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滄海

“九兒,你記住,我們是妖精,一定不可以與人類發生交集,聽見了沒有?”我剛剛修煉成人形的時候,我的狐母摸著我的腦袋,微笑的給我說著她認為應該告訴我的事情。

“為什麽呢?”我睜著自己好奇的眼睛,不明所以的望著狐母,從小,從我還沒有修煉到人形的時候,從我還是一隻小狐狸每天聽著狐姥給我講故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人間的美好,那裏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東西,如果人間不好,我們又為什麽要修煉成人呢?

“你不覺得奇怪麽?為什麽你沒有狐父?”狐母望著我,眼睛裏閃出了淚光,“我們是妖,是所謂的修道之人的修煉物品,是人類眼中的妖怪,你的狐父,就是被那些修道之人殺害後吞噬了妖心,所以,狐母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你的狐父一樣,明白麽?”

“哦。”我還是不明,望著狐母,隻知道狐母眼裏的哀愁,那麽濃厚的怎麽也揮散不去。我想不到,如果真的遇到這樣的一天,我會如何去做,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的狐母遇到這樣的一天,又會如何去做。

我每天都在自己的小山丘之內,進行著自己每天必須的修行,偶爾追追山丘裏其他的小動物,抓來了再放掉,放掉了再想方設法的抓住。我的生活,就這樣快樂而無聊的重複著,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九尾,九尾,狐母,狐母出事了。”我在溫泉裏快樂的玩著水,身上已經全部濕透,正在曬著太陽望著手中出現的小水球發呆的時候,飛鳥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累的氣喘籲籲。

我一怔,那集合在手中的水球一下子破裂,讓本已經幹燥的手掌,沾滿了水滴,“狐母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狐母,狐母被人類的法師和道士追殺呢。狐母,狐母要我告訴你小心點,躲好。唉,九尾,狐母要你別去啊,要你躲起來啊……”飛鳥還在身後呼喚著什麽,我卻已然聽不見了。耳邊,是風的聲音,一陣有一陣,阻擋了一切的呼喚。狐母,我的狐母,失去了狐父的狐母,你會和狐父一樣從我的身邊消失麽?

山下,那曾經蒼翠的景色已經變了模樣,滿山的紅,印入我的眼簾,竟然是那樣的刺痛。我的狐母,和藹可親的狐母,從來都為了修煉而不殺生的狐母,在那群人的麵前,虛弱的躺在地上,隻剩下微弱的氣息告訴著我狐母還活著。

“狐母!”我悲傷,我憤怒,我衝過去扶住狐母的身子,卻被她一把給推到了一邊,眼裏充滿了驚恐的看著麵前的我,拚進了最後一絲的力氣對我吼叫道,“你來做什麽,走,快走!走啊。走!”

“妖孽,殺!”不知道是誰開始的呼喊,那群人又衝向了狐母,我看到狐母最後一聲哀怨的嚎叫,便在也沒了氣息。我流著眼淚,心裏生生的疼痛,我的狐母,生我養我的狐母,就這樣和我的狐父一樣,離開了我的世界。

“啊!”我怒嚎,衝進了包圍圈,抱起了已經沒有了氣息的狐母,淚水順著臉龐,一點一點的劃落。抬眼望著眼前模糊的人影,我憤怒的紅了眼,顯出了自己狐狸的嘴臉。

“是妖孽,殺死他。”見我也是一隻妖,那群人同樣殺紅了眼,衝向了我的方向。我知道我抵抗不過這多人類的追殺,隻好抱著狐母冰涼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躲避著從各個方向砍過來的刀槍,一步一步的退讓到了懸崖邊上,然後抱著狐母的身軀,冷冷的看了一眼這用狐母的血染紅的山坳,轉身跳了下去。

“妖孽跳下去了,我們快下山搜。”一個道貌岸然的聲音在身後命令著,我冷漠的抱著狐母,落入了冰涼的湖水中,然後遊向了湖底深處的洞穴。

我望著麵前的狐母已經冰涼的軀體,伸出了自己猩紅的舌頭,然後一點一點的將狐母的身體吃了個幹淨。“狐母,你說那些人類,我是殺呢還是不殺呢?”想著他們還在山坳裏大力的搜索著我和狐母,我的心頭裏一陣憤怒,眼睛裏的血色更加的紅了。

“孩子,不要泛殺戮之心。”狐母的靈在我的身後輕輕的飄**著,她望著我,看著我一點一點的吃光了她的軀體,不言不語,直到我的眼睛裏殺戮的血紅更加的深的時候,才輕輕的歎息出了聲。

