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醫館,並且我們有最好的醫生,快請進來吧!”馬小青倒是進入角色很快,臉上帶著和煦溫柔的笑意,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那麽的輕風細雨,倒是給了那個局促不安而又憔悴非常的男人一絲安慰,他對身後的女人說了一句什麽,兩人並肩走了進來。

這個時候許飛方才細細地看了一眼兩人,現在已經是進入了夏季,但是兩人都穿著不合時宜的厚厚的衣服。

顯然是長期的營養不良睡眠不足引起的臉色蠟黃,精血虧損,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是看起來足有四五十歲的樣子了。

女人顯然是哭過,眼泡腫起了老高,被眼淚衝刷的年輕皮膚上,長期沒有營養液滋養,顯得蒼老而又暗無光澤。

她懷裏抱著的孩子被衣服包裹的緊緊的,許飛看的並不真切,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孩子無力垂下來的小手上,眼光頓時一沉!

兩人進來了之後,不安地左右環視了一圈,除了馬小青如春天般溫暖的笑臉,還有就是許飛穿著白大褂戴著一副裝逼專用的平光鏡正襟危坐在診療桌旁的形象。

隻是一雙眼睛裏閃爍著和他年齡不般配的沉穩和幹練。

嗯,這個造型就是馬小青兼任的形象顧問的設計,在曾經的玄醫堂裏,許飛從來是大褲衩子人字拖經典不變的造型,但是人家馬顧問說了,要想藥館走向正規,首先必須自己的造型正規起來。

想想也是,人家來看病,哪個不是先看醫生的形象,如果醫生都沒有什麽形象了,誰還敢來看病?

看來這個馬顧問的眼光還是不錯的,畢竟是科班出身的嘛。

但是,這一對男女顯然直接掠過了許飛眼睛裏的沉穩和幹練,環視了一周,目光又落回到了馬小青的臉上,顫抖著聲音問道:“姑娘,這……醫生呢?”

呃?馬小青噎了一下,許飛正在喝水,一口水差一點沒有嗆出來。

這也太不把哥當回事了吧?許飛心中對自己的造型快速地做了一番評估,沒有問題啊,比大褲衩人字拖經典白背心的造型高端多了吧?

“他就是醫生。”馬小青對許飛眨了

眨眼睛,麵帶微笑對兩人道。

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幕讓許飛和馬小青既震驚又心酸。

“噗通!”

那女人一下子跪在了馬小青的麵前,後者還沒有來得及扶起來,就見到男人也一下子跪在了那裏。

“求求您了醫生,讓老醫生給我們的兒子治療吧。這病,大醫院都說了治不好了,可是我們不甘心呐……嗚嗚……老天呀,你怎麽讓我們兒子的了這樣的病?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們倆!”那女人跪地仰天痛哭,哭聲震撼了許飛,也震撼了馬小青。

“我……我們有錢,我們就要一個資格老點的醫生,幫我們最後診斷一下吧!求求您了醫生,我們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那男人從隨身攜帶的藍布包裏顫抖著手一下子抓出了一把零錢,零零散散地攤在了地上,細看過去,紅票子毛爺爺不足五張。

忽然,在這麽多零散的錢中,幾張紙映入了許飛的眼簾,賣腎協議書,收據,還有一些診斷書!

天啊!許飛的眸子一下子收緊了,賣腎?

一個多麽恐怖而又無奈的字眼,身體發自父母,沒有絕對的絕望,誰又肯摘掉自己的器官去販賣?

而顯然,這位看起來精神萎靡而又臉色黑黃的男人,已經走出了這一步!

馬小青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她的目光和許飛四目相對,都閃過一絲震驚和不忍。

許飛的心中不淡定了,徑直走了過去。

“快請起來。”許飛連忙拉起了兩位,故作輕鬆地道:“我就是這裏的醫生了,如假包換。請那邊坐著去吧。”

兩人半信半疑地看著如此年輕的許飛,嚅囁了一下嘴唇,最後還是脫口而出,“你……你會看病嗎?”

嘎?許飛差點暈過去,如果是在平時,單單這一句話就會被馬小青笑噴了。

“呃,會一點的,放心吧,一般的病症我都見過。”許飛不知道怎麽說了,嗬嗬笑著道。

“你們這裏看病貴麽?”男人插了一句嘴。

那女人踢了男人一腳,白了他一眼,嗬斥道:“胡雲生,你這是什麽話,貴了就不給孩子看了

是咋地?這話是人話嗎?”

“我都摘了一個了,蓮花你還打算把你的摘了嗎?我不同意!那我們這個家算是徹底毀了!”叫胡雲生的男人一下子吼了起來。

“我不管,隻要能治好兒子的病,摘什麽我都願意!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都願意,你不要管那麽多!”那看起來有些軟弱的女人在那一瞬間顯得特別的倔強,梗著脖子吼道。

然後,兩人都不說話了,都流出了眼淚,無奈,痛苦,絕望的眼淚。

這是經受了什麽樣的折磨才能讓兩人如此歇斯底裏?

後來許飛方才知道,胡雲生和蓮花兩人都來自偏遠的山村,他們的兒子豆豆剛一歲,他上麵有一個姐姐,就這一個獨苗,自然是家裏的寶貝。

但是後來家裏人慢慢發現,這個孩子和其它的孩子相比,有明顯的不同,比如身體骨骼軟弱無力,人家的孩子到了幾個月的時候都會爬了,小豆豆都不會動。

接下來的事情讓兩位年輕的父母更加的驚訝,小豆豆不會說話,連最基本的語言都說不出來,眼睛也是暗淡無神。

他們倆趕緊抱著孩子去了鄉鎮醫院,針打了不少,藥也吃了不少,一點起色都沒有,卻浪費了大量的錢和時間。

兩個月前,他們在家裏人的催促下來到了市第一人民醫院,這算是潛江省最著名的醫院了。

醫生做了專業的診斷,是重度腦癱!

腦癱,兩個年輕的父母還沒有聽到這個詞,但是這個詞本身,就已經注定了讓這個本就貧困的家庭有了難以承受之巨痛!

人民醫院是來者不拒,隻要給錢,就給你治。

結果,胡雲生家裏的房子賣了,土地也承包出去了,牛羊雞鴨,等等,但凡是能賣的都賣光了,可是這個病就像個無底洞,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花光了他們所有的錢,還借了親戚五六萬,卻依然毫無起色。

無奈之下,胡雲生隻好偷偷跑去黑市上賣了腎,可是那僅得的五萬塊錢依然沒有對這個可憐的孩子起到任何作用。

就在上午,醫院看到兩人實在拿不出錢了,直接強製辦理了出院手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