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歌再也不看雲青山一眼,徑直走出了門外。

晚霞千裏,火燒雲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紅色,金色的陽光也染上了一絲紅潤,看著倒像是潑出的血水染紅了人的臉龐。冷風穿透清歌的身子,冷意上來,清歌立即上了馬車,將唯一一件厚實的棉衣披上了身。

雲玲瓏隨即上了馬車,指著清歌大聲道:“這是娘親為我準備的衣裳!你怎麽好意思碰?”

“這衣服上是有你的名字還是有你穿過的印記?”清歌毫不在意地躺在了馬車的睡塌上,眯著眼看了雲玲瓏一眼,“再說了,這馬車原先是為我進宮準備的,你不過是後來跟著我要進宮的,沒給你準備衣裳才是可能的。”

“你……娘親一早就……”雲玲瓏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娘親之前可是對她耳提麵命,嚴肅地告知她不許將此事和清歌提起哪怕那麽一絲半點,更不能讓她知曉自己早就聽到爹說可以進宮。

眼巴巴地看了清歌手中的衣裳,雲玲瓏不服氣地嘟著嘴,躺在了角落,蜷縮在了一起。這風太冷了,眼見著夕陽已經近黃昏,寒意料峭地讓她心煩意亂。

清歌卻慢悠悠地拿起一旁的書在看,雲玲瓏向來不喜歡這些,在一邊打著盹,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呼吸的聲音細微平穩,清歌卻很快聽見了。

“二妹妹,皇宮到了!”清歌提高了聲音,可是雲玲瓏睡容安穩,臉皮都沒動彈一下。

微微一笑,清歌微微一笑,撩起簾子,將桌上的燃點的香倒了出去,又將袖口的白玉瓶子收了起來。她方才點的這支是迷魂香,若是雲玲瓏沒睡著那才是怪事!不過她提前服了解藥,這才沒有影響。

簾子被掀開,冷風灌了進來,將馬車內的香氣衝散了個幹淨。

清歌拍了拍雲玲瓏的臉,見她絲毫沒有反應,就在她的脖子上擦了一種紅色的膏藥,膏藥很快透明,沒一會兒就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清歌拍了拍手,滿意一笑,便高聲道:“停車!”

馬車車夫一個機靈,將車停在了路邊,撩起簾子問:“大小姐,可是有什麽吩咐?”

“二小姐睡熟了,你將將她送回相府,途中不要吵醒她,否則出了問題,唯你是問!”這聲音尖銳而冷淡,聽得車夫心頭一跳,擔憂道:“可是……”他今日最重要的是將二小姐送進皇宮啊,這大小姐,原先還是不用管的。

清歌不容置疑道:“記得前些日子我與二夫人在官道上遇上了劫匪,若非遇上景王,那可就沒命回相府了。你再在這兒糾結猶豫,指不定也會碰上這種事情!”她那次算是意外了,那寨子裏的人連她的生辰八字都一清二楚,可是雲玲瓏不一樣。

馬車已經嚇得兩腿發軟了,見清歌下了馬車也顧不上了,問了句“大小姐你怎麽回宮”,就急急忙忙地甩起馬鞭,急匆匆地往回趕了。

清歌遠遠瞧著那飛揚起來的塵土,就往皇宮的方向走。她是目測好了距離,大概再

走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到,那會兒頂多也就是酉時初,不妨事!

走了會兒,清歌聽見遠遠有馬蹄聲想起,仔細分辨隻有一匹馬,這才鬆了口氣,站在了管道一旁。若是再遇上什麽劫匪之類的,那她可不一定有上次的運氣了。

塵土飛揚卷起一陣風吹了過來,清歌定睛一看,一抹高大的身影漸行漸近。天邊晚雲漸收,天色紅得有些火熱,一個男子騎著高頭大馬,眸色深沉,那張臉如同上好的工匠刻畫出來的天神一般。

“景王殿下!”清歌彎了彎腰,行了個禮,一抬頭卻見一雙不算白皙的手停在了她麵前。

清歌疑惑地看了片刻,道:“臣女現下著急進宮,實在不宜與您在此多說話。”

“上來!”歐陽少卿柔和地笑了笑。

清歌眨了眨眼睛,終於拉著他的手,上了馬後才輕輕道謝:“多謝景王殿下,前兩日就該謝過你,若非是你在我爹麵前為我陳情,我現在指不定已經是別人眼中的不貞之人。”

歐陽少卿身子僵了僵,過了會兒低沉的聲音道:“不必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有心之人的話本王不會信。不過,天色將黒,你現在去皇宮做什麽?”按道理說,即便清歌在宮宴上大放異彩,可是宮裏那些主子們向來是眼高於天,哪裏看得上清歌?

