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傳說中的金鍾罩鐵布衫,也是有罩門的,神功蓋世也怕陰招,何況楊三兒這樣的普通人。

此時的楊三兒像條溺水的狗一樣,伸長了舌頭,喉嚨裏斷斷續續地發出“嘶嘶”的聲音,似乎痛得叫不出聲來了一般。

幾個流氓趕緊上前扶住了他,陳妃也未阻止,就樂嗬嗬地看著,好像這事兒跟她無關似的。

“陳妃,你他媽找死是吧?”一個小混混怒吼道

陳妃雙手抱胸,冷笑著走到了眾流氓跟前,毫不畏懼地瞪著他們。

由於流氓們讓開了路,此時一幫看熱鬧的靠近了過來,頓時將陳妃周圍擠得滿滿當當的。

為首的小流氓臉色變得難看之極,再也沒了看戲的心情:“陳妃,你別太過分。你還以為你是公主呢?你老爹倒了,你就是脫了毛的鳳凰,我勸你別這麽囂張!你這一下子差點沒把老楊弄死,怎麽的也得賠個醫藥費吧?我可知道你家在哪兒!”

這流氓一看就是色厲內荏,其實這幫人當中除了楊三兒其他都是無膽匪類,無非是臉麵上過不去才恐嚇幾句,“知道你家在哪兒”這樣小孩子打架時用的話都放出來了。

陳妃冷笑著靠近了放狠話的那個小流氓,雙方的距離很近,近到對方能嗅到陳妃身上的香氣。

那流氓心也大,一見美人靠近過來就色眯眯地往前湊,想占點便宜。

陳妃迅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捏住了那流氓的大腿。

“你,你想幹什麽?”小流氓頓時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幕,本能地雙腿直哆嗦

“我想幹什麽?我特麽還想問你們想幹什麽呢!幾個大老爺們來老娘的酒吧裏調戲老娘,失了手還問老娘要醫藥費?你那是人話還是屁股溝子裏放出的廢氣?醫藥費?老娘這酒吧裏打壞的東西你們特麽的賠不賠?還認識我家在哪兒!我不認識你家在哪兒嗎?我特麽孤家寡人一個,你他娘的還有老父母在家呢!來呀,我倒要看看誰更狠!”

酒吧裏眾人的下巴頓時掉了一地。

陳默笑了,這才是自己記憶裏的那個超級悍妞。哪怕落了難了,也不是草雞們能欺負的!

看著眼前漲紅著臉煞氣十足的陳妃,再看看離自己方寸之地隻有咫尺距離的芊芊細手,小流氓咽了口口水,果斷服了軟。

“我們這,這不是喝多了嘛,陳姐你,你別急,千萬

別衝動!這事兒都是楊三兒的主意,我們就是湊個數。”

可憐的楊三兒現在緩過來一點了,隻是一直喘著粗氣,聽到小流氓的話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大夥兒估摸著楊三兒還得發飆,別看他現在受了重創,可當初他窮瘋了在街上搶人錢包,被幾十個人圍著打,還罵聲不斷,一點不服軟,警察到了的時候楊三兒已經差點被打死了,可嘴上還是不幹不淨的。

用道上老人們的話來講:“這慫沒腦子的!”

然後楊三兒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淅瀝瀝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還尖著嗓子埋怨:“疼死我了!我就說不幹這缺德事兒!都怪你們!你們都騙我!欺負我沒腦子!嗚嗚嗚好痛啊,姑奶奶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沒有過蛋疼經曆的,是無法體會那種痛的,這能給一個男人留下巨大的陰影,不是靠著匪氣能平息的。

眾流氓被楊三兒幽怨的眼神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楊三兒這個當事人都軟了,眾流氓也有了台階下,罵罵咧咧幾句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看什麽看?一幫慫貨,真當老娘好欺負嗎?都給我滾,今天不做你們生意了。”陳妃叉腰怒罵,威不可擋

也許是平時威勢太重,一幹混混雖然嘴上不饒人,但還是聽話地離開了酒吧。

陳默當然不會走,陳妃也不趕他。

等其他人走光了,陳妃像是虛脫了一樣,癱倒在一張椅子上。

“看什麽看,找點酒過來,陪老娘喝酒。”

陳默也不吭聲,默默從櫃台後麵拎出來幾瓶酒,端到了陳妃麵前的桌子上。

足足喝了十分鍾,一人喝了三瓶,陳妃才開始張嘴。

“我爸走了。”

陳默一驚:“走了?”

陳妃瞪了他一眼:“瞎想什麽,是出國了。”

“額,那恭喜你。”陳默幹巴巴地回了一句

“恭喜,咳咳,”說著話,陳妃又狠狠灌了一口酒:“老張死了,掩護我爸死的,其他的夥計要麽死了,要麽散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了。”

陳默不知道怎麽勸她:“至少你爸還活著。”

陳妃紅著眼大吼:“狗屁!我管他死活,這老東西一年才看我幾回?他要真把我當女兒,為什麽不把我接回家裏去?他敢嗎?老張這個傻鳥,他照顧了我十

幾年,我特麽叫他一聲叔他都誠恐誠惶,給人當奴才就那麽有癮嗎?我特麽想叫他一聲爸呀!”

說著說著,眼淚順著陳妃雪白的臉龐往下流。

“這老家夥太傻了,給人當了一輩子奴才,最後連命都搭進去了,我多希望死的是陳長貴那個老東西啊!”

陳默無言以對,不知該如何勸她。

想想也是,十幾歲被趕出家門,在偌大的東海闖**,也就老張跟陳妃相依為命。

陳長貴的確是有支持陳妃,但他就沒落到好處嗎?說到底,還是利益交換罷了。

這樣的親爹,哪裏比得上十幾年生死不離的老仆親。

“你爸那些仇家呢?”

陳妃知道陳默想問什麽,不屑道:“什麽仇家,都是些撿便宜的老鼠。老陳就是站錯隊了,上麵的不屑對付他,下麵的就是想撈好處。真正的大人物已經離開東海回安原了,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老陳已經是喪家之犬了,沒機會亂說話了。”

“那他們就沒來找過你?”

陳妃恬不知恥地吹噓道:“怎麽沒來找我?你可不知道當時多大場麵,幾十把槍對著老娘,老娘半點也不在乎,就往裏麵衝,要不是他們人多,老娘非衝進去宰了那王八蛋不可。”

陳默翻了個白眼:“那可是幾十把槍,那幫人可不是善茬,他們一發狠可是會把你當場擊殺的,你丫就不知道怕嗎?”

讓陳默沒想到的是,陳妃沒有再吹噓,而是低下了頭,愣愣地說:“怕啊,誰特麽不怕是傻子!可我就想宰了那王八蛋。我就特麽想宰了他啊!”

這就是親情嗎?如果調查出來媽媽當年已經死在了陳家人手上,自己也會像陳妃這樣發瘋嗎?陳默隱隱有些憐惜眼前的暴躁美人。

“後來你怎麽脫身的?”陳默好奇地問道

陳妃沒接話茬,就是一個勁兒地喝酒,直到喝吐了三回,她才含含糊糊地說道:“後來我見到宰了老張的那王八蛋了,老娘多勇猛啊,幾個人按著老娘,老娘照罵不誤。保鏢頭子問那王八蛋要不要把我送到警局下點手段,你知道那家夥說什麽嗎?”

說到這兒陳妃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陳默:“他說,這小娘們有點意思,放了吧。他特麽的說我有趣!我有趣嗎?”

陳默不知道這是怎樣一種恨,卻隱隱有些感同身受的沸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