“如果他們不惹我,我定不會觸碰他們。”我輕輕的低下了頭,望著眼前的透明的狐母靈體,頭也不回的跳進了湖水之中,然後遊過那一片黑暗,在水麵探出了腦袋。

“唉,你是誰呀,為什麽在湖水裏?”一個眼瞳清澈的漂亮孩子望著我,語氣裏充滿了好奇與疑問。我冷漠的抬眼,一個可憐的沒有任何能力的人類的孩子,想來對自己無害,又因為答應了狐母不泛殺戮之心,便沒去理他。

還未爬上岸邊,那孩子就伸出了他纖細的手臂,拉過我的手,一個用力的將我拉出了水麵。我憤怒的望著這個孩子,然後一扭頭,向森林裏走去。

“你別走那邊。”那個孩子清脆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我回頭望著他漆黑的瞳孔,等待著他說下句話,“你是狐狸精,那邊,有人會傷害你。”

“你是誰?”我的聲音裏充滿了警告,在他說出了我的狐狸精身份的時候,我的瞳孔印入了深深的紅,“如果你不老實的告訴我你是誰,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隻是個普通的人啊。”那孩子語氣輕鬆的仿佛在和別人說故事,絲毫都沒有感覺到我身體內的殺戮之心。“你不會殺我的,你喜歡美麗的東西,而恰好,我是美麗的,不是麽?”那孩子說完,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對著我,生如夏花。

我殺戮的心,開始了動搖,麵對這樣一個我認為漂亮的人,我真的如他所說的話,我會不忍心殺他麽?我望著他,望著月色下印在他身上的銀色光輝,有了一絲的恍惚。他是第一個與我說話的人類,也是第一個一句話就說中我喜歡美豔事物的人,那麽,我需要殺掉他麽?

他好笑的看著我,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而我的身後,什麽時候洶湧而到的人群,瞬間嘈雜開來。麵前的孩子望著我,一下子跳到了我的麵前,轉身背對著我,將手伸到了身後,“抓住我,要挾他們,然後逃開。”那孩子的語調,輕輕的緩緩的飄入我的耳朵,刹是好聽。我如同被魅惑了一般,聽從了他的話語,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抓入了懷中。他身上淡淡的香,居然是那麽的好聞,讓我不舍得放開。

“妖孽,放了他。”依然是那道貌岸然的聲音,我從這孩子的身後探出了腦袋,微微的笑了,那道士,被我的笑容氣到,凶狠的用手裏的劍指著我,卻不敢有任何的大動作。他怕什麽,怕我傷害我懷裏的這孩子麽?

“如果,我不放呢?”我抬眼,那細長的狐狸眼,充滿了魅惑。麵前所有的人類,我都不在乎,如果要殺戮,我可以做到,但是我懷裏的這個孩子,為什麽我不想傷害他。他到底有什麽目的,為什麽要幫我?

“大膽妖孽。”一個黑色衣裳的女子向前走了一步,表情裏充滿了憤怒,“如果你真的不放開他,……即使我們要犧牲他,也一定會拿你這妖孽陪葬。”

“這就是你們人類麽?”我玩味的撫摩著這孩子的脖子,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這孩子的耳垂,眼睛卻沒有任何移動的望著眼前的人群和那灼熱的火把。我感覺到那孩子在我的懷抱裏輕輕的顫抖著,呼吸也變的沉重了起來。

“你這臭狐狸,不要**我。”懷裏的孩子咬牙切齒,卻不敢將聲音說大,隻好紅透了臉暗自咬牙,“你這該死的狐狸,早知道不理你了。果然遇見你就不會有好事!”

“恩?你以前見過我?”我低頭掃了一眼懷裏紅透臉的孩子,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氣息噴到了他的臉上,那黑衣女子一聲怒吼,“妖孽,休得魅惑眠依。”

“眠依,很好聽的名字了。”我微笑,原來這孩子叫眠依,我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用自己猩紅的舌頭舔著眠依的耳垂,看著他的臉紅的欲滴血出來,看著那黑衣女子憤怒的持劍衝向了我,我笑的更加的邪魅了。而我那魅惑的聲音,輕輕的透過眠依,傳遞到了那黑衣女子的耳朵裏,“你真容易上當。”

即使後悔,也隻能在心裏,我看到那黑衣女子在我和眠依的麵前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而她的胸口,則開放出了一朵鮮豔的紅色花朵,我還聽到眠依的聲音撕心裂肺的吼出,“娘!”我的心在瞬間凍結,我殺了眠依的娘,我當著眠依的麵殺了眠依的娘,我還是違反了狐母的命令,我泛了殺戮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