“皇後娘娘想看我跳水墨舞,這才著人去相府傳我進宮,景王有何見解?”清歌一開始也疑惑,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值得皇後娘娘放在心頭的,她這麽一來反而叫自己害怕。

“許是皇後娘娘在宮裏的日子有些悶,想找你說說話。”歐陽以澤說著,加快了速度,清歌一個不慎撞在了他的後背。抹了把鼻子,清歌鬆了口氣,還好沒撞出血來。不過歐陽以澤的後背可真是寬,倚著一定很舒服。

清歌甩了甩腦袋,將這麽個想法立即甩出了腦袋,就開始急了:“皇宮快要到了,你就在這裏放我下馬吧。”她可不想聽見什麽流言蜚語,這對她沒好處。

下了馬,清歌急匆匆往宮裏走,見一身羅衣的宮女站在宮門口,一下子鬆了口氣跑了過去,而那宮女也急匆匆趕了過來,問了句:“您是清歌小姐麽?”

清歌微微一點頭,那宮女就欣喜道:“錢公公特地吩咐奴婢在這兒等您,趕緊與我進宮吧!”

跟在宮女的身後,清歌滿足地微微伸了個懶腰。皇宮這樣大,自己前世沒來得及好好走一遭就死了,現在卻能慢悠悠地走著,不怕任何人的算計,實在有些諷刺。

越往裏麵走,繞的路也就越發多,清歌一一記下回去的路,又聽宮女細細講著每個宮殿的一些事情,這一路倒也不是很枯燥。宮女一路上都讓清歌小心腳下,以防一些經年失修的坑窪讓她摔倒。

直到走到一座華麗非凡的宮宇,那宮女停了一下,望著宮殿歎息:“這是向妃所居的扶欄宮,據說是取自白居易的詩句,春風扶欄什麽的,據說是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故事。”

就是說向妃幾乎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了!竟然讓當朝這個勵精圖治的皇帝位她如此費心,也該是個妙人吧!

清歌抬腳就要往外走,卻聽突然有人在喊:“抓賊!有賊在外頭偷聽!”

可是宮殿外就隻有自己和這宮女兩人!清歌眼珠子轉了轉,趕緊拉著宮女就往外跑,眼見著後麵有太監跟了上來,清歌跑得更加快,同時也放開了那個年幼的宮女。

宮女強撐著卻沒有清歌跑得快,清歌見人影越來越近,咬咬牙躲在了一旁的灌木叢裏,衣衫被灌木的尖銳藤蔓刺穿了也沒在意。

很快那些太監就跑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將抓住那個宮女,一刀下去將她砍成了兩半。清歌的胃翻騰得厲害,幾乎惡心地想要嘔吐,但一聲不敢發出。

她們方才隻是在外麵說了幾句話就被認定是賊人,而且這些太監還這麽狠辣地殺了這宮女,一定不會是真的將她們當做了賊!否則一定會交給向妃審訊!

突然香風陣陣飄散過來,叮叮鐺鐺的聲音近了,清歌往前麵一看,正是向妃!在宮宴上她見過這位年輕美麗的向妃,精致的妝容下竟然是一副冷漠的麵孔。可是清歌看得分明,她的臉上有明顯的紅暈,若非是經過紅浪翻騰,她一定不會顯得如此嬌媚!

她厲聲道:“還有一人呢?我方才分明聽說這裏有兩個人!”

清歌心頭一顫,更是動都不敢動一下了。

隻聽向妃身邊的那個宮女驚呼了一聲:“這不是端妃宮裏的宮女麽?”

清歌也是一驚,這宮女明明是錢公公指派來的,那應該是皇後宮裏的,怎麽倒是端妃宮裏的了?宮裏的一些隱私,她還不想這麽早得被卷進來,否則逃不出這輝煌冰冷的宮殿!

“娘娘,那個男人已經被我們的人殺了,一會兒就無聲無息地將他送回去。就算是誰看見了娘娘您在宮裏和那人做什麽,也沒人敢傳出去,傳出去了也沒人信。”

向妃美麗的麵孔像是撕裂了一般可怖,她,麵色陰沉道:“給我不顧一切地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傳進皇上的耳朵裏,你們都要給我陪葬!別忘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來的,皇上知道了,誰能有命活?”

清歌定定地望著她遠去的身影,隻覺得渾身冰冷,向妃竟然是**被發現了!而且發現的人可能是端妃,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而她清歌險些就成為刀下亡魂了!

可是這宮裏的事情傳開得很快,自己這會兒進了宮也有可能被向妃發現,進而懷疑她。就算她什麽都沒聽見,向妃也不會放過她的,畢竟沒有什麽人比死人的嘴巴還要嚴實!

一直等到月光照在了身上,清歌才爬出了灌木叢,揉了揉凍僵了的身子,她顧不上拔幹淨身上的一些刺,踉踉蹌蹌地就往鳳軒宮走去。

她唯一認得路就是鳳軒宮,可惜遇上這件事後,皇後不知道會怎麽處置她?而且現在她誤了時辰,皇後娘娘能不能容下她還是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