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西北駐軍令尹率先開口,卻被另外一個男人打斷,兩人皆是不服氣,齊齊看向了雲青山。

相府門口不少百姓都駐足觀望,這相府很少有這麽熱鬧,不僅丞相等人都在外頭,石階上還站著不少俊男和挑擔子的侍從。

清歌看過眾人,目光頓在了雲青山麵上,見他歎了口氣道:“小女年紀尚淺,老夫要留她在府中養養,你們還是回去吧。”

那兩個年輕男子互看一眼,齊齊跪在石階上,少年倜儻的麵上都十分鄭重:“丞相……”

“都拒絕你們了,還那麽多話,一點男兒的氣概都沒有,難不成你們沒有聽過男兒膝下有黃金麽?”歐陽子安不屑地看著兩人,可愛的嘴巴豎得都可以掛油瓶了。

“你又是誰!”令尹瞪了他一眼,看向丞相,似是在等他發話。

“送客!”雲青山冷冷地開口。

身後立即有幾個侍衛拖著兩個男子,連人帶聘禮全部給拉走了,看在百姓眼裏那是丟盡了麵子。他們望著相府,都估摸著以丞相這愛女深切的性子,大小姐這輩子是難嫁出去了。

兩人吵吵鬧鬧的離開,雲青山收回目光,給歐陽子安深深鞠了一躬拜道:“豎子無理,讓六皇子受驚了。”

“丞相不必多禮,今日就此別過”,歐陽子安拉了把清歌的袖口,殷切地眨了眨眼,“五日後,永安公主府上有場賞花宴,清歌一定要來啊!”說完,他拿出懷裏的請柬,放進了清歌的袖口。

雲玲瓏在一旁看著心頭滴血,前日她好不容易從雲清歌手裏要了那張熨金請柬,忍氣吞聲都沒有當眾發難,不想今日就有人巴巴地又給她送了一張!

論臉蛋,雲清歌不如她好看;論禮數,雲清歌自幼就沒有在劉氏膝下學到什麽;論出身,她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縱然清歌是郡主也隻是庶出,眾人心中都很清楚!

清歌被雲玲瓏盯著,後背一陣發寒,扭頭一看是她,不禁笑了:“妹妹在想什麽,說來姐姐聽聽?六皇子都離開了,你怎麽都不想送,反倒站在這兒一動不動?”

雲玲瓏回過神一看,哪裏還有六皇子的馬車,不禁暗暗後悔。她轉身看了眼娘親,卻見她扶著爹往院子裏走了,就連下人都已經各守其位,看都不看她一眼。

轉身對上清歌逼視的目光,雲玲瓏輕輕一笑:“方才妹妹就在想,是否能去姐姐名下的鋪子一睹為快,看是不是有更名貴的麵扇,比如黃玉麵扇。前些日子去永安公主府作客,妹妹見公主就佩戴了黃玉首飾,剛才一想不免就走了神。”

“既然如此,妹妹就可以去玉環齋看看,那兒的玉首飾配你倒也是極好的。”清歌拉著雲玲瓏的手往府裏麵走,一路上談笑風生,看不出半點有成見的樣子。

一直將雲玲瓏送回了芙蓉院,清歌才獨自一人走回了府門口,門邊遠遠地停了一輛馬車,玉枝正在車邊等她。

走到馬車上撩起簾子一看,孫

富貴也在,此刻正一手拿著算盤,一手拿著匕首,滿頭大汗。

清歌輕咳了一聲,原本派人吩咐他守在博古齋裏,不料他卻來了。看他衣衫不整的樣子,明顯是慌張得亂了手腳。

孫富貴聽見聲音,一見是清歌,就持刀衝了上來,刺進了清歌的左臂,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玉枝嚇得花容失色,擋在清歌麵前大聲質問:“誰給了你好處,讓你迷了心竅敢傷小姐!”

眼見著清歌摔倒在地,這地界又離相府不近,沒人注意到,孫富貴狂笑:“你們活著就讓我時時刻刻惦記自己做的那些事,傷天害理,你們一定不會放過我!”

話音剛落,他就見清歌當著他的麵拿出了左臂裏的金軟甲,直起身惋惜地垂眸:“沒刺中呢!”

孫富貴狂笑的臉一下子繃直了,他慌張地扔開了匕首,畏畏縮縮地解釋:“大小姐,我可沒想過殺你。”他閉緊了眼睛,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清歌上了馬車,讓玉枝坐在了左側,又順手拿起匕首一聞,眉頭就皺了起來,再用手指一撚,瞬間眼眸硬得似石塊。

“如今你膽子大了,連斷腸草這種稀奇的東西都能弄到手,也不枉費我對你的一片栽培之心。”這話輕飄飄地,就是壓得孫富貴喘不過氣兒。

孫富貴驚地嘴巴都合不上,隻能哆哆嗦嗦地不說話,見清歌手指上微不可見的透明汁液,忍不住說:“那是我手上的汗不小心沾上去的,哪裏是什麽斷腸草?斷腸草那是個什麽東西,小人不知!”

