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宜室宜家,清歌自問不是那麽美好的女子,便掩下長長的睫毛:“謝皇上厚愛,隻不過長樂尚且不想嫁人。”

皇上親口說要為清歌指婚,而且完完全全是打算按照她的心意來挑選,現在她卻當眾拒絕了,婉轉一點的話都不會說,眾人紛紛低下頭,生怕被波及到。

一時間鴉雀無聲,就連皇後都不禁垂下了頭,一旦皇上生氣那舊病就會複發,他會毫無休止地殺人,而大臣們往年犯下的過錯可沒有一件是逃過皇上的眼睛的,他記得清清楚楚,生氣的時候就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說出來。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清歌高高抬著下巴,她要好好看清娘親看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怎樣的心性,如果真是她看走眼了,也怨不得他人。

皇上和她見過的麵很少,說過的話也不多,可是清歌就是不怕,這種莫名的熟悉感不知從何而來,所以方才的她才會那樣肆無忌憚,幾乎是出於本能。

“啟稟父皇,郡主也許乍得被賞,一時恍惚沒反應得過來……”歐陽以澤不知何時跪在了台階下,削瘦的臉龐是點點的關心,向妃就坐在他的身旁。

皇上瞧都沒瞧他一眼,隻是握住清歌的手,輕輕拍了拍:“既然你心意已定,那便依你的。”他頭疼得喝了杯酒,熱辣的酒水滑進他的嗓子,他才穩住了心神。

清歌臉上的冰冷破開了一條縫,她的眼睛閃閃的,突然跪下:“多謝皇上。”

“傻孩子,要叫父皇。”

皇上一席話,倒是叫猜測紛紛的眾人都嚇得丟了魂,都說永安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名字才是皇上親口起的,永安即是永久平安,可是她昨日才瘋了,皇上今日就又尋了個女兒,簡直奇怪。

雖說郡主既有可能是皇上的姐妹,也可能是皇上的女兒,可是他們想著剛瘋了的永安公主,壓根沒往那兒想……

信誓旦旦的歐陽以澤都瞪大了眼睛,卻是猛地垂下頭,他不敢相信方才在

父皇眼睛裏看見了那麽幾分歡喜和沉淪,在他的印象中,父皇對待每個孩子都是出奇地狠厲,即便是歐陽少卿也沒得到幾分特別關愛。

“父皇。”清歌終於開了口,皇上的眼眸瞬間歡喜,竟然笑了起來。

“長樂,父皇要你長長久久的安樂,平安也要快樂。”皇上許下諾言,在清歌麵上看見幾分高興,才吩咐人下去尋一處宮殿讓清歌住下。

從此雲清歌就是皇上的女兒了,即便是才認下的,眾人也不得不服,於是有些人伺機而動:“啟稟皇上,丞相如今禁足半月有餘,朝中事務繁忙,也許丞相……”

“滾!”皇上冷冷吐出一個字,看都不看他,全身心都落在清歌的身上。

“父皇別生氣,這官員不過是越俎代庖,來管父皇您的心思了。”清歌輕輕一笑,起身給皇上揉捏起額頭,動作輕柔。

這話字字誅心,那官員要反駁,卻見禦林軍不知何時過來,直接捂住他的嘴就拖下去了。

眾人也都明白,日後誰再為雲青山說話,就命就保不住了。

長長的血液在地上流淌,花香味都沒遮住那腥味,清歌皺了皺眉,卻是笑道:“父皇身子若是乏了,不如先回宮歇著,這裏有女兒和皇兄們便是。”

皇上隻是微笑:“父皇身子很好。”可是他的臉色卻是煞白,清歌看了隻能暗自輕歎一聲。

“皇上,要不請禦醫來看?”向妃旖旎的身子緩緩上台階,將身後的歐陽以澤擋住,站在皇上跟前跪下,“懇求您仔細著身子。”

“向妃娘娘多慮了,若是您能愛惜自己的身子,父皇也不會這樣苦惱。”清歌冷眼橫對,沒一會兒就聽向妃哼了一聲。

皇上拍了拍手掌,皇後突然走到皇上身邊跪下,和向妃跪在同一排,眼眸深深。

“臣妾有事啟奏。”

皇上隻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說。

“臣妾有罪,管製後宮不嚴,以至有宮妃不愛惜名

節,和野男人滾在了一起,汙了後宮聖潔。”她的話字字清晰,若是再有人聽不懂,那就可笑了。

可是眾人都不敢混亂說話,這是皇帝的家事……

“皇上,臣妾怎麽可能……”

“來人,將王侍衛帶上來!”皇後冷冷止住向妃的話,起身往下看。

那是一位英俊的男人,年輕好看,一身華麗衣袍襯得君子如玉,她緩緩勾起唇:“向妃,你好好看看,這可是你的姘頭?”

向妃不為所動:“這是臣妾的表哥。”

清歌遠遠一看,那男人的眉眼和皇上有三分相似,真是可憐,她加重了給皇上揉捏的力道,輕輕歎息:“向妃也是個可憐人,不過,她活該。”

皇上拍了拍她的手背,卻是沒說話,隻是冷眼瞧兩個女人爭論。

從來他就很討厭女人為了權勢鬥個不停,可是他想讓清歌看看這後宮有多髒,他想讓清歌早點嫁出去,以免哪天他不在了,清歌保護不了自己。

後宮向來少不了多事之秋,那是人吃人的地方,他寧願選無數女人進宮,也不要清歌吃苦。認她做女兒是他心裏的執念,可是他也不想讓這份執念害了清歌。

秦婉曾經眉眼彎彎地告訴他,她到了嫁人的年紀,心有所屬,而他也知道那個人就是自己。

可是後來呢……

太可笑!

皇上輕輕笑了,這一笑天地失色,可悲到讓人害怕,清歌眼疾手快地擋在他麵前隔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聲音很輕快:“希望父皇身子好些的時候,能帶著女兒走訪民間,或者多陪女兒說說話。”

這些話清歌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說出來的,不過她的心頭滿是悲傷所以也就沒有往深裏去想,複又抬眼去看向妃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輕輕一搖頭。

失寵必不可少,而這女人又何時得到過皇上的寵愛呢?

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倒也是應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說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