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記憶撲來

周易正想回嘴,眼睛瞄到溫卉不知不覺中已經睡了過去,隻好把聲音壓低,“哥,我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變成這個樣子,妻管嚴。”

這話並不是鄙夷,隻是好奇,太好奇了。

齊遠銘把在一旁的毛毯拿過來蓋在她身上,沒有接茬反而很嚴肅的說,“醫生說她的情況很不容客觀,發病的次數越多越不好。”

“哥,你放心吧,這個坎一定可以跨過去的,小嫂子天性善良吉人自有天相,何況現在醫學這麽發達,慢慢養著會好的。”

齊遠銘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姿勢給調整了下,讓她可以睡得更安穩,“我不在乎她會不會恢複清醒,我隻希望她不要再做傷害到自己的事情就好。”

人活得太清醒並不是什麽好事,渾渾噩噩過完一生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溫卉在偶爾清醒的時刻裏很開心。

周易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碰巧醫生過來給溫卉檢查身體,他也就準備離開了,不過就是放心不下這邊的狀況,飛過來看一眼而已。

齊遠銘把盛銘所有的事情都扔給他處理,公司現在一堆文件等著他去看。

男人跟男人之間的表達方式不同,齊遠銘用拳頭往他胸口處捶了下,“阿易,辛苦你了。”

“哥,你好好照顧嫂子,我撐得住。”

周易走後,齊遠銘仔細詢問了醫生一些情況,得知溫卉沒有大礙,他送走醫生,也把那兩個華籍傭人叫走,她們的作用似乎不大。

把溫卉抱回房裏的**休息,他自己繞到另一邊躺下去,手掌放在她的側臉輕輕磨蹭,看著她,想這樣把她精美的五官刻進去心裏。

半夢半醒之間,溫卉叫出聲然後坐了起來,驚魂未定卻又發現旁邊的位置他沒在,恐懼一下子浮上她的心頭,齊遠銘從陽台快步走過來,就看到她快哭了的樣子,他坐在床邊,把下巴擱在她頸間問,“怎麽了這是?”

溫卉在他身上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著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點嚅囁,“我剛剛做了一個夢,醒了過來又沒有看到你,我以為你走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齊遠銘輕笑,隨即柔聲安慰道,“傻,我怎麽會離開你呢,剛剛公司有事找我,我擔心會吵到你才去外麵接聽。”

他覺得欣慰,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會害怕彼此忽然消失,這種呼應的感覺很好。

溫卉哦了一聲就又安靜下來了,模樣有些呆滯,齊遠銘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這個節奏有種哄膩的味道,“你做什麽夢了?”

溫卉聽到做夢兩個字,小小的身子顫動了下,連聲音也變得很小,“我夢見女兒躺在血泊中,我跑過去想要抱住她,可是一轉眼她就消失了,我聽見她一直喊我媽媽,媽媽。”

她望著他,那麽無助的眼神,“怎麽辦?我的女兒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男人停在她後背的手瞬間僵住了,黑亮的眼眸看著還在期待他回答的女人,他的話對她來說是那麽重要!

齊遠銘最見不得溫卉現在這種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錯點什麽女兒就回不來了。

溫卉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都變得好慢,可是她不敢插話,怕得知的答案不是她想要聽見的消息。

男人沉默了好一陣子,像是在釀養情緒,緩緩開口,“我知道這個事實你一直都很難接受,原本我也準備讓你這輩子就這樣活在編製好謊言裏,但我現在才明白如果不讓你早點看清楚真相,以後恐怕會過得更加痛苦,我不想讓你更加難受。”

溫卉沒理會他話裏的深意,好像根本就聽不懂他的意思,她笑了一下拉開被子,穿上拖鞋,“老公,我們女兒快放學回來了吧,我先給她準備些零食,免得她又餓了。”

齊遠銘突兀地扣住她的雙肩,將她拉回胸前,醞釀在心間已久的話此時爆發了出來,“我們的女兒死了,她出生沒多久醫生就宣布了死訊,我從中國趕到蘇黎世的醫院,見到你不斷地傷害自己,你這樣我很痛苦,失去女兒的人還有我,但我是

男人,我不能把痛苦說出口!”

這個世界上,能說得出口的痛楚比說不出口的要痛上千百倍。

“我告訴自己我不能倒下,因為我還有你!我要照顧好你。”

溫卉像是忽然被什麽蜇到一樣甩開他的手,驚慌地躲著他,聲嘶力竭道:“你胡說我不要聽,我的女兒好好的,怎麽可能會死了?”

她不要相信這個殘忍的謊言,她的女兒明明好好呆在幼兒園上學,他瘋了才會胡說八道。

“我不要跟你說了,我要去接我女兒,不然她看不到我會傷心的。”

齊遠銘大力地扯回她,搖晃著她的肩膀,唇線抿的極緊:“如果我們的女兒不是被你親手送去火化,你又是如何知道你生的是女兒而不是兒子?”

他無力地閉起雙目,慢慢擁住麵無表情的溫卉,聲音好像帶著幾百斤鐵錘一樣沉重:“我知道你很痛,我也很痛,我們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生,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我不可以沒有你,卉寶,為了我,你可不可以堅強一點?不要讓我為你日日夜夜地擔心。”

他每個夜晚都無法安心入眠,生怕自己睡得太沉以至於她走開都不知道。

溫卉忽然好像聽懂了他話似的,用力點點頭,齊遠銘其實明白溫卉的腦袋一片空白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的話,重新把她放在**用力地把她圈在懷中。

“卉寶,乖乖睡覺,醒過來一切都會變好的。”

溫卉乖乖閉上眼睛,這一覺她睡得特別沉,夢裏記憶鋪天蓋地而來,她的糾結,她的婚姻,她的孩子,她的絕望……

她睜開眼睛看到頭頂上的男人還沒有醒,微微挪動了下,不料卻吵醒了他,男人的手緊了緊,“你要去哪裏?”

齊遠銘睡得特別不安穩,生怕自己的話會刺激到她的病情,會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情來。

溫卉靠在他的胸口上,直接說:“我餓了。”

男人迅速清醒過來,穿好衣服準備下床,“你等著,我下去給你做好端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