馬車駕得飛快,每一會兒就已經到了農莊停下,清歌一腳將孫富貴踢下了馬車,麵上笑得分外溫婉:“既然是孫掌櫃你的汗液而已,那我可就請你的夫人兌水喝下去了,左右不會生病,也沒什麽好折騰的。”

沒等孫富貴說話,馬車就用麻布堵住了他的嘴,手腳麻利地將他綁了起來,拎著他跪在了清歌麵前。

滿意地看著車夫,不愧是白子安借她用的人,她揮了揮手:“你先進地窖,讓他們收拾幹淨,免得我一會兒聞到什麽腐爛的味道,或者看見不長眼地東西對我動手腳!”

那男子看了手腳都不能動彈的孫富貴,就領命進了茅草屋。

清歌笑得燦爛無邪:“忘記告訴你,你那一直在國色天香做拉線活兒的夫人,已經被人帶到地窖裏了,一會兒就能給她喝下你所謂的汗液。”

早就著人對著孫富貴盯緊了,卻見他這幾日偷偷摸摸地去過相府,想必是要見劉氏隻是還沒見到,這種不忠心的狗奴本就該死!而原本孫富貴找來的馬夫,早就被她用一大筆錢堵上了嘴巴,幾天前就離開了。

摸著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清歌微笑:“別怕,我不會讓你死的。”

轉身往茅草屋裏走,玉枝推著被裹成一個球的孫富貴,毫不吃力地下了地窖。

裏麵的壯漢都齊齊彎腰:“見過小姐!”

清歌卻將目光投向了壯漢們

身後的掌櫃們,個個渾身濕透了,一地的血水還沒有被水衝幹淨,個個都是神情恍惚,見清歌一步步走上前,都連句話都不會說。

清歌走到角落裏,看著瑟瑟發抖的金花,見她魅眼含淚地磕頭:“小姐您饒了我吧,我……我什麽都沒做啊,我夫君做的那些錯事,您想聽,我們換個地方慢慢說好嗎!”她緊了緊輕薄的衣裳,生怕那些男子會衝過來。

突然一個似球的東西砸在了她腳下,她猛地一下子彈開,再次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夫君砸在了牆角上,手腳被綁在一起,撞得暈過去了。

“讓他醒過來!”清歌轉身對那馬夫說道,又順帶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馬夫頭也不回,一盆水扣在了孫富貴頭上,說:“莫離!”

清歌笑道:“莫離,將孫掌櫃踢過來,讓金花好好瞧瞧。”

被堵住嘴巴的孫富貴拚死拚活地掙紮著,四肢都開始滲血,卻見清歌還是拿出了那把匕首,笑著對他夫人說:“你丈夫方才在這把匕首上捏出了汗水,我看著礙眼!”

一抬手,玉枝就會意地端過來一盆水,將匕首接過泡在水裏,又拿了一個碗盛了一點水,站在了清歌身旁。

清歌看著清澈的水,笑道:“如果你喝下去,咱們就既往不咎,從前你逼迫了多少良家婦女進了青樓,又逼她們做三等姑娘去賣身,我隻當沒見過!”

金花慌裏慌張地接過碗,二話不說地全喝光了,腆著臉問:“求您讓我回去吧……”

話沒說完,金花就覺得暈眩,小腹一陣劇痛,倒在了地上。

見她口吐白沫,瞳孔散大,下顎脫落,肌肉無力,呼吸困難,清歌勾起唇角,漫不經心道:“死得這麽快,孫掌櫃啊孫掌櫃,你說說你的汗液怎麽會有毒呢?”

莫離一刀刺進了孫富貴的手腕,挑幹淨了他的手筋,又退到了角落裏,漠然地觀察著地窖裏的每一個人。

凡是被他看過的屠夫,沒有哪一個敢再生旖旎的心思,就是看著清歌的目光都沉了許多,僵著身子盡心地守著那些個神誌不清的掌櫃們。

“將他嘴裏的麻布拿出來。”清歌話音一落,玉枝就扯出了那塊麻布。

“你不得好死!”孫富貴臉龐抽搐,好半天才吐出了這麽一句話,見清歌麵色淡然,又接著罵:“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樣,總有一天會死得沒有尊嚴,不會比我們自在!”

他的眼睛落回了金花的身上,不敢置信,前一晚還和自己恩恩愛愛的夫人,這會兒已經斷氣了,而且就在他麵前。

清歌冷眸刻在了孫富貴的身上,不再看他,轉過身對屠夫們說:“我曾見過你們殺豬的時候,會用開水將他們的皮燙開,最後還能將一整塊皮都撕下來,是麽?”

屠夫們麵麵相覷,道:“小姐說的是!”

“既然如此,那你們殺豬的技藝那樣純熟,燙開人的皮膚將剝下一整塊皮應該也不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