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大向峭壁一指:“這峭壁,我好幾次上下攀緣,險惡莫名,非要有大量繩索不可。”

說到這裏,大滿老九也已趕到,白老大道:“你們等在這裏,我去找繩索來,千萬別輕舉妄動,我說空手下不去,就是下不去。”

鐵頭娘子不舍得:“白哥,我和你一起去。”

白老大一頓足,指著鐵頭娘子:“你,我得好好和你說清楚,你全都想岔了,全沒那回子事,也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白老大說得聲色俱厲,鐵頭娘子簡直嚇呆了,隻知道眨巴眼睛,不知道如何反應。

白老大又大喝一聲:“等我回來,不要亂走。”

說著,白老大已轉身疾掠而出,白老大的身形才一轉過山角,大滿和鐵頭娘子兩人就聽到白老大發出了“咦”地一聲,問:“你怎麽在這裏?”再接著,又是一個小孩子的叫聲:“爹。”

當時,大滿和鐵頭娘子,各有心事,所以聽了之後,也沒有在意。

大滿和鐵頭娘子沒有在意的事,我和白素等都感到意外之極——白素在聽木蘭花敘述時,和我這時聽白素複述的情形一樣,急急作了一個手勢,請她暫停,我有重要的問題要問。

據白素說,木蘭花在聽大滿老九說往事,說到這一點時,也曾叫老九重複,仔細地回想這一個細節,老九也說得十分詳細。木蘭花心思縝密,她也感到這個細節,關係十分重大。

我一做手勢,白素就停口,我吸了一口氣:“白老大見到了甚麽人?”

白素道:“自然是哥哥。”

我疑惑更甚:“那時,他還不到兩歲,怎麽會半夜三更,獨自在山野之中?”

白素的語氣遲疑之極:“不是說那個山頭,離他住的那個烈火女山洞十分近嗎?哥哥自己走出來逛逛,也……有可能。”

白素一麵說,我一麵搖頭。白素又道:“那個團長,就說過,爹叫哥哥自己回去,團長聽了之後,嚇了一大跳,可知哥哥是經常獨來獨往的。”

我思緒紊亂之至,舉起了手,示意白素先別出聲,讓我好好靜一靜。

我知道,如果找尋一個完整的故事如同完成一幅拚圖的話,那麽最重要的一塊,就快要出現了,問題是這一塊,還隱藏著,不肯顯露出來。

我就是要把“這一塊”找出來。

過了一會,我才道:“素,讓我們一步一步,把事實湊出來。”

白素立時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她首先提出:“爹離開,是要去找大是的繩索,去救峭壁下的那兩個人——”

我接上去:“最快能得到大量繩索的方法,是到裸裸人聚居的村落去找。”

白素道:“爹一轉過山角,就見到了哥哥,他當然抱起哥哥來,就抱著哥哥趕路。”

我用力揮了一下手:“他到了裸裸人的村落,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先回峭壁去,他一定吩咐了裸裸人帶著繩索,隨後趕來。”

白素的語調相當慢,她一麵思索,一麵說:“這一去一來,天已亮了,他在半路上,遇上了那個團長,救了團長,所以他才會問團長是不是也是摔飛機的幸存者。”

我連連點頭,白素分析得有理,而且,時間上也十分合榫。我道:“團長說了不是,白老大又追問大師府發生的事,他當然知道陳大小姐的身分,所以才關切。他又趕著去救人,這才令孩子先回去,當時,令尊對孩子說甚麽來著?”

白素的神情凝重:“那團長說,爹當時說的是:該回去了,你媽會惦記,可是那兩個人,又不能不理,你能自己先回去?”

我和白素都好一會不出聲,然後,才進一步分析,我先道:“你曾說,直到這時,一家人全是快樂家庭。”

白素道:“是,爹當時這樣說,表示他一夜未歸,哥哥也出來很久了。”

我皺著眉:“接下來又怎樣呢?令兄先回去,白老大又回到峭壁去。”

白素點頭:“先說爹走了之後的情形。”

在峭壁之上,天色黑暗,四下冷清。等白老大走了好一會,鐵頭娘子才定過神來,問大滿老九:“他……剛才說甚麽來?他為甚麽發那麽大的脾氣?”

老九旁觀者清,自然知道了是怎麽一回事,他歎了一聲:“鐵妹子,他說你把事全想岔了……那就是說,他心裏根本沒你這個人。”

鐵頭娘於“格格”一陣嬌笑,根本不把大滿的話放在心上,直笑得大滿心煩意亂,一聲大喝:“從頭到尾,全是你一個人在害單相思。”

接著,大滿就把大麻子的判斷,一口氣說了出來。他一路說,鐵頭娘子一路搖頭,可是俏臉上卻也喜氣漸褪,變得十分蒼白。

她指著大滿,聲音尖厲之極:“你胡謅。這全是我自己的事,你們倒比我清楚?”

