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宅養成係統

衛書洵並不知道周泉和學習機私下裏的“交流”,他的校園生活被忙碌的學習充實著。下半學期已經開始,不喜歡的副課也不敢再翹,上完課後,還得到葉學長的博士生公寓學機器人構圖,晚上到趙教授的實驗室補習。

上副課很痛苦,尤其是馬列主義,機器人構圖也很辛苦,明明隻是畫結構圖,卻有種越學越多的感覺。唯一值得安慰的隻有趙教授的補習。光學成像學完之後,終於到了新的課程:光學信息處理。

光學信息處理,是對光學圖像或光波振幅分布做進一步處理的技術。比起之前單純的理論課,這一步驟的知識非常繁雜。簡單的一個步驟,經常需要幾頁草稿紙的複雜公式才能運算完成。

但不知道為什麽,衛書洵就是覺得很簡單。什麽空間頻率振幅起伏次數的運算,振幅透過率,頻譜分析,基本上趙教授一講完他就能理解,就像是一種本能。

不過也有一點麻煩,因為長時間研究光的強度,相位,顏色等,每次實驗結束後,他總感覺眼睛有些不適。

“書洵,你還好吧?”看到衛書洵不時揉眉心,葉誠天關心的問。

“沒什麽,隻是覺得戴眼鏡不舒服。”衛書洵擦了擦眼鏡,他配的是平光眼鏡,以前都沒問題,最近幾天總感覺鏡片有些模糊,擦了也沒用。

葉誠天想了想,問:“你的眼鏡多少度?是不是鏡片度數不合適了?”

“……”衛書洵正準備戴回眼鏡,聞言頓了頓:“不會吧?”

雖然不相信自己18年來一直保持的優秀視力會下降,衛書洵還是到學校的眼鏡店裏做了視力檢測。結果表明他確實稍微有了點近視,150度。眼鏡店的營業小姐笑道:“150度不嚴重,隻要注意看書時間,多看看綠色,還是能恢複的。”末了,還是秉承營業員的工作態度:“要不然,給你配一副眼鏡?”

“不用,謝謝。”

出了眼鏡店門口,衛書洵就把他的平光眼鏡扔進垃圾桶。不近視的時候,戴眼鏡當好玩,等到真正近視了,他卻很敏感的死也不願意戴——在衛書洵根深蒂固的意識裏,戴眼鏡是書呆子的專利。扮書呆子無所謂,他絕對絕對不要變成真正的書呆子!

“納米生物機器人可以修複你的眼睛。”學習機突然說:“需要嗎?”

“納米生物機器人已經不多了吧?”衛書洵揉揉眉心:“算了,不能為這種小事浪費,我少看點書就好了。”

走回宿舍的路上,手機鈴聲響起,衛書洵看到來電人的名字,皺了皺眉,把手機放回背包。對方契而不舍,鈴聲一停又再次響起,衛書洵停下腳步,歎了口氣,接起電話。

“喂,嚴冬南,什麽事?”

“書洵,一起出來喝杯酒吧,我來學校接你。”

“我沒有時間。”衛書洵認真道:“而且我也說過,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跟任何黑道扯上關係,在你退出之前,別再來找我。”

從那天相遇後,嚴冬南就打了幾次電話約他出來,都被他拒絕了。王梅的事發後,據說警方針對岩哥那幫賭博集團和紅燈區做了一次清掃,抓了一批人。岩哥這幫人不敢出麵,竟然打電話叫他去做保!

在衛書洵拒絕後,被岩哥大罵不講義氣,簡直莫名其妙,他又沒跟這幫家夥混過,需要講什麽義氣?

