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見還是一年前,清歌想來卻恍如隔世,一種莫名的傷感和熟悉感充滿她的四肢五骸,她慢慢地笑了,笑得雲淡風輕。人總是要離別的,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長久存在的感情。

見她有話要說,慕容風飛快為清歌解了穴道,沒有見清歌從榻上坐起,卻是聽見了他這輩子都不希望聽見的話,“你先走,我也總是要走的。”

慕容風深深望著清歌的眼眸,總是覺得裏頭藏著什麽秘密,卻是看不出來也不敢再深入去問,隻能扯了扯嘴角,最終都說不出話來。

紅燭羅帳香氣彌漫,本該情思繚繞,屋子裏卻是清冷得很,兩人相對無言,偌大的屋子裏僅僅隻有他們卻也沒能讓他們的距離拉進一步。

“你保重。”

那聲音真是叫人心碎,清歌不忍再聽,回首再看,哪裏還有人。

輕輕歎了口氣,清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飲自酌起來,那酒是新釀的桃花釀,她的眼前無數次閃現那雙笑意盈盈總是不正經的眸子,卻是再也見不著了。

端著酒杯獨立窗前,皇宮的一磚一瓦都閃爍迷離,似乎有說不完的故事,而清歌已經累了,她喝完最後一杯酒,就扔了杯子直接倒在**睡去。

心裏太累隻能用入睡去彌補,那種空虛的感覺無論多少人的陪伴都填不滿。

翌日清晨,陽光久久沒有出現,清歌在大**翻身良久終於睡不住了,高聲叫道:“黃裳!”

二門很快被打開,一身青羅衣高挑發髻的女子躬身進屋,低著頭也不敢看主子,聲音平板恭敬:“郡主有何吩咐?”

清歌瞧了很久才認出這是黃裳,這才想起自己已經被封為郡主,被她帶進宮裏的人也隻能是宮女,還真是可惜了。

“誰叫你們換了這身衣服梳了這種頭,誰教了你這些規矩,以往你還會和我多說上幾句話,現在倒是讓我想著我們都是行屍走肉,看別人眼色?”

黃裳大驚失色:“郡主不必多想,這不過是宮裏的規矩,皇後派了教導嬤嬤訓了一夜,若是奴婢做不好,日後不定還連累了您……”

這話不無道理,清歌卻是哼了一聲:“一會兒去給母後請安,你隨我去。”

黃裳應下,清歌又叫了喬木進屋,讓她將這錦繡宮裏的人都在外麵跪著,誰叫都不許起身。

梳洗完畢,鏡子裏那目無下塵,清絕美貌的女子撩起嘴角,不食煙火的美麗躍然鏡前,可清歌卻隻是搖頭,不過是鏡花水月眨眼彈指間。

除了裏屋,這宮殿十分曠大,清歌走了許久才出去,入眼就是占滿整個宮殿前門的宮人們,他們無一不是垂著腦袋,似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看就是極為知道規矩的,皇後也真是費心,當然也是好心,隻不過這心意太過,清歌卻是看不上眼。

將那份手段用到了自己人的身上,清歌無法接受,尤其是黃裳以及喬木是她從外頭帶進來的人,即便不是情同姐妹也該隻由她管著。

清歌沒站多久,就朗聲道:“教導嬤嬤何在!”

一個言談有禮的老女人向清歌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後,又添了一句:“皇後體貼,想著郡主您昨日酒醉今日醒得恐怕不早,就免了你的請安。”

清歌沒有說話,隻是叫黃裳拿了把戒尺,而喬木則在主子的吩咐下將嬤嬤踢倒跪在清歌麵前,也叫所有宮人看在了眼裏。

一聲令下,那粗而長的戒尺在嬤嬤的身上如雨點般落下,肉被拍打的鈍痛讓嬤嬤叫出了聲。在宮裏已經算是個老人了的嬤嬤還是皇後身邊的紅人,多少年來都沒有被如此對待,這會兒幾乎是氣急了:“不知奴婢哪裏做錯了,叫郡主生氣。”

清歌也不惱,看了眼黃裳。

“主子要罰你就是罰,你有什麽身份敢多嘴!”黃裳一巴掌呼在嬤嬤的臉上,看著高腫的臉又想起昨夜自己和喬木被鋼針刺穿的膝蓋,手

下的動作又重了些,直將人打得說不出話。

日頭高了,清歌才道:“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出錦繡院,今日你們就給本宮跪著。”

火熱的天裏,清歌可沒憐香惜玉的心思,隻是扶著黃裳帶了喬木一同前去皇後那兒,一路上宮人們倒是有眼色的,見了清歌就跪下行禮,即便是遇上那個宮妃那都是客客氣氣地停下,將路先留給清歌走。

這等待遇雖然是好,清歌卻也沒在意,快要進宮的時候突然笑道:“一入宮牆深似海,從此再無回頭路,你們可有後悔?”

話是這麽問了卻是沒人敢回,直到進了皇後的宮裏,瞧見滿屋子裏隻有皇後和兩個宮女,便先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叫道:“見過皇後娘娘。”

“你這孩子怎麽這樣見外?”皇後嗔笑一聲,起身就要去扶。

清歌卻是躲過了她的手,聲音沙啞,頭都沒抬:“皇後將本宮身邊的婢女都指給嬤嬤**了,還真是費心,本宮自然是要來謝禮的。”

她是郡主對誰都可以自稱本宮,可是對皇後還是要稱母後的,皇後眸子狠厲得移開,再次回首已經平靜下來:“不過是個奴婢,清歌你要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說,隻是壞了宮裏的規矩,那可就大不一樣了。你可是知道,這宮裏不比外頭,一言一行都是要上綱上線的……”

“本宮明白,今日已然著人與父皇說明此事,一會兒就去父皇宮裏去拜見。”清歌直接打斷了皇後的話,清冷的眸子抬起的一瞬間,她笑了,“娘娘叫來的這些人,本宮都不喜歡呢,也許隻有父皇才能明白。”

這就是在威脅了,可是皇後也不能計較,否則端莊大度的名聲可就在皇上的眼裏給毀了。而且她深深相信,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已經被人一件不落地和皇上稟明了,她說什麽都是錯。

但是皇後也在賭,賭皇上究竟要母儀天下一統後宮的人,還是看得起不是他生養的所謂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