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中飯下來,老頭兒抱著酒杯不撒手,第一是今天太高興了,多年的心願也算是了了一個;第二就是今天這酒實在是讓他愛不釋手。

劉一流的酒能差嗎?這是劉向福昨天就特意跑到劉一流小院裏找他拿了一壇子過來,當然是聲明待客之用。龍鱔血酒的滋味他知道,劉一流曾經送過他一壇子,喝了幾口他就把這酒埋地下了,對家裏聲明,不是孫子考上大學,這酒誰都不能喝。不光是酒的味道,而是他能感覺出這酒的不同,自從喝了,他就感覺有點風濕的腿暖洋洋的,遇到陰雨天再也不像以前一樣疼了。

孫定坤看著滿臉通紅的恩師還在跟劉向陽喊著:“兄弟,走一個”不僅腦仁疼,這輩分亂的,我和一流這小子成兄弟輩兒的了。

“老師,您不能再喝了,您都這麽大歲數了,要喝多了,回去我還不得被師娘罵死啊!”孫定坤看楊意他們幾個都朝他狂使眼色,硬著頭皮上去拉著正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趙老頭兒的手,不讓他繼續往嘴裏倒酒。

“你個臭小子,到現在都還是個笨蛋,你看他們幾個給你使眼色,是怕我喝多呢!他們是想留點兒給自己喝,他們不敢說,把你拉出來頂缸。”老爺子別看70了,眼力勁兒好著呢。

一番話說得孫定坤狐疑的看向幾個平時也是很熟悉的同行們,幾個人都滿臉通紅,醉意盎然,估計是喝酒喝紅的,他安慰自己。

旁邊作陪的陌鐵生隻是小酩了幾杯,看到讀書人趙昆廷也如此愛這口,不由“哈哈”大笑,“趙老弟,雖說你是個讀書人,我是個武夫,但從今兒起,咱哥倆可就是兄弟了,晚上我陪你好好再整幾杯,現在還是算了。”

老頭兒趁孫定坤不注意,“滋溜兒”一口酒倒入嘴中,“好酒啊,好酒,也罷,老哥說的好啊,再好的酒也不能貪杯,帶回去慢慢喝,小坤,等下給我打包帶走。”

全桌愕然,院士就是院士,隻聽說菜打包的,這酒也有打包帶走的,果然發明創造都要出自他們之手,這是溶入到了生活之中啊,這境界,果然是高。

滿臉通紅的幾個研究員們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馬上也不裝糊塗了,“來,來,給我倒一杯,我要敬劉村長一杯,感謝他們村這個水庫”,“給我也倒一杯,我謝謝劉老哥兒,培養了一個這麽好的兒子,幫我們保護了國寶啊”,第三個一看,這理由都快沒了,急眼了,“給我也倒一杯,我敬一流一杯,感謝你養的鴨子,沒這鴨子,咋會發現國寶呢?”

“無恥”所有人心裏迅速下了一個定義,這連感謝鴨子都出來了,還好隻有三個人,要是有第四個可咋整,是不是要謝天謝地謝自己。

孫定坤愕然,果然,被他們忽悠了,怪不得說文化人耍起流氓來,鬼都怕。得,把自己也裝進去了。

等午飯吃完,趙老爺子沒有成功的把酒打包帶走,因為最後被幾個研究員和劉向福、劉向陽給喝光了,連點泡沫兒都沒留下。但是得到劉一流指天對地的發誓,一定在臨走的時候送他兩壇,也心滿意足的沒喝酒隻吃菜起來。不發誓能行嗎?要不老頭兒看著那幾位拚命的找理由敬酒,自己也非得加入戰團不可,要真把他給喝出啥好歹來,這好事可就變壞事來了。

當然,劉一流發誓的時候,那三位也是眼巴巴的瞅著,雖不說話,可那眼神,誰都懂的。一人一壇子,劉一流也隻有破財了。

通過這件事,劉一流懂了,為啥上輩子吃不開,是因為自己書還是讀少了。

扶著喝的有點稍多的趙老爺子,一起回到小院,倆老頭一起進屋休息去了,這人老了,中午的小憩必須得保證,再強硬的身子骨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

孫雪晴提前回來了,家裏還有一幫小動物們都眼巴巴的望著呢!這會兒正香甜的吃著她帶回來的飯菜,當然這主要是白雲和黑土。胖丁吃竹筍,強仔啃玉米,八阿哥則自己飛到劉一流家找李蘭要了小米吃,這會兒飽飽的正在那兒說風涼話:“誰讓咱是飛機呢”。

吳子冉當了一中午的路人甲,光吃飯沒說話來著,這下沒好氣接話茬兒:“咱打獵的時候,最喜歡打飛機。”

前世不知聽過多少遍這個詞語的劉一流當時就噴了,我靠,這得多強大才能說出這話來,還打獵的時候最喜歡“打飛機”。

看著還在不停咳嗽的劉一流,孫雪晴過去拍拍他的後背:“怎麽了,師兄,怎麽咳嗽起來了,是今天上午下水涼著了?”