岩哥這還是跟他沒什麽關係的人,雙方之間頂多算認識。嚴冬南可是發小呢,萬一哪天也來這麽一出,叫自己去幫忙做點什麽,自己去還是不去?為免再把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煩,衛書洵決定和過去真正的完全切斷聯係。

“這樣說太冷漠了吧,朋友之間聚一聚都不行,幹嘛一副跟我吃個飯就成黑道的樣子?”嚴冬南語氣裏充滿無辜。

衛書洵並不知道過年時的事件是嚴冬南在背後指使,他還以為嚴冬南是唯一一個沒強迫他重新出來混的朋友,加上發小關係,對自己冷漠疏離的態度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抱歉。”衛書洵誠懇道歉,但他對自己的決定非常堅定,也不打算更改:“等將來你退出時我再請你吧。我現在,隻想當個普通的在校窮學生。”

聽著這句完全不像衛書洵會說出的話,嚴冬南臉色鐵青,耳邊仍舊保持嘟嘟的響聲,衛書洵竟然不等他回答就掛斷電話。

“不行。”嚴冬南對上司薛老板搖搖頭:“他不肯出來。”

“唉,可惜。”薛老板遺憾的搖搖頭:“本來想靠著A大學生的身份運點貨呢,算了。”

大概上次的談話真的說動了嚴冬南,衛書洵再也沒接到他的電話,遺憾的同時也鬆了口氣。其實他嘴巴上說得幹脆,但對朋友很難做到絕情,講義氣習慣了,過不了心裏那關。

心思放回學習上,衛書洵原想著控製近視,盡量少看書,但他要學的實在太多了,即使稍微放下機器人結構圖的學習,趙教授那裏說明了原因後,也減少他的學習量,仍舊沒什麽用。時間越來越接近期末,測驗考試也越來越多,連一直不怎麽注重理論的《電工電子實訓》也要求他們開始背題。

專業課還好,最讓衛書洵痛苦的是副課,尤其全是文字的《馬列主義》,一道簡單的問答題就是上百字答案,光看還不行,還得背出來。這樣別說讓眼睛恢複,沒有繼續近視下去就不錯了。

又一節痛苦的馬列課結束,衛書洵課本上畫滿了教授所說的“重點”,揉著眉心跟在伍峰身後慢慢走出教學樓,突聽到前方一聲呼喚:“書洵!”

衛書洵抬頭,就看到周泉正大步走過來。周泉身上的皮膚比離開前更黑了一層,氣息也更淩厲。盡管穿著休閑的牛仔褲T恤衫,渾身上下仍舊透著一股殺伐之氣,仿佛剛從戰場下來的士兵,身上帶著看不見的血腥。一路過來,讓學生們不自覺退避,連向來大大咧咧的伍峰都不敢說話。

衛書洵已經習慣他的淩厲,倒沒什麽感覺,驚喜的迎上前:“周泉,你回來了?”

“嗯。”周泉在衛書洵身前站定,低頭,眼中帶著擔憂,手指撫上他眉心:“怎麽,很累?”

他一直守在教學樓外,從書洵離開教室時,就看到他在揉眉心,出了教學樓,又在揉眉心,一副極為疲憊的模樣,令周泉很擔心。

“沒事。”衛書洵搖頭,背書這事他雖然經常在宿舍哀嚎,但不想讓周泉看到自己的衰樣,隻是說:“有點近視,眼睛容易累。”

“他在為背書痛苦。”學習機賣隊友。

“閉嘴!”

知道書洵真的沒事,周泉鬆口氣,拉起他的手:“走吧。”

“去哪裏?”兩個男人牽手有點怪,衛書洵想抽回,周泉說:“你不想知道林建澤的事嗎?”

這個話題絕對吸引衛書洵的注意力,人都有八卦心理,上次把竊聽器投放到林家,一直很想知道能竊聽到什麽。但一來學習比較忙,二來總不好像八婆一樣打電話問周皓:你偷聽到什麽沒有?

所以聽到周泉這麽說,衛書洵立即放棄掙紮,反而主動拉著他跑上車:“那還等什麽?快走快走!”

