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被思緒困擾太深,清歌竟然慢慢睡著了,夢裏模模糊糊地有個男子的麵龐,她那時似乎很幸福,可是終究看不清男子究竟是誰。隻知道他年紀很小,而夢裏的自己年紀也是一般的小。

醒來的時候,清歌才覺得這是黃粱一夢,幸福早已離她遠去,如今的她化身羅刹都不為過,心動則死,她不敢再往下去想。

即便,這個夢是多年前她就夢到過的,而今想來也有些奇怪。

一抬頭就發現白子安早已不見了,隻留下一封信,打開一看卻是隻有兩個字:勿念。

口吻倒是像極了兄妹之間的叮囑,也像是情人之間的關懷,清歌眉色沒有半點鬆動,執了信封就在火上燒幹淨了,拍拍手叫了黃裳過來侍候。

穿了衣裳,清歌久違地出了院子曬太陽,白貓也睡在梨花樹下的躺椅上,陽光之下更加溫順可愛,清歌的心不禁柔軟了幾分,連她都沒注意到的揚起了嘴唇。

黃裳看得奇了,便扶著清歌坐在樹下賞花,沒多久竟然有個人闖進了清風院。

如今的清風院與以往不同,即便是有誰想要辦事急著要經過這裏,也會繞很遠去生怕被清歌給碰上。似乎清歌在他們看來,相當於非死即傷,所以個個為了保命已經不願意來清風院。

看了一會兒,那人是紅玉,腳步顛簸地過來,一頭大汗,急匆匆地說:“老爺叫您去正廳,隨著二小姐一同進宮,說是宮宴,不許您不去。”

清歌閑閑一笑,就起身抱了白貓,跟著紅玉走了。

紅玉在前麵一直畏畏縮縮地不敢講話,連呼吸聲都十分輕微,顯然是畏懼極了,看得黃裳心頭不舒服,可是沒有小姐發話,她也不便擅自動手,隻好扶著清歌希望她走得更加穩妥。

到了前廳,雲青山沒有多加解釋,直接命清歌帶著雲玲瓏坐上了轎輦,自己又坐在了她們前麵的一頂八人高抬大轎輦上。

如此正規又按照規

矩辦事,在相府已經是很難得了,清歌嘲諷地笑了笑,挑起簾子的瞬間,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是喬木。

喬木此刻似乎有些擔憂,可是對上清歌那雙沉沉的麵孔,又不敢不說:“阿秀已經死了,今日早晨看見她的時候,身體都硬了。我摸了她的喉嚨,似乎是吞了金鐲子死的……”

吞金而死,也算是奢侈的死法了,畢竟惡有惡報,清歌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也不是個要緊事。”

雲玲瓏卻是一副驚訝的表情,對上清歌的眸子,身子狠狠一顫,話沒說出口,反而是舌頭被咬了一口,疼得眼淚含在眼睛裏。

紅玉急得就要喊人,可是清歌輕聲一咳嗽,兩人就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地坐著,閉著眼睛不敢往外張望。

很快進了宮,清歌剛坐下,就被歐陽子秋截住了路。

看著四圍沒有人關注,清歌也不理睬這個五皇子,卻聽男人輕笑:“原以為縣主是個眼睛多清澈的,不想也隻是個有眼無珠之人。”

這話雖然是重了,可是清歌絲毫不在意,也沒理會一旁深思的五皇子,自顧自坐到了女賓堆裏。

以往的好友已經太久沒見過,據說是嫁去了偏遠的地方,這輩子都不會回楚國了。那都是清歌在牢獄中發生的事情,太突然太奇怪了,速度快得她都來不及插手……

宴會如期舉行,很久之後皇上才出現,坐在高高的位子上,俯視眾多臣子。

“眾愛卿不必多禮。”皇上坐下的時候,身邊沒了向妃,隻有皇後陪伴在一旁,麵色頹然,不知遭遇了什麽,一旁的宮女不時地推搡她一把,才讓她的神智清醒一些。

“縣主,您聽說咱們大楚要和秦國和親了嗎?”兵部尚書家的嫡女湊近了來,信誓旦旦地說:“和親是一種屈辱妥協、投降賣國的政策,縣主您說是不是?如西漢初年的和親就是對匈奴的忍辱退讓,結果反而使匈奴更加驕橫,連年入掠,造

成了國庫空虛,民不聊生。”

清歌揚起友善的笑容,卻不應聲,這些都是統治者才能決定的事情,而她雲清歌能做的也隻是分析利弊。

於國家的安穩來說,一個女人換取百年的安穩的確是好事。可是反過來一想,這麽強盛的國家為了安寧為了平安,竟然犧牲一個無辜的女人去換取利益,簡直有些可恥了。

沒得到回應的少女回過頭,朝著自家的妹妹聳了聳肩,一臉茫然。

雲玲瓏這是卻湊了過來,明媚的麵龐上是七分的喜悅,她得意洋洋地說:“聽說和親的人要在咱們裏頭選一個,封為公主嫁去秦國,不知誰有這份福氣。”

福氣這詞說得很是諷刺,清歌嗤之以鼻,卻隻是笑道:“妹妹若是想要嫁過去,姐姐也願意現在就去向皇上請示,想必你這身份還是尊貴的,秦國人指不定就滿意了。”

真是個瘋子!雲玲瓏氣得頭疼,捂著嘴巴感覺一陣牙疼,似乎是氣得胃液上湧……

清歌舉起酒杯,和慕容風遙遙對視,笑著喝下一杯酒,就看見皇上座下的兩個俊朗男子同時站起了身,跪在了皇上麵前。

那申請恭敬謹慎,似乎眼前是他們最信仰最崇敬的人,可是清歌不這麽想。

一個是秦國使臣,一個是梁國使臣,為了各自的利益,定然是要爭鬥一番的。

而和親的事情就成了他們相爭的砝碼,如果皇上有些心思,可能就會駁回兩國的示好,畢竟讓一個千金貴女遠嫁他鄉,那就是人性的扼殺,而且連一點情麵都不講。

就比如清歌她自己,如果嫁去了別國,就算是路上被殺了也沒人知道。就算日後皇上聽說了這麽件事,也不會為此而舉國報仇,畢竟戰爭是很殘忍的事情,哪一次不是枯骨無數,哪一回不是人命如草芥?

若是她還好,畢竟皇上想著秦婉也許還會念著自己兩分,若是別人家的女人遠嫁他鄉,恐怕真是餘生無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