意。第二,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研究所已經知道往外麵傳遞消息的是我。這一次回去之後,我就徹底放下外麵的事,潛心搞我的研究,也隻有這個辦法,才能抵消我之前的過錯。”

章昆歎了一聲,道:“最重要的是,爸,章家如今的地位和財富都已經足夠了。我建議,是時候斬斷和謝家的聯係,把以前的收尾清理一遍,章家就幹幹淨淨地過日子吧。所幸摻合進入這件事的族人並不多,還是很容易清理的。”

“爸,我的言盡於此,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住在研究所裏麵,你保重!”章昆說完,轉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