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烙印

太古時期,有一種凶猛的怪獸叫“年”,散居在深山密林中。它的形貌猙獰,生性凶殘,專食飛禽走獸、鱗介蟲豸,一天換一種口味,從磕頭蟲一直吃到大活人,讓人談“年”色變。後來,人們慢慢掌握了“年”的活動規律,它是每隔三百六十五天竄到人群聚居的地方嚐一次口鮮,而且出沒的時間都是在天黑以後,等到雞鳴破曉,它便返回山林中去了。

轉眼,又快到了年關的時候,我和三個孩子坐在由傀儡駕駛的馬車上,有一言沒一語的聊著關於年的故事。我看著這三個孩子,三個孩子也看著我,“年麽?”我想了想,在自己生活的這些時日裏,是否曾經遇見過年這家夥。到最後,我忽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麵對著三個孩子微微一笑,“年我是沒有見過,不過夕我倒是有見過呢。那家夥,生的龐大的身軀,到處做壞事就是了。”

“那……狐狸,你趕快說來給我們聽聽?”和尚眨了眨眼睛,一臉的期待,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小聲的催促著。餘淼和猙這兩孩子一見和尚來了興趣,也跟著來了興趣,圍繞在我的身邊,纏著我講我遇見夕的故事。我卻隻是笑了笑,習慣性的用手摸了摸三個孩子的腦袋,“其實關於夕的故事,我講不好,畢竟我也是妖,而且隻是見過沒有打過交道。但是,我想在這個世界上很多的老人家都知道。如果真的想聽,我們改天去問問不就好了?”

“哦。”見我不準備說夕的故事,三個孩子明顯的沒了興趣,所有的氣焰一下子全部都消了下去。我望著失落的餘淼,笑了笑,伸出冰涼的手指勾過他溫暖光滑並且潔白的臉龐,“我們……還有多久才會到?”

“大概一個月左右的時日吧。”餘淼笑了笑,溫柔的望著我,然後伸出他的手小心的揉搓著我冰涼的手,“主子這麽想見門主麽?”

“為什麽我們不飛去?”猙一聽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日,當場鬱悶了半天,那麽久,坐車都坐的煩躁不安了。

“其實,真正的路途不過十來天,但是沿路都很崎嶇很詭異,所以我算的是大概的時間,飛去當然也可以,不過帶著我飛你們會不會很累?其實是主子的身子不適合那麽勞累而已。”餘淼笑了笑,將臉轉向了猙的那一邊,溫柔的向他說出了自己心裏的不確定。我聽過後卻將頭轉向了另一邊,望了一眼車窗外飛馳的路景,需要用妖精的方法提高速度麽?真的是因為我的身體不適合麽?也許,我的內心深處隻是不希望猙太累,也不希望和尚和餘淼這孩子跟著太累。妖和人的體力,妖和人的精力怎麽來說都是不那麽一樣的。

“也是哦。我都忘記了哥哥身體不好!”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的看著我,滿臉的歉意,我在聽到猙的話後,卻感覺到無限的無奈,我哪裏身體不好了,我不就是沒有心嗎!算了,不去計較了,猙這孩子本來就缺根筋。我好笑的伸出手,使勁的揉亂了猙那一頭柔順的秀發,隻聽的猙這孩子的哀號聲從我的魔掌裏可憐的傳出,“哇,哥哥,我的頭發!”

猙哀號的聲音越大,我卻笑的越發的明媚。和尚羨慕的牽過猙的頭發,“我什麽時候才能有如此長的秀發。”餘淼溫柔的看了和尚一眼,又望著不停的阻止著我去欺負自己頭發的猙,笑了笑,“你已經還俗了,頭發很快就會長出來的。”

“是啊。”猙護著頭發笑的無限燦爛,一邊在狹小的車廂內躲避著我的搗亂攻擊,一邊對著和尚大呼小叫,“等你長出頭發被哥哥欺負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沒頭發的好處了!”

“哎呀哎呀,猙小鬼,你的意思是你不要你的一頭秀發了?”我笑的無限邪惡的靠近了猙的身子,然後順手牽過了他一屢秀發,眼睛彎成了一條線。覺察到危險的猙,急忙護住自己的頭發,哭著臉望著我,“哥哥,我錯了,你就饒了我的頭發吧,你要是把我的頭發剃光了那我不是沒有毛了來溫暖身子了!哥哥,不要啊!”

看著猙躲避的樣子,我覺得好笑的給自己倒了杯水。馬車卻忽然一個踉蹌,我一下子沒有站穩,狠狠的摔到了猙的身上,猙一驚,急忙用自己溫暖的胸膛抱住了我,嚇的臉色蒼白的看著我,“哥哥,你有沒有怎麽樣?”