大滿盡最後努力:“鐵妹子,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鐵頭娘子大叫:“剛才的情形,你明明看到,他對我多親熱。”

一想起剛才看到的情形,大滿老九也無話可說,他悶聲不出,走開了幾步,鐵頭娘子芳心繚亂,團團亂轉,又躍上了一塊大石,向白老大離開的方向眺望。

在這段時間中,他們兩人根本沒有去留意峭壁之下,那兩個“摔飛機”的生還者怎麽樣了。

一直盼到天亮,鐵頭娘子才看到白老大健步如飛趕回來,她立時一聲叫:“白哥。”一麵叫,一麵向白老大疾奔了過去,白老大才轉過上角,她已疾撲而上,看情形,她又想纏在白老大的身上。

可是這一次,鐵頭娘子卻非但未能如願,而且,形成了十分滑稽的局麵——白老大有了提防,鐵頭娘子一撲了上來,他雙手齊出,一下子就抓住了鐵頭娘子的雙臂,把鐵頭娘子直提了起來。

鐵頭娘子驚恐無比,連聲音都變了:“白哥,咋不讓我抱你?”

白老大扳下了臉:“你全想岔了,我早有妻兒,當時身受重傷,眼前金星亂迸,怎能對你眉目傳情?昨夜乍一見你,也根本認不出你是甚麽人。”

白老大知道事情必然要速戰速決,所以話一說完,雙臂一振,把鐵頭娘子重重放落地下。

鐵頭娘子全身篩糠也似發抖,神情淒惶無助之極,上下四麵看看,像是想向空氣求助,大滿老九這時和她的目光接觸,他也不禁身子發顫,他亟想獻出助力,可是又無從著手。

鐵頭娘子的話,也表示了她心中的無助:“這可叫我摸不著魂頭了,這可叫我摸不著魂頭了。”

她連叫了好幾遍,“摸不著魂頭”(全然不明所以),又淒然笑著,顫聲問:“白哥,你在耍我?別耍我,這可不是玩耍子的事。”

鐵頭娘子這幾句話,說得淒婉之極,聽到的人,要說不被感動,那是假的,白老大何嚐不難過,可是又非硬起心腸來不可。

他沉聲道:“就是不是玩耍的事,所以才要說得一清二楚。看來這位大爺對你很有情意,你轉過頭去看看,就可以明白。”

白老大和大滿老九,還是第一次見麵,他不知道老九的身分,但老九一表人才,又鑲著一隻金手,一望而知是江湖上一位出色的人物,而且這時,老九的那一副失魂落魄的關切之情,誰都可以看得出來。白老大這樣說,也合情合理之至。

鐵頭娘子也直到這時,才知道事情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自己會錯了意,她作了最後的掙紮:“那……你怎麽一碰麵……就稱我“娘子”?”

白老大歎一聲:“你不是叫鐵頭娘子嗎?我就是這樣叫的,你卻隻聽了後兩個字。”

鐵頭娘子身子陡然一震,不再發抖,開始笑了起來,雖說是笑,可是那聲音比哭難聽,笑了一會,陡然雙腕振動,柳葉雙刃,已然出銷,一翻腕,就向自己的頸項之中砍去。

鐵頭娘子要刎頸。

有白老大和大滿者九這兩個高手在旁,她自然不能得手,老九金手一翻,先硬將她左手刀奪了下來,白老大腳起處,踢中了她的右腕,把右手刀踢得直揚了起來,飛出老遠。

鐵頭娘子也真有了必死之心,雙刃脫手,她連哼都不哼,一個轉身,就向著峭壁,疾撲而出。

這一下變化,在一旁的兩大高手,也沒有料到她死誌如此之決,眼看鐵頭娘子已撲出了懸崖,那峭壁直上直下,少說也有百來丈高,跌下去,自然是粉身碎骨。

大滿老九首先大叫一聲,竟然也不顧一切,向前撲了出去,他金手伸處,一下子沒能抓住鐵頭娘子,連他自己也出了懸崖。

在這-那間,發生的變化,當真驚心動魄之極,白老大雖然久經世麵,但也不免頭皮發炸,他也大叫一聲,撲到了懸崖邊上,向下看去。

這一看,自老大卻看到了再也難以料得到的奇景。

他看到,鐵頭娘子和大滿,正在向下跌下去,大滿還在不斷想抓住鐵頭娘子,可是始終差那麽一點點,未能抓得住。

那時,如果鐵頭娘子願意向大滿伸出手來,兩人倒是可以雙手相握的,可是鐵頭娘子一點行動也沒有。雖然兩人就算雙手相握,也無補於事,一樣難逃一死。

而就在那時,真正的奇景出現了,隻見兩個人,一身銀光閃閃,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忽然疾飛而上,帶著一種異樣的聲響,上升之勢極快,一下子就來到了大滿和鐵頭娘子近前,各自一伸手,一人抓一個,繼續上升,一眨眼到了懸崖之上,鬆手放下了兩人,繼續上升,轉眼之間,隻剩下了一個銀色小點,消失在天際。