在周泉家,衛書洵興致勃勃的聽到了通過竊聽器錄下的林建澤父親犯罪證據。要說起來其實挺無聊的,也就無非讓人把錢匯到某個帳號,跟老婆提起某地的房產之類的,不過是普通的貪汙罷了。讓衛書洵高興的是周皓說順著這幾條線索,找到了林家不少的房產和貪汙帳戶,雖然不足以觸動整個林家,但讓林建澤的父親進去還是沒問題的。

衛書洵和林建澤父親沒仇,他甚至不知道這人的全名是什麽。但誰叫林建澤仗勢欺人,要從根本上對付林建澤,也隻有把他身後的勢力處理掉。

“總算能解決了,省得我老擔心有人在背後害我。”衛書洵大鬆口氣,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

周泉揉亂他的頭發:“有我在,你不需要擔心這些。”

周皓皺眉,覺得周泉的動作太過親昵,但看衛書洵一臉坦然的模樣,又不像有什麽:“我先回去,這事還要找人運作。另外周泉,回來了就到家裏住幾天,趙家小姐經常來找你呢!”周皓說這句話時,目光隱隱瞥向衛書洵,見他仍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無動於衷,覺得真是自己多想了。

等到周皓離開,衛書洵才轉向周泉:“趙家小姐?”

“鄰居而已。”周泉表麵鎮定,其實內心很緊張,衛書洵本來就沒接受他,要是再鬧出什麽誤會,讓他接受就更加困難了。

“哦。”衛書洵不置可否,他對周泉是什麽感覺自己都還鬧不明白,斷不會為了對方有異性朋友生氣。“對了,你和衛承到底背著我在幹什麽?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見衛書洵毫無反應,周泉心情複雜,不知該鬆口氣還是失落:“並沒有幹什麽,我們隻是在確認未來的林家是否像衛承一樣將信息傳送到這裏。”

衛書洵一驚,坐直了身體:“結果如何?”

周泉點點頭:“已經確認。從學習機提供的時事新聞和政策資料的研究,再對比林家近期的職務調動,確定林家得到了來自未來的信息。”

“那會怎麽樣?”

“目前還不會怎麽樣,不過是提前累積政治資本罷了,別忘了我這裏也有未來的資料,發展不會比他們慢。”

“那就好。”衛書洵撓頭:“政治上的事我不懂,你覺得沒問題就好。那衛承可以還給我了吧?”雖然從不想念衛承,但好歹是自己子孫,沒有老放在別人手裏的道理。

“抱歉,我還有事要和衛承討論,暫時不能還給你。”周泉垂下眼。他這裏不過是搶先實施有利政策或職務調動以爭取最大政治資源罷了,隻要說服爺爺就沒什麽困難。衛承的工作卻是再次潛入空城破壞林家的時空機器。

據說衛承那邊正在發生戰爭,防衛隻怕更加嚴格,衛承這一去可謂凶多吉少。但他為了向林家複仇,堅持要去,單方麵中止了和周泉的通話,之後的聯係再也沒接通。盡管認識時間不長,但雙方都是軍人出身,又有著共同的敵人和共同保護的人,彼此間算是惺惺相息。周泉很擔心哪天會突然看到衛承的屍體,更怕被書洵知道這個噩耗。

如果衛承死亡,他會直接破壞那塊手表,即使被埋怨——那樣沉重的未來,他不會讓書洵知道。

衛書洵雙手環胸,不悅的眯起眼:“你們背著我,還有什麽事要討論?”

“戰鬥中的博擊和刺殺技巧。”周泉說:“未來的戰鬥技巧和現在不一樣,你想學嗎?”

“啊,那算了。”衛書洵無趣的撇撇嘴:“我現在連打架都不敢。”

周泉嘴角微勾,他完成了學習機的幾個任務,其中一個獎勵要求就是讓學習機向他報告書洵每天的情況,也知道他因為同學失手殺人的事決定再也不打架:“你可以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保證,那天警局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不打架是好事,但他不舍得書洵忍氣吞聲。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需要再打架。”衛書洵聳聳肩:“沒有鍾友的話,我在學校也沒什麽敵人了……應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