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一個連臉麵都徹底放下,不再在乎的皇帝,可以絕對是可怕的。這種心態和大智慧,那可不是想要避世不出或者隨波逐流的架勢。這是要掀起滔天血浪的啊!

果然,劉協接著道:“如今我不是皇帝,隻是想要逐鹿天下的一個獵人。我手中有一把神賜的普天之下最鋒利的割鹿刀,所以,誰擋了我的路,我手裏的刀不但可以割鹿,還可以割人頭。比如說你的主公,益州牧劉璋大人。你說他願不願意讓我割了他的人頭?”

法正自然明白劉協口中的割鹿刀指的就是呂布手下的那八千悍卒,可這不能成為“天下最鋒利”吧?年前在下邳,這些悍卒不也被曹操轟得跟喪家犬一樣亂竄嗎?

在座的哪一個都看得分明。即便法正的眼神隻是微微閃爍了一下,他們也明白法正的腦子裏一定是在對劉協所說的割鹿刀心有鄙夷。不過這不重要,日子還長,事實會讓法正慢慢明白“普天之下最鋒利”這幾個字並不是劉協所說的重點,“神賜”才是。而且沒有一個字誇張。

陳宮沒有解釋,繼續說:“孝直兄。劉璋為人如何想必孝直兄心裏清楚,你在他手下過得如何,胸中溝壑可曾得到揮灑?

如此天下大勢之下,劉璋未來的下場想必以孝直兄的本事不難預料吧?你難道真要跟著劉璋這條破船沉下去?還是等著被人踹倒在地上之後卑微的當個降將?難道不想秉承著貴家先祖一樣的信念,重新在這片破碎的山河上建立一番豐功偉業嗎?”

法正也是麵色肅然。不論眼下的情況如何,人家劉協好歹也是漢家正統皇帝,親自招攬,並且前前後後還親自給他斟酒好幾次,這份禮遇他不得不慎重。這是看得起他法正,給他天大的麵子。

如今陳宮已經把話給挑明了。容不得他在做它想。

“陛下,公台兄,呂將軍。法正胸中所學自然是想要接濟天下,奈何大勢如此,徒呼奈何。如今困頓一小小軍議校尉,高層決策都從未參與過。本想一旦形勢不對便歸隱山林獨善其身。萬萬沒有想到能得到陛下賞識。法正汗顏。

不過話已至此,法正鬥膽請問陛下一句,如法正相投,可信法正否?”

劉協笑眯眯的二話不說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伸出左臂,在小臂上一刀劃過,口子足有三寸長,猩紅血液直流。而後手臂伸到法正跟前,右手匕首也一同遞了過去。

法正顫顫巍巍的伸手接過劉協遞來的匕首,雙眼通紅,也亮出左臂,跟劉協一樣,一刀割在自己的小臂上。

兩人各自握住對方的小臂,傷口對著傷口。似乎一種無法言語的信任感瞬間在兩人的心底出現,並且似乎牢不可破。

“哈哈哈!好!得孝直先生相助,奪這天下豈不是探囊取物般兒戲?”劉協哈哈大笑長身而起。聲音響徹整個酒館。

劉協此舉很不妥。因為這裏是成都。可法正卻飛快的發現,周圍的食客居然不為所動,依舊喝酒吃肉。似乎都聾了。

心道:原來都是陛下的人!

重新落座。法正發現包括呂布在內,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變的柔和了起來。自己人了嘛。

“陛下,目前可有謀劃?”法正直入主題。他不想浪費時間。劉璋給他的待遇根本就留不住他半點忠心。如今既然已經“溶血”成了劉協家臣,那還有什麽好客氣的?當即便要幫著劉協謀劃如何吞噬掉劉璋的家底。同時也能探一探劉協手裏的那把“割鹿刀”到底是不是真的鋒利無匹。

劉協笑著看了看邊上的陳宮。後者道:“永昌、雲南、建寧、興古一線往南。便是我們要在曹操和袁紹大戰開始之際,從劉璋身上割下來的第一塊肉。”

法正大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臉上表情自然的陳宮,就對方這兩句話。一刀下去,就想要吞了劉璋手裏三分之一的地盤?這真是把劉璋當成泥捏的了?