和尚也急忙的衝了過來,半跪在我的麵前,仔細的檢查著我的身子。我笑著拔開了兩個孩子的手,“我沒事。又不是七十八十的老爹爹,至於這麽緊張麽你們?”話歲如此說,但我卻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氣息圍繞在我們的四周,久久的不肯離去。看來,這一路我們真的會遇到很多麻煩的事情了。抬起頭,餘淼早已經下了馬車去看到底怎麽回事,我拍了拍猙和和尚的手背,三人一起走下了馬車,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傀儡安靜的坐在駕駛的位置上,馬兒安靜的矗立在車前,隻是時不時的跺一跺腳顯示出它們的煩躁不安,餘淼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前方。“怎麽了?”我饒過馬車,走到了餘淼的身邊,想看看他到底看到了什麽東西居然就這麽安靜的呆在了這裏。

“餘淼,你怎麽在發呆啊?”跟在我身後的猙喳喳忽忽的跑到了我的麵前,但是在看到我麵前的一切後,也一動不動的呆了半天,然後才猛然的反應過來,急忙的抱起地上赤身**的翠煙,衝回了車廂內。和尚見狀,也急忙的跟進了車廂,在車廂門口的時候忽然的停住了身子,回頭望著我,仿佛要我也快點進車廂看看翠煙到底如何了。

我使勁的揉了揉腦袋,翠煙這孩子為什麽會赤身**的躺在地上,而且現在接近年關的天氣,實在是糟糕的除了下雪還是下雪。渾身□□,滿身傷痕的紅印,潔白的雪……這一切的一切,給我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我拍了拍餘淼的肩膀,低低的說了聲,“走吧。我們先回車廂內看看再說。”餘淼轉過身,我沒有看到他的眼睛,然後我們一起緩慢的走近了車廂內。

“哥哥,你怎麽看?”猙小心的倒了熱水,仔細的清理著翠煙的傷口,然後找出了一件幹淨的衣服,小心的給翠煙套在了身上。我看著翠煙緊閉的雙眼,走上前去,小心的將他的身子抱在了懷裏,依然是那麽的溫暖,可現在的翠煙卻不會對我說出任何的一個字。

“他受傷了。為什麽我沒有感覺到心痛?”我始終都相信著我和孩子們的羈絆是無法分開的,可為什麽在我看到翠煙受到了傷害後卻發現自己的心居然沒有疼過,為什麽?如果不是我沒有看護好孩子們,他們也不會從我的身邊消失,也不會受到如此傷害的出現在我的麵前吧。我伸出手指,輕輕的撫摩著翠煙安靜的麵容,那如嬰兒般純淨的睡容,我要將他一點一滴的記錄在我的心裏。是誰對我的孩子們做出了如此過分的事情,如果被我發現我定不會輕饒他!

“主子,你心疼過一次不是麽?”餘淼的一句話提醒了我,我仔細的檢查了下翠煙的傷口,果然都是不久前留下的。翠煙是被那個人帶走的麽?翠煙是被那個人折磨的麽?我搖了搖頭,輕輕的將手抱緊了懷抱裏的孩子,將腦袋深深的埋進了翠煙這孩子的胸膛,“走吧。”

“是,主子。”餘淼輕輕的打開門,我隻感覺到一陣寒冷的風夾著雪花飄了進來,待我抬頭的時候,餘淼已經坐到了駕駛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駕駛著馬車向前行駛。我望了一眼和尚,眼睛裏帶著漠然,“和尚,去將他叫進來,外麵天氣很涼,容易生病的。有傀儡駕駛馬車就足夠了。”

“知道了,狐狸!”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十分不好的和尚,點了點頭回答的十分幹脆,轉眼,他就將餘淼帶回了車廂內。一時間,大家都看著我不說話,整個車廂內的氣氛,壓抑的讓我感覺十分的不舒服。我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將手扶上了翠煙的額頭,輕輕的將自己的妖力輸入到了他的體內。能夠傷害到翠煙的人,絕非等閑之輩。雖然翠煙沒有柳楓那麽的果斷,但是以他的資質以及猙和我教給他的東西,能夠傷害他的人,又到底會是誰呢?

“哥哥,怎麽了?”見我陷入了沉思,猙在我的耳邊輕輕的詢問著,我卻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一直將目光放在了翠煙的身上。我憐惜的看著這孩子,沉悶的歎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一會,找個客棧歇息吧。我想,應該快到下一座城了,是哪裏?”

“京城呢。”和尚看了一眼車外,淡淡的回答了我的問題。京城麽?不知道青靈這家夥最近過的怎樣了。一邊想著青靈,我一邊仔細的檢查著翠煙的身體,還好,沒什麽太大的傷害,隻是些皮外傷。

我忽然感覺到翠煙動了動身子,低下頭一看,這孩子居然在我的懷抱裏皺著眉頭的扭動著身體,最後居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聲。“公子,你在哪裏!公子,我好想你,好想你!”聽著睡夢中的翠煙發出的聲音,我不由的開始懷疑,這孩子真的隻是受傷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