劉一流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剛才聽八阿哥說話笑著了,水嗆氣管裏去了,沒事,沒事。”猥瑣的中年大叔心理傷不起啊,劉一流黯然神傷。

眾人一陣白眼,盡睜著眼說瞎話,八哥都說多久了,你這會兒才樂呢,你這腦神經傳輸的也太慢了,咋考上大學的?

吳大少也摸摸腦袋,我沒說錯啥話啊,不就打打飛機嗎?鳥兒都沒急,你樂個屁啊,還咳成那樣,嗆死你丫的。

八阿哥此時回過味兒來,咱剛才說是飛機,這貨就說打獵就喜歡打飛機,這不就是打我嗎?這理解能力也挺強,打飛機可不就是和鳥兒打交道的嘛。

“混蛋,有本事過來單挑”八阿哥飛到劉一流肩膀上站著對吳子冉破口大叫。

吳大少當然不能在一隻鳥兒麵前跌份兒,“來唄,我來了,你說咋單挑。”

眾人都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人一鳥兒,看他倆的對白,能否出個經典段子。

“我說的是你和他單挑,誰讓你玩他的鳥兒”八阿哥看著來勢洶洶的吳子冉,立馬改變策略,把主人放在前台,隻是這說的話殺傷力夠大。

這下所有人全都爆笑,“吳子冉玩他的鳥兒”這句話含義太深遠了,難道

隻剩下吳大少和躺著也中槍的劉一流默然相對,這個真的沒有。孫雪晴開始也“咯咯”的笑,後來發現那幾個猥瑣中年人笑的太過得意忘形,很多牙床都露出來了,不就是八哥說換師兄單挑嗎,有那麽可樂?這笑點也太低了吧。

“哎呦,我的媽呀,這八哥的段子太精彩了,我要記下來,回去複述給我老婆聽,太可樂了,哈哈”楊意一邊笑,一邊不顧那二位的後背冷嗖嗖的感受,準備把這段子廣為傳播出去。這趟收獲大啊,搞定了“斑鱉”,還聽了段人鳥相聲。

“我給八戒洗澡去,我體驗生活來著”看著劉一流越發黑的臉,吳大少也不跟八阿哥鬥嘴了,連忙拿了幾根玉米棒子就跑了出去,這時跟豬呆著都比跟他呆著好。

劉一流差點吐血,這倆口無遮攔的貨,這都什麽人,什麽鳥啊。

等到趙老爺子睡好出來,已經是傍晚十分,劉一流已經陪著幾位精力十足的大叔們在村裏轉悠了好久,順帶著介紹了村後這座青峰山裏的情況。

“這一覺睡的舒服,好久沒睡過這麽香了。”趙昆廷伸伸懶腰,顯得很愜意。

“趙教授,您看下一步應該怎麽辦。”楊意問道。

“嗬嗬,這“斑鱉”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如果我們貿然把它從棲息地遷移走,會影響它的生存狀態,要是出了什麽差錯,我們可就成罪人了。我準備給科學院打報告,先讓它還在這裏繼續生活,我們跟蹤研究,把這裏劃成保護區。還要成立科考隊,對這裏進行科學考察,我覺得這座大山裏除了它,還有我們想要的。”趙昆廷敘述著自己的想法,並趁楊意記錄的時候,抽空朝劉一流擠擠眼,那意思是,我這可是在幫你們村,你承諾的東西可不能少了我的。

這老頭兒,這時那像個科學家,完全就是一老頑童嘛,劉一流瞬間讀懂了趙教授眼神中的含義。

“好的,我覺得有必要在這裏開一個會,進一步確立“斑鱉”的存在”旁邊省科協的一位研究員提議道。“斑鱉”是在自己省裏發現的,這個高規格的會議必須落在本省,現在必須給落實囉,否則到時候那個領導一歪嘴,又給整到北京去,自己領導會生吃了自己的。

“恩,好吧,通知開個會,但會場就別到這兒了,這麽多人來,別把“斑鱉”給搞毛了,以後躲起來再也不出來了。會場就定在神農架林區,你們今天就開始通知,三天後在林區開會,小李,你是地主,會場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趙昆廷沉吟了一會兒,也給了湖北省科協一個麵子,畢竟“斑鱉”是在這裏發現的。

楊意在劉一流這兒開始打全國各地電話,省科協那二位則歡天喜地的跑去劉向福那裏打電話給領導報喜去了,確定國寶在咱們省,全國性學術會議也在本省召開,這對於領導來說,可是不小的政績。

“老弟,走,我陪你到附近轉轉去”,陌鐵生洗了把臉也走了出來,熱情的招呼著。

倆個老頭相攜著走出了門,孫定坤忙跟了上去,倆老爺子加一起150歲了都,還是謹慎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