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為己甚 上
身上掛滿了彈片噴濺傷，但包雷依舊像是沒有感覺任何傷害一般，動作靈活有力地轉動著方向盤，口中低聲叫道：“右手三點鍾方向！”
沒來得及再多看一眼自己的戰績，哈爾巴拉的雙手再次摁上了頭盔兩側，直向右邊方向望去，電子視界裏的瞄準光圈再次在梅塞施密特Me109型多用途戰鬥機的輪廓漂移著鎖定起來。
作為多用途的Me109戰鬥機，多是用來空戰而不是對地攻擊，機載武器最大不過吊艙型20毫米機炮、以及為數不多的火箭炮加一枚航彈，對地麵裝甲目標的攻擊並不是本身強項。而且飛行員眼見才一個對攻，眨巴眼的工夫之間，專業對地攻擊的斯圖卡俯衝轟炸機就已殞命，並且對方好象是準備依樣畫葫蘆一般的再次重複這個擊落過程！
現代戰爭之中，火力便是真理！很是明白這個真理的Me109戰鬥機飛行員毫不猶豫地掉轉機頭、爬高加速，朝正南方向飛去，飛快地脫離了戰鬥。
哈爾巴拉在Me109戰鬥機還沒轉向時便已經鎖定了目標，毫不客氣地摁下了射擊鍵。但距離太遠，M134機槍射出的子彈，隻是在Me109戰鬥機的機腹和尾翼上打出了幾個毫無殺傷力的火星。無奈地目送著Me109戰鬥機倉皇退場，哈爾巴拉立即把視界轉向了最後一架敵機。
五架飛機中，最能對福萊納重型卡車產生致命威脅的無疑便是斯圖卡俯衝轟炸機，其次才輪到Me109戰鬥機。而直升飛機的機組成員很是明白，本身裝備的MG3通用機槍對於全身披甲的重型卡車很難取得戰果。眼見兩大主將一名殞命一名逃亡，兩架同機型直升機也早已被擊落，更兼重型卡車上的奇怪武器層出不窮，才一見Me109戰鬥機畏戰而逃，最後一架直升飛機也趕緊有樣學樣拉轉機頭，打起了逃命的主意。
可最後一架直升飛機才剛一轉向，機頂上的漿觳便冒出了滾滾黑煙，哈爾巴拉都能依稀看見已經失控了的直升飛機的駕駛艙內紅燈亂閃，頓時低笑著說道：“炒肝那個睚眥必報的家夥揀著漏了，趁那架直升飛機注意力都在我們頭上時，不注意靠近了他的狙擊陣地，讓他報了一箭之仇。”
戰鬥空隙稍有鬆弛，包雷渾身的噴濺傷引起的疼痛，立即刺激得傷處肌肉亂抽。盡力駕駛著重型卡車平穩地往山包方向開去，包雷摁住喉部通話器的送話鍵問道：“炒肝，沒事吧？需要我們支援麽？完畢。”
顧維肅沒有立刻回話，專注地半跪在草皮已經被MG3機槍全部掀爛的狙擊陣地上跪姿瞄準，又用了兩發穿甲彈兩發燃燒彈，這才將直升飛機的機頂油箱打穿並引燃爆。眼看著淩空炸成一團的扭曲金屬裹著熊熊大火墜地，顧維肅方才按下了通訊器鍵鈕：“現在，沒事了。完畢。”
聽著那好象是出了口惡氣般的語調，哈爾巴拉忍不住大笑起來：“呼叫頭兒、判官：五架敵機擊落四架、逃跑一架，人質全部安全。我和雷公完事了，現在需要我們支援麽？完畢。”
唐國銘的回複中依然夾雜著交火的槍聲，但已經零星多了，沒有初期甫一交火時那麽密集，甚至沒有任何一挺機槍連續射擊的聲音：“你們一過來那還能有活的麽？歇著吧！完畢。”
兵蟻的殘餘兵力本來就少，兵員素質上更不能和康斯坦丁公司安保部的成員相比，再加上唐國銘和潘冠偽裝在其後不斷以冷槍攻擊，已然傷亡殆盡，徹底消除了唐國銘和潘冠在攻擊康斯坦丁公司安保部成員時，有可能來自背後的威脅。
不過在唐國銘和潘冠把握著令兩股敵軍互相消耗的前提下，在將最後一個資深兵蟻的機槍手被擊斃之前，康斯坦丁公司安保部的成員也已所剩無幾，再加上顧維肅恢複了狙擊步槍精確射擊的作戰能力，剩餘的事情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衝著潘冠打了幾個戰術手語，下達了為防敵人還有援兵、速戰速決的命令，依然是由潘冠掩護、唐國銘主攻，唐國銘向最後一個康斯坦丁公司成員據守的火力點投過去了一枚俄製RG-60TB溫壓型手榴彈。
沉悶的爆炸聲響處騰起了一團火雲，隨之其後的，是幾個男人痛苦的嘶聲喊叫。畢竟溫壓手榴彈不等於溫壓炮彈、甚至也不等於雲爆火箭彈，在封閉空間內的殺傷方式雖然一樣，但是在空闊地帶裏，爆炸之後不會抽空空氣導致人的窒息，而是會導致殺傷區域內的人體被嚴重燒傷。
聽見了那些痛苦的喊叫，唐國銘盯著早已觀察過好幾次的卡車，縮回頭來用英語放聲喊道：“各位康斯坦丁公司的先生們，到了現在，也許是可以放下武器，尋找一種和平解決這場戰鬥的方式了？”
仿佛是為了應和唐國銘，一個粗豪沙啞的嗓門用很是標準的漢語普通話答道：“我是康斯坦丁公司安保部副主管，霍夫曼?克萊德曼！可以請問一下嗎，您怎麽稱呼?”