白老大看得發呆,大滿和鐵頭娘子,真正是進了鬼門關又出來,更是如同泥塑木雕一樣。

三個人不知過了多久,連血液都為之凝結,還是鐵頭娘子最先發出聲音,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麵哭,一麵撲向大滿老九,大滿老九一時之間,未曾會過意來,竟被她撞退了半步,這才會過意來,雙臂把鐵頭娘子緊緊摟在懷中。

剛才的事,雖然隻是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可是勝過了千言萬語。

一個肯為你而死的男人,在女人的心目之中,還有甚麽比這更可貴的?-

那之間,能由死到生,自然也容易由不明白到明白。在一旁的白老大,看到兩人緊緊相擁的情形,十分感動,以為甚麽麻煩事也沒有了。

過了好一會,鐵頭娘子和大滿才異口同聲地問:“剛才是怎麽一回事,那兩位神仙……不等我們叩謝救命之恩,就飛走了?”

大滿老九和鐵頭娘子都沒有多少現代知識,剛才他們獲救的經過又如此異特,所以他們一下子就想到了“神仙”。因為各種神仙故事正是中國民間傳說之中,最豐富的部分。他們都是四川人,四川更是傳說中神仙出沒最多的地方,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這兩座名山,正是神仙洞天。所以他們才會一下子就認定是神仙打救。

但白老大的想法自然不一樣,他知識豐富,想象力非凡,剛才那兩個人,“飛”得如此之快,已使他覺得詫異無比,在看到了大滿和鐵頭娘子擁作一團之後,他一麵感歎世事變化之快,一麵已疾步走向懸崖,向下麵看去,他看到剛才冒出火光的那一大圈火光已經完全熄滅,留下了一個大圓圈,呈灰白色,看來是一個很大的、凹形的大金屬餅,從高處看下去,很難判斷它的高度,但至少也在三公尺高下。

白老大一看之後,就失聲道:“那不是飛機,也不是摔下來,那是宇宙飛船,是正常的降落。”

大滿和鐵頭娘子這時也挽著手,來到了白老大的身邊,向下看去,神情十分疑惑,因為白老大的話,他們根本聽不懂。

而白老大這時,心中的興奮,難以形容,那時,全世界範圍內,有關不明飛行物體的報導,絕無僅有,而他有了那麽大的發現,自然令他欣喜,所以,他指著下麵的那個“大圓餅”,向大滿和鐵頭娘子,詳細解釋甚麽是宇宙飛船,甚麽是來自外星的高級生物,說得興致勃勃。兩人似懂非懂地聽著。鐵頭娘子甜甜地笑:“天上來的,就是神仙,那……宇宙飛船……當然是神仙的座駕。”

大滿也附和:“是啊,周穆王去見西王母,也是駕著會飛的車子去的。”

白老大乍一聽得他們這樣說,不禁有點啼笑皆非,但是,轉念一想,就作這樣解釋,又有何不可?

這時,他心中在想的是,等裸裸人把繩子送到,他就縋下去,看個究竟,他並且鼓勵大滿和鐵頭娘子一起下去看看,他告訴他們,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同時,他也知道,他的這個發現,必然轟動全世界,也需要有其它的人來證明他的發現。

可是大滿和鐵頭娘子,卻十分猶豫,遲疑道:“會不會……冒犯了神仙?”

白老大“哈哈”大笑,正想開解他們。忽然那種刺耳的破空之聲,又自空中傳來。三人一起抬頭看去,隻見兩道銀虹,又自天而降,正是剛才飛走的兩個神仙,又飛回來了。

白老大更是大喜過望,雙手高舉,又叫又跳,歡迎“神仙”降落在他麵前,可是兩股銀虹,到了還有幾百尺高處,在陽光之下,可以十分清楚看到,那是兩個人,身上穿著銀光閃閃的衣服,在半空中略停了一停。

白老大大叫:“他們看到我們了。”

大滿和鐵頭娘子在這時,雙雙跪下,叩起頭來。

可是那兩個“神仙”隻在半空中略停了一停,就極快地飛向一邊,掠過了最近的一個山頭,看不見了。

大滿老九在這時候,聽白老大說了一句像是自嘲的話:“哈,不肯在這裏相見,到我住所去等我?”

