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周慧茹從沒有見過自家男人這麽急切過。以前不論什麽事,這個男人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急不緩有條不紊。可這次似乎突然就急急忙忙的連她都感覺異常明顯。但即便心裏極為擔心卻也不敢去問,隻能跟著薛無算結束了匆匆三天的度假回到了小縣城裏。

找到福利院,根本不需要廖老頭自己去回憶,薛無算早早的就從其過往的命理當中找到了自己要的東西現在下落何處。一番簡單的詢問和翻找之後薛無算帶著周慧茹回到了住處,手裏多了一個古舊的木盒子。

盒子是廖老頭當年退伍的時候帶著的一件戰利品,裏麵本來裝的是一些首飾,後來為了福利院都賣掉了。現在盒子裏裝的是一件兩尺見方的一塊黃顏色的布匹,也是當初廖老頭撿到薛無算的時候的那塊繈褓。

邏輯上來說,繈褓隻是作為一個嬰兒護佑自己保暖的東西,也是棄嬰身上唯一能起到助其生存的東西。但這種護佑會在廖老頭發現棄嬰並且決定將其收養之後便失去用處,一個嬰孩不可能一輩子就靠著這一方幾尺的繈褓過活的。

但問題就在這裏了。一塊本很快就會變得毫無用處的東西為何廖老頭會留到現在,足足幾十年的時間。不但如此,這東西並沒有跟之前的玉牌一起交到薛無算的手裏。其原因隻有一個,便是廖老頭對薛無算的關愛。

這裏麵和關愛有什麽關係?自然有。而且問題就出在那塊幾尺見方的布匹上。當然,廖老頭不知道他以為的布匹實際上並不是“布”。而讓廖老頭不準備將這東西交給薛無算的原因是因為這塊繈褓上用紅色的東西寫了十幾個字,一種廖老頭從來沒見過的字,並且當過兵的他很容易分辨出“布”上的紅色使用血弄出來的。

正常的棄嬰時就算要留書一封又怎麽可能拿血來寫?這讓廖老頭當時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一個可能,一個可能寫著薛無算悲慘身世和父母不得已的故事。這對孩子的成長沒好處。所以,藏著一直沒說,本來是想帶進棺材的。因為那塊布他試過,毀不掉。

沒有去問為什麽薛無算突然找來尋找這塊被藏了幾十年的繈褓,廖老頭知道自己養大的這個孩子在幾年前一下變化巨大,定是有了什麽匪夷所思的際遇和本事,這是秘密,他不準備刨根問底。而且孩子大了,都成家立業了,如今主動問起,那麽這一份繈褓裏是不是藏著什麽隱秘或者直接就和孩子的身世相關,廖老頭不準備再阻礙了,聽天由命吧。

拿到了這塊繈褓,薛無算再一次回到了龍虎書院,但是並沒有帶著周慧茹一起來,隻留下一句話“有事要辦”。甚至到了書院也沒有召見任何人,獨自尋了一間密室就開始了新的探索。

∵褓的材質奇特,不是布,是一種似乎金屬的東西研磨成極細的絲線然後編製成型的,奇跡般的很柔軟並且耐用和保暖,也是薛無算從未見過的一種類金屬器物。而這件東西也再一次的證明了薛無算身世絕對不像他從來以為的那麽簡單,而且也似乎在佐證這之前昊天對於那塊玉牌來曆的判斷。

原世界沒有這種奇怪的類金屬器物,這在天道的命理當中薛無算翻查了很多曾經出現過的古老修士的命理都沒有關於這種東西的記載。也就是說這種類金屬的東西極可能真的來至域外。

但可惜的是這塊曾經包裹著薛無算的繈褓並不是一件法器,也不是什麽玉簡之類的用作訊息傳遞的東西,所以,這繈褓上的十幾個符號或者文字根本無法用解析玉牌的方式來明白上麵的意思。

“這是給我留下的提示?還是在告訴我些什麽?”

薛無算現在心底有兩個聲音,一個讓他就此作罷,往事隨風何必苦苦追尋本就已經掩蓋在時間長河裏的東西?而另一個聲音卻又在不停的提醒他,說他連自己的身世都無法知曉,不敢追索,又有何麵目去和必定碰撞而來的萬千位麵的敵人?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本能的直覺在告訴薛無算,他必須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甚至冥冥中感覺到這對自己極為重要。

修士都相信自己的本能感覺,更別說薛無算這樣的金仙修士了。他咬了咬牙,決定跟著直覺走,必須要把自己的身世弄明白才行。

當然,想要弄明白身世那就需要耐心了。

首先,在原世界的天道命理當中薛無算還需要繼續跟著玉牌這條線索不停的篩選出曾經和玉牌有過接觸的原世界本土的生靈,這是一個極為浩大的工程,即便以他的神念搜索速度也有種望洋興歎的感覺。因為明麵上的線索已經沒了,廖老頭最早接觸到這玉牌的時間就是撿到薛無算的時候,再往後推就和廖老頭沒多少關係了。

其次,薛無算必須要將自己積累起來的所有關於文字和文明獨有的知識全部調動起來,以之前那塊玉牌上的訊息和文字作為唯一的參照,然後自己一點一點的推測出這塊繈褓上用血書寫的字跡到底表達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兩個方向都很不容易,但唯一也有好消息,那就是玉牌上記錄的是一篇法門,不論意會的程度有多大,它終究是一篇法門,即便弄成了文字或者符號那也不是三兩個字就能辦到的。這也給了薛無算勉勉強強的可以直接借鑒的文字樣本。

文明之間總是有共通性的,特別是發展方向大致一樣,且屬於同類生命體的時候更是有很多的共同點。

原世界現在世間通用的文字借鑒意義不大,但原世界曾經繁榮過的修士文明中的文字卻是可以拿來當做參考的。並且如白蛇傳位麵、西遊降妖伏魔位麵的文字也是同樣擁有參考價值。

“這個字的意思是“死”?代表著生命終結的意思?”