伸直食指點點左右兩側，命令潘冠注意殘餘的敵人借著談判機會從兩邊迂回攻擊或者突圍，唐國銘轉換了個喊話的方位，這才再次喊道：“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是中國人！”
打了幾個戰術手語，克萊德曼示意還能行動的兩個部下繞兩頭去分別包抄這個聲音發出的方位：“中國人的雇傭兵？而且全部是中國人組成的雇傭兵團隊？這很少見，至少在這個國家我從來沒見過！”
唐國銘很誠實地回答：“我們不是雇傭兵，我們是廚子。”
克萊德曼：“……先生，我看起來像是傻瓜麽？”
唐國銘無奈地搖頭低歎：“為什麽偏偏總是在我說實話的時候，卻愣是沒人相信？”
克萊德曼：“好吧，請問中國廚子部隊的各位先生，我們……”
尖利而嘈雜的槍聲突起，幾個短點射的互相交火打斷了克萊德曼的喊話聲。在AKM自動步槍和HK係列突擊步槍的交火槍聲剛剛停止之時，又是一記特別尖利刺耳的子彈破空聲呼嘯而過，彈著點在距離唐國銘二十幾米外的側翼，引發了子彈穿透肉體的沉悶響動。幾乎就是分毫不差的，一具肉體撞擊在汽車外殼上的聲響驟然穿到了唐國銘的耳中。
潘冠和顧維肅的報告聲，幾乎是同時響起：“報告頭兒，左翼清除。完畢。”
“右翼偷襲敵軍清除，完畢。”
在喉部送話器上輕敲了兩下表示明白，唐國銘不失時機地幾個側翻滾動作滾到了一具兵蟻的屍體旁，順勢操起陣亡兵蟻遺留在手邊的RPG上肩，在幾秒鍾內完成了概略指向、撥開保險，發射等係列動作。
RPG榴彈冒著滾滾白煙，直直射向一輛引擎還在轉動著的中國產長城皮卡，準確地命中油箱。爆炸之後的飛濺的油料，拋灑在半徑十餘地米的範圍內熊熊燃燒，完全阻止了克萊德曼借用這個掩體的機會。再加上顧維肅的狙擊步槍進行遠距離封鎖，克萊德曼已經被死死困在一輛悍馬吉普車的殘骸後麵，再也沒有逃離的可能。
丟下發射筒把自己的步槍抵槍上肩，唐國銘盡量把語調放得平靜：“克萊德曼先生，現在您還有什麽沒有打出來的底牌嗎？”
好像是根本沒有因為自己部下的迂回攻擊失敗而懊悔，克萊德曼依然興趣高昂地喊道：“從各位先生製定的精妙戰術，到掌握先進武器的熟練程度，我猜各位先生就算是廚子的話，也是中國軍隊裏為三軍總參謀長貼身炒菜的廚子吧？”
唐國銘：“我們真的是廚子……”
克萊德曼：“那麽我想，對於各位先生這樣的廚子，我開出再多金錢的**，各位先生就算是在乎，也是不可能接受的了？”
冷笑一聲，唐國銘接口應道：“都殺得血流成河了，而且事情的起因您我雙方都心裏有數。難道您還有別的折中方案，能解決咱們之間的這點小爭端？——不過我得提醒您，您可以隨意說話的時間不多了，因為鑒於貴公司的財力物力，我想無論您是投降還是被擊斃，我希望在五分鍾之內解決這點小事情，然後立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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