“公台兄!劉璋手下雖然沒有什麽強將,可軍卒也不少。在永昌、雲南、建寧和興古一線,常駐兵力就有八千於。而且那一帶多是山巒,行軍不易。恐怕得不償失啊。”

陳宮點點頭,卻依舊道:“孝直所言甚是。不過這些山巒間的地盤固然攻打不易,可同樣的,也是救援難續。期間也能多有餘地再做謀算。其實孝直兄想必是對咱們手裏的實力不太了解。劉璋手布置在那裏的區區萬人在咱們看來,土雞瓦狗而已。你大可問問呂將軍。”

法正聞言疑惑的看向呂布。後者喝著酒,嘴裏吐出四字:“一鼓可破。”

在場的都不是什麽江湖騙子。三番兩次如此輕視劉璋,那必定是有必勝的把握的。法正很好奇。

劉協笑道:“我們手裏現在已經被呂將軍訓練完畢編入正規序列的軍卒就有一萬。其餘的全是亦農亦兵。真要拚起來,短時間內拉起兩萬人還是可以保證的。”

法正一下就呆住了。什麽意思這是?他怎麽聽不明白啊?

見到法正的模樣,陳宮哈哈大笑,說了三個字,一下驚得法正雙目瞪圓猛的跳了起來。

“血旗軍。”

第374章 立足於百姓的策略

血旗軍的軍略是劉協主張布置的。這說出去有些荒唐,一個從小就被禁錮在皇宮裏的傀儡皇帝,別說上戰場了統兵了,估計連說話都不能自主吧?如今居然在主導軍略,這確定不是在自己坑自己?

當然不是。

劉協腦子裏的東西可謂豐富極了。不但有了王天運對於凡間軍士作戰的領悟和總結,還有來自容子矩對於政務打理的老道手腕。

起初的時候,陳宮也好,呂布張遼高順也罷,都對劉協的個人能力抱著極其輕視的態度的。甚至在劉協最開始提出“藏兵於民”,“精兵簡政”和“山區包圍平原”的三個策略時還受到了激烈的反對。

用呂布的話來說就是,如今手裏的軍卒悍勇,可稱當世第一,麵對怯懦的劉璋為何還要忍讓?直接在成都平原拉開戰事,神兵天降,迅速奪取成都、廣漢一線,就能直接瓦解劉璋一係的統治核心。然後表明漢獻帝的身份,整個四川境內的殘兵遊勇豈不是就能不戰而降,不就迅速奪取了整個四川的掌控權了嗎?

而陳宮也對劉協的這些謀劃有些費解。目前看來,後勤就是血旗軍最大的短板。數千上萬人,人吃馬嚼,一天就是不小的數目。想要徐徐發展,那也得有那個先天條件吧?雖然他明白劉協這是不想直接扯出大旗擺明車馬的跳出來站在天下人的眼前,但即便隱蔽,也還有別的法子吧?不一定需要“藏兵於民”或者說當山賊吧?

麵對諸多的不解和懷疑,劉協去堅持己見。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這樣做絕對沒有錯。更何況,這還是閻羅大人再三叮囑過的:別急著露頭,一切都要等曹操和袁紹那一戰避無可避了才能開始動手。

因為生死符的彈壓關係,即便心中再不同意,可當劉協拍板之後,餘下諸人都還是在全力輔佐。一方麵是沒辦法,誰讓人家拿捏著自己的小命呢?另一方麵就是那一抹陰森恐怖的背影總在他們心中揮散不去。

算了,上麵還有那位神一般的人物在把控方向,實在出了問題,以那位的手段也很容易翻覆吧?

可令人費解的是,從一開始實施劉協的“收攏流民,組織耕種,打劫官糧,亦農亦兵”的策略在所謂的“山寨”實施下,居然產生了極其神奇的變化。

收攏的流民很勤勞,在度過了最初的一段靠山寨接濟度日的時間之後,直接身心都倒向了山寨。

因為劉協拿出來的糧食居然是一年兩季!

從沒聽說過一年可以割兩茬的稻子!而且產量駭人!

不用問,呂布等人也都知道這東西應該就是劉協從那位神一般的閻羅大人手裏拿到的東西。現在他們有些明白為了劉協要選擇這種從最偏遠的地區開始蠶食劉璋而不是大張旗鼓的從中間開花了。

需要一個大後方啊。

果然,一年之後,連續收了兩季稻子的流民不但已經自給自足並且奉劉協為再生父母,而且還能反過來用糧食對軍卒進行一定程度的反哺。而這已經可以預見,隻要在這麽發展下去,不要多久,最多再一年,流民的產出就能完全供足劉協手裏的八千悍卒的肚子了。

流民在這裏世道是從來不缺的。特別是四川這個相對戰事稍緩的地方更是成為流民的主要集中地。但劉璋根本管理不過來這麽多的流民,因為平原裏最適合種植糧食的田地早已沒有剩餘了。隻能讓流民繼續往南邊的山地遷徙。這自然最後便宜了劉協。

山地地形複雜。行軍的確多有不便。可是劉協手裏的那副高精確度的彩色地圖去如同給他開了一隻天眼,不論是埋伏,還是突襲,又或者迂回、撤離都是得心應手毫不費力。甚至用呂布的話來說,有了這麽一副地圖,劉協稱霸天下的勝算可以再添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