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田堡回來,九兄弟買了一些瓦片、板材和工具,請林鬆幫忙找了兩個懂行的匠人,在草屋旁搭建了三間寬大一些的木板房。然後,把父母、姊妹接到湖邊居住,一家人又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了一起。

這日午後,一郎帶著兩個弟弟來到後山凹,想把那幾間瘟疫橫行時收治病人建的草房修補打掃一下,以備日後萬一要用。當打掃到第二間時,靠裏麵牆角的地上,躺著一個一搾大小的稻草人引起一郎的注意。這是一個十分簡陋的象形草偶,身上被竹絲緊緊纏繞,四肢張揚地向外伸開。一郎蹲下身子,輕輕把它捧了起來,心中不禁暗暗吃驚,“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因為就在前幾天,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稻草人曾經出現在他的夢中。

說不清是哪裏。恍惚中,一郎隻身一人走在野外,被不遠處傳來的一陣劈啪聲所吸引。循著聲響,來到一個黑霧繚繞的水潭邊,幾近幹涸的潭底,時不時有氣泡冒出,氣泡漲大碎裂的瞬間,發出清脆的“劈啪”聲,一郎恍然而悟。突然,像是知道一郎來臨一樣,從潭底烏黑的爛泥中,冒出十幾張極度扭曲的臉,一個個腫脹得像氣泡,衝著一郎竭力張大嘴呼喊,卻沒有一絲聲音;每張臉的旁邊都有一雙骨瘦如柴的手,伸向空中不停地擺動亂抓,極力掙紮卻像枯枝敗葉一般軟弱無力。

一郎雖然心裏有些害怕,但還是忍不住彎腰伸手,想把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拉出來。然而,一郎剛挨到那個人的一隻手,就聽‘啪、啪’接連幾聲響,那隻手和一張臉,以及臉旁的另一隻手,幾乎同時爆裂,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郎驚恐地趕緊縮回手,卻感到縮回的手握著一件什麽東西,展開一看,竟然是一個一搾大小的稻草人,身子被竹絲緊緊纏繞。

一郎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覺得草人模樣太普通、太簡陋了,普通得隨便一個人都會紮,簡陋得要不了幾下就能紮一個。可是多看幾眼之後,他發現不是那麽回事,因為,盡管草人讓人越看越覺得詭異,越看越讓人感到瘮得慌,但是,它卻像一個能看透和左右心靈的魔人,讓人懷著越來越強烈的恐懼感,卻又不可遏製地越想看它。看著看著,發現草人頭頂的正中,慢慢露出一根細細的竹簽。

一郎用指甲夾住簽尾,稍一使勁,竹簽就被拔了出來,竹簽頭呈菱形,像矛槍的槍尖,十分銳利。就在細看之時,突如其來的一幕,把一向大膽的一郎也嚇得不輕,差點把手中的東西都扔掉。因為,竹簽尖頭處開始泛紅,很快整個簽頭變成暗紅色,並開始向外冒血。殷紅殷紅的鮮血,在竹簽尖頭聚集成一滴又一滴,落向地麵緩緩洇散開。驚駭過後,一郎不禁又感到好奇,轉過竹簽頭想看個究竟,不料那根竹簽猶如箭簇出弩一般彈射飛出,直衝一郎的麵部而來。猝不及防的一郎趕緊把頭偏向一邊,誰知,那根竹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有靈性,竟然追著插進他額頭上的那個天眼,並且以千鈞力道蓋臉,把他衝倒之後,又穿過後腦,把他牢牢釘在了田埂上……

自那夜被嚇醒後,一連幾天,一郎的腦海裏時不時就浮現出夢中的情節,總覺得那些詭譎的氣泡人和那個稻草人似乎在暗示著什麽,可是,卻怎麽也琢磨不透。沒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一個幾乎和夢中同樣的稻草人,難道,它們之間會有什麽聯係?一郎把稻草人拿給兩個弟弟看,問他們以前可曾注意過,知不知道它的來曆?兩個弟弟都搖頭說,雖然到這個屋子來過多次,但從未見到過這個稻草人。

回到住處,一郎又說起那個稻草人,三郎拿過去看了看說:“哦,大哥,我知道,是一個老人帶來的。”

那是瘟疫即將過去的一天,三郎去給病人喂藥,來到那個房間。幾位遠道而來的病人,恢複的不錯,心情也好,閑得無聊,就湊在一起扯東說西,其中,一位年過半百、須長過胸的老人說起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怪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