當薛無算勉強推斷出繈褓中文字裏其中之一的意思的時候他已經在原世界裏待了半年。這是他在成為無道閻羅之後在原世界裏停留最長的一次了。

第897章 奇怪的女人是母親?

很早以前薛無算就知道修士最終極的求索無非是:我是誰,我從哪來,要到那裏去。

過去、現在、未來。三個幾乎能夠包裹住世間所有的存在價值的方向便是最終極的修行目標。

而即便是受到神奇偉大的係統的眷顧成為無道閻羅的薛無算在修行的大路上,隻要想不斷的往前那就一樣繞不開這三個終極的問題。隻有將這三個問題不斷的剖析得出結論才能鞏固自己的認知,讓自己在修行上進無止境。

身世,過去的一些不易知的事情。運氣好一些的修士還能通過回憶以及周圍親人的描述完整的明白自己這條命的來曆。一般來說生命的誕生都很單純,不會涉及到什麽隱秘,可事無絕對,薛無算現在手裏的線索已經很明顯的在告訴他,他自己的身世不一般。

一篇血書,總是似乎讓薛無算覺得上麵充滿的哀怨和仇恨,昭示著“棄嬰”表麵下暗藏著的迷霧。

這是薛無算第一次在原世界裏停留這麽長的時間。半年解開了第一個文字,似乎一個“死”字。而在天道的梳理過程中也有不少收獲。

沒有待薛無算回溯到昊天所說的戰魔之日的前後那樣久遠的時代,僅僅是在廖老頭撿到薛無算之前的不久,便有了發現。之所以用了半年,也是被玉牌出世的時間線給帶偏了,總想著尋源頭,耽擱了些時間。

因為遠古的時間裏埋藏的訊息太多,進展極為緩慢,後來心薛無算中突發奇想,招出數萬替身,坐鎮書院發現的那處曾經的仙界廢墟之內,從所有可能的時間線一起翻查,這才有了意外的收獲。

跟著廖老頭撿到繈褓的時間和地點回溯,將曾經在那個時間點的前後一天內出現在繈褓周圍五百米內的所有生靈的命理全部挑了出來,一一翻找。最後一個叫寧鈴的女人從天道曾經的命理脈絡當中跳了出來。

這個女人很奇怪,命理中顯示這女人出生極早,甚至於其年紀可以用十萬年來當計算單位。所以,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個修士,甚至修為高到了可以十萬年不計的抗衡壽數極限的地步,最少一個真仙境是跑不的。

可奇怪的地方不止於此。

原世界的來龍去脈這個是沒什麽好懷疑的,天道的言語中,昊天的親身經曆,古籍裏的血淚記載,無一不是將原世界裏曾經繁榮極致的修士文明的起落興衰講了個清楚明白。一場彌天大禍之下哪裏還有什麽真正的修士能幸存?沒見昊天這種天下之主都隻能裝死苟延殘喘嗎?那這叫寧鈴的女人又是怎麽回事?

那女人隻有出生那百十年的命理在天道中還清晰無比,而後的數十萬年居然一點脈絡都沒有,被屏蔽掉了,或者損毀,或者別的原因?甚至於薛無算最疑惑的還是這種修為的修士又是如何逃脫了那場連昊天都沒能幸免的天人五衰?

可當薛無算仔細的翻找這寧鈴的僅存命理的時候,一種莫名的感覺忽然襲上心頭。

“這種感覺是......血脈牽扯?!!”

薛無算的鐵石心腸到了現在一下也有些繃不住了。

曾幾何時,血脈這兩個字被薛無算刻意的當成了並說別的生靈的特有名詞,從不認為會有一天能用到自己的身上來。可就在他仔細的梳理這位名叫寧鈴的神秘女人的時候,幾乎刹那一種源自生命最深處,一直被他生前死後都死死壓抑著的東西猛然迸發出來,並且直衝天靈,一發不可收拾。

所謂的血脈牽扯,可不是說同出一脈的意思嗎?也就是說,薛無算和那個叫寧鈴的女人在血脈上有生靈慣性上的延續性的聯係,並且這種聯係極為緊密,以至於單是在命理當中就能讓薛無算感覺分明。

這就更近一層的解釋了這叫寧鈴的女人和薛無算之前的血脈聯係是極為接近的。

接著另一個詞就從薛無算的腦子裏跟著跳了出來:母親。

這對薛無算來說是似乎貼身又似乎極為遙遠的一個詞語。帶著好奇,也帶著怨氣,一時間五味龐雜的一起湧上薛無算的心頭。

雖然實在不願意承認,可這個叫寧鈴的女人九成九就是薛無算的母親,那種緊密且極近的血脈牽扯感根本做不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