這句話,才一聽到,大滿並不知道是甚麽意思,白老大向那山頭一指:“我住的山洞,就在那邊,兩位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說不定仙緣巧合,能和神仙見上一麵,就福分非淺了。”

他知道兩人的現代知識不夠,所以才用這樣的話,去打動他們。果然,兩人一聽,互望了一眼,滿心喜悅,連連點頭。

白老大已急急向前走去,大滿和鐵頭娘子跟在後麵。鐵頭娘子這才知道白老大的住所,就在那個山頭,想起自己在苗疆打了兩年轉,如今時易勢遷,恍如一夢,人生的變化,實在太大,她也不禁十分感慨。

他們走出了沒有多久,山路崎嶇,雖說不遠,但是也有一段路要走,好在他們全是負有絕頂武功的人,又是各自心情最好的時候,所以雖然一夜未寐,但一樣精神奕奕,健步如飛。

不一會,就迎麵遇上了一隊裸裸人,各自背著野藤或樹皮搓成的繩索,那自然是白老大找來的,白老大和帶頭的說了幾句,很有猶豫的神情,決不定是先去峭壁之下看那宇宙飛船,還是去找那兩個神仙。

這時,鐵頭娘子說了一句話,使白老大有了決定,她道:“那……船不會走,神仙要是等久了,說不定就會生氣,還是——”

白老大道:“說得是。”

他吩咐了裸裸人幾句,就再向前趕路,轉過了一個山角,看到前麵有一個孩子,呆呆地站著。

白素向我轉述往事,到這裏,停了一停。我早已聽得十分不耐煩了——並不是事情沒有吸引力,而是我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偏偏白素一口氣說下來,使我沒有發問的機會,這才坐立不安的。

白素才一住口,我就豎起兩隻手指,表示有兩個大問題要問。白素也作了一個“請問”的手勢。

我在發問之前,先歎了一聲:“我不明白,木蘭花和你所說的一切,正是我們多年來在合力探索的事,為甚麽你一直瞞著我,不對我說?”

白素像是料到了我的第一個問題必然如此,所以她連半秒鍾都沒有考慮,就道:“這個問題,等我把事情的經過講完之後,你自然會明白,就算你仍然不明白,我一定負責使你明白。”

我聽得她這樣說,隻好悶哼一聲,自然不能再問下去了,於是,我提出了第二個問題:“我們是在爭論女野人紅綾是不是我們的女兒,我看不出你說的那些事,和這個爭論有甚麽關係。”白素望著我,我等著她的回答,她卻隻說了兩個字:“同上。”

我要呆上一呆,才知道“同上”的意思是,第二個問題和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一樣。

我不禁大是惱怒:“這算甚麽?你不是中間休息,讓我先問的嗎?”

白素歎了一聲:“是,但在你未曾知道全部經過之前,我也隻能這樣回答——我給你發問,是因為我知道你性子急,不停下來讓你問一問,你會憋不住。”

我隻好苦笑,這些年來,白素對我的了解之深,自然無人可及,所以我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表示暫時接受了她的答案。

白素於是繼續敘述。

白老大、大滿和鐵頭娘子趕去見“神仙”,白老大是認為“神仙”大有可能是到他居住的那個山洞中去了,那個山洞,自然也就是烈火女居住的山洞——白老大何以會落腳在烈火女的山洞之中,自然有它的因由,此處不贅。他們忽然看到一個小孩子站在路中,那又是十分險峻的山路,一不小心,就有粉身碎骨之虞,大滿和鐵頭娘子,自然大是奇怪,失聲叫了起來。

白老大卻一點也不奇怪,他笑著道:“這是小兒,別看他兩歲不到,但自小在山裏竄慣了,並不礙事。”

大滿和鐵頭娘子又是驚訝,又是佩服,他們想起白老大在離去時,曾聽得有孩子的聲音叫“爹”,自然就是眼前這個小男孩了。

大滿立刻誇獎,那時,小男孩——留著“三撮毛”的白奇偉,轉過身來,一見到白老大,就叫:“爹。”

叫著,白奇偉已向白老大疾奔了過來,神情惶急,臉上還有著淚痕,叫的聲音,也充滿了哭音。

白老大在-那之間,由滿臉笑容,變得神情駭然莫名,因為他已從小孩子的神情中,看出一定發生了極不尋常的變故。

他迎上前去,一把抱起了白奇偉,連聲問:“叫你自己回去,你怎麽不回去?怎麽啦?甚麽事?”

白奇偉那時,不足兩歲,語言隻在起步,並不能表達心意,他隻是唔唔呀呀,一點說不出甚麽名堂來,白老大空自急得連連頓足,見問不出所以然,便邁開大步,向前趕路。

大滿和鐵頭娘子一見這種情形,也知道已有變故發生,他們急急跟在後麵,想對白老大有所幫助。

可是白老大的行動比他們快,地形又熟,許多險之極矣的地方,白老大抱著孩子,一掠而過,兩人卻要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