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帶為父去看看你八個弟弟,明天就和為父一起回廬江郡,全家依舊和和美美住在一起,可好?”

“父親大人怎麽說怎麽是,我們就住在不遠處,現在我就去把八個弟弟叫來拜見父親大人。”

“天還沒亮,現在他們應該還在睡覺,還是為父和你一起過去吧,順便活動活動。”

一郎不再多說,陪父親出門。走到門口與正要進來的淮南王迎麵碰上,淮南王聽何任俠說要去看望就住在山對麵的八個小兒,立刻收住腳步隨二人一同前往。三人說話間出來才走幾步,淮南王突然抬頭,驚恐大叫一聲“不好!”,拉住何任俠父子二人轉身想跑。立刻聽得頭上“哈、哈、哈……”傳來一陣陰鷙的怪笑,一張大網從空中迅疾飛落下來,把三個人一下子全部罩在其中。這時,榕樹上窸窣作響,有人高聲叫道:“逆賊叛王,我乃當朝廷尉張湯,特奉大漢皇帝之命前來捉拿你歸案,看你這次還能往哪裏逃!”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從樹上飛身落下,隻見他頭戴雙尾鶡冠,身著一件胸前繡有一個暗紅獸麵的玄色錦袍,一手握一方刻有“武帝當朝”的鎏金令牌,一手提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目光如炬,神色苛峻,衝著三人冷冷笑道:“嗬嗬,沒想到還有兩個不知死活的叛逆跟著殉葬,收網。”

他一舉令牌,大網四周

立刻快速收縮,把網中的三個人包粽子一般越裹越緊。突然,何任俠大聲叫道:“張廷尉,請聽老夫幾句話。叛逆之事,老夫認罪,絕不抵賴,無論朝廷怎樣處置都願意接受,可是,我兒並未參與,因此不當治罪,況且他還苦苦勸過老夫,不要做逆反朝廷之事,即使牽連負罪,此功足可相抵。”

“逆反朝廷,屬滅門株連九族的滔天大罪,按律,參沒參與都要治罪,你與我多說無用。”

說完,掏出兩枚封嘴楔,堵在何任俠和何一郎口中。

“張湯,本王今天栽在你的手裏,無妨,隻是不想連累他人,更不想連累無辜。本王以往並未虧待過你,請你放過他們父子二人,押解本王回朝複命,即可邀功求賞,本王對此事絕不會吐露半個字,如何?”

“叛王劉安,今天你們都已是階下囚,還有何價可討。本廷尉現在持的是皇帝親頒的擒逆令牌,身負皇命,你我都深知皇命如天,不得有違。待與我一同回朝複命後,爾等如何處置,赦與不赦,全由皇帝定奪,恕本廷尉不敢網開一麵,擅放叛賊。”

“張湯,我本皎皎,爾為嶢嶢。本王自幼就是明理辨時之人,知曉大是大非之事,作為劉姓皇室一員,應當對朝廷忠心耿耿。可是,當初當朝皇帝薄情寡義,為維護既得皇權置我父王死地而後快,致我幼時喪父,少時不懂,

年長怨氣日益累積,遂生反叛、取代當朝之意,難免獲百世之汙。對你,我也曾多次耳聞,是位精通律令典章,苛刻盡職守責,維護朝廷的鷹犬之人,既易為朝廷所重用,然也易樹敵過多而折,它年難免步本王後塵。”說完,淮南王掏出一柄袖劍,揮向脖頸,就聽“嚓”的一聲,頭顱即從項上滾落,且那頭邊落邊呼:“張湯,必步今日本王後塵……”霎時,血濺網外丈餘,把冷麵相對的張廷尉也驚得有些失色,連連倒退。

淮南王一死,情勢更是緊迫急下,走投無路的一郎想起頭上的那枚金簪,可是口已被堵,兩隻胳膊也被網繩牢牢縛住,無論怎麽用力,就是抬不起來。急得他使勁晃動身軀,搖頭瞪眼,猛聽到耳邊鼾聲一片。“這都什麽時候了,父親居然還有心思睡覺?”抬頭左右辨認了好一會兒,才徹底醒悟,剛才所經曆的隻是個夢境。可是,他感到兩隻胳膊好像不見了,試著拽了拽,才發現不知何時被八弟、九弟壓在了身下,酸麻得失去了知覺。

一郎輕輕抽回胳膊,活動了幾下,枕在腦後,心有餘悸地望著亭頂,腦海裏回放著剛才恍若親臨的夢境。似真似假的情景,時好時壞的聯想,不斷攪擾他的心緒,讓他神魂不寧。透過楓亭枝葉的空隙,看到亭外天色有些泛亮,一郎決定到亭後的楓林去走走,印證一下夜裏似夢非夢遇到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