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毛飲血的人,玉枝可沒見過,這麽聽小姐一說,嚇得手中梳子哐當一下倒下了地。犀牛角的梳子摔成了幾辦,就砸在了玉枝的腳邊,聽得她膽戰心驚,可鏡中一瞥小姐眉頭都沒動一下,就退到了一邊。

“小姐,夫人對我用這麽細致的心思,定然是想要對付您。前些日子我還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句句都是針對您的,要聽嗎?”她隻是試探地問了一句,為的就是小姐轉移開心思,將事情解釋給她聽。

因為她的確沒有小姐那麽深的心思,也沒有夫人那麽大的城府,可她也不甘心就這麽死了。

“既然她有所動作,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隻是近來院子裏出來內鬼,不將她揪出來我不安心。”清歌簪了一朵嫩黃色的花瓣流蘇簪,又帶上了紅玉扳指,起身笑對玉枝,“隻要功夫深我,沒有內鬼不現身,今日你就不必跟著我了,務必將此人交給我!”

玉枝哭喪著臉應下了,就見小姐已經去廚房帶著阿秀出了院落,步履沉沉,一腳腳都似乎踩進了她的心口,悶得她說不上話。

而阿秀這會兒已然高興地手足無措,提著早就收拾好的食盒同小姐進了夫人的院子裏。

雲玲瓏一個冷眼射了過來,就連雲如水都在暗笑,隻中間端坐著的劉氏麵色紅潤,笑起來風情完整不亞於年紀輕的時候。

“女兒給母親請安。”清歌說著,都未行禮,隻從阿秀手裏拿過食盒,將熱乎乎的小籠包放在了劉氏手邊的幾案上:“這是女兒一大早就吩咐下人給您做的,小籠包裏頭的蟹肉是女兒親手剝出來的,肉香四溢,汁液充沛。”

說著,她坐在了雲如水的身邊,與劉氏隻隔著一個幾案,催著:“母親,您還不嚐一口麽?”

“姐姐如此辛苦,自然該第一個吃。”雲玲瓏笑著用帕子擋住了臉,端得是楚楚動人。

不朝雲玲瓏看一眼,清歌見劉氏神色猶疑,又道:“今日一早您就命人送了早點去,女兒已經

吃得再也喝不下一口茶了,自然更吃不下這小籠包。知道您是體恤女兒,可您飽飽口福也是應該的。”

若清歌還是一個普通的庶女,劉氏自然可以不管她,甚至挑剔她無禮,直接命人罰了她。壞就壞在她這麽一層縣主的身份還高於自己,劉氏垂下了眸子,吃了一個。

清歌微微一笑:“娘親覺得口味如何?”

“自然是好。”劉氏拍了拍手,又遞了一隻給雲玲瓏,笑道:“你也嚐一口。”

本想拒絕的雲玲瓏想起了昨夜娘親囑咐的話,這會兒隻好硬著頭皮吃了一個,卻不謝過清歌,而是轉過臉同紅玉說起話了。

這屋中一下子就沒了聲響,清歌坐著甚是無趣,卻毫不在意,反而把玩起了盛水的玉皿,一派就要坐著不離開的架勢。

最後,好不容易在所有人都告退回去了,清歌才起身告別了劉氏,順勢帶走了那籠小籠包。

回府之後,清歌就命阿秀將小籠包連帶著蒸籠全部都燒幹淨了,這才回了屋子。

一進裏屋,就聽玉枝在罵:“好你個賤蹄子,胳膊往外拐是不是不想活命了!小姐哪一點對不起你,容得你作死地偷了禦賜的帕子,皇上怪罪下來,你全家都沒命活!”

“她就是偷了錦帕的人?”清歌遠遠站著看,卻是沒有印象了,這麽個丫鬟,她什麽時候收的呢?

玉枝看出小姐的心思,一個勁兒地歎氣:“這丫頭本是小姐您看著可憐,才沒有發配了出去的,這麽半年多裏她在咱院子裏倒是默默無聞的,哪裏想一出手就驚人?”

當初她還想著小姐好人有好報,沒想到這丫鬟的心思這麽毒!

清歌卻是笑著走了去,尖銳的手指甲掐進那丫鬟的下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可你告訴我,你將帕子投給雲玲瓏,她之前給了你什麽好處?”

那丫鬟抿著嘴巴不肯說,玉枝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偏過頭去,又是一巴掌

上去,打得鼻青臉腫。

清歌鬆開手,無奈道:“若是你不說,那我可就將你偷禦賜之物的事情稟告皇上了,這麽個罪名下來,都可以誅你九族了。你想死可以,可我記得你家中人丁不少吧!”

玉枝也配合地說:“小孟,你趕緊說吧,小姐至少還會容你一家人活著。”她也是個有家人的,也明白小姐這麽說的意味。

小孟捂著臉哭得整個人都在抽搐,好半天才擠出了一句話:“奴婢一次守夜的時候,無意聽見夫人和二小姐在談論小姐您的婚事,還提到了皇上,說要著您進宮當娘娘。後來無意中我被她們發現了,我自知活不下去,哪裏知道二小姐竟然沒有殺我,反而隻是……”

她哽咽著,看清歌麵色淡漠,隻能咬牙堅持說下去:“二小姐說她早就看中了小姐您的一條手帕,卻礙於麵子沒有開口,所以就請我偷出來。我想著既能活命,而且一條帕子也不會讓小姐您受什麽傷害,就答應了。”

玉枝聽了大為觸動,恨不得當場將阿孟打死。

現在相府裏頭誰人不知,小姐和二小姐不對付很久了,隻是二小姐那白蓮花一般聖潔的臉遮住了她手段的惡心卑劣。現在阿孟竟然以為這麽件事還小,壓根想不到小姐有苦難言!

清歌最終隻是道:“將阿孟帶出去,將她全身都埋在櫻花樹下,隻露出個腦袋。一天三頓地喂著,五日內不許她死,也不許有人招呼她,與她說話。”

這個懲罰算是輕的了,玉枝哎了一聲,叫上院子裏的婆子們,就拖著阿孟,將她埋進了土裏。

挖土的時候,每個婆子都使出了渾身解數,生怕小姐以為她們不夠衷心。

哭喊著的阿孟沒一會兒就說不出話了,幾乎是嚇得肝膽俱裂,泥土中不知有人麽東西在動,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害怕過。

這天早晨,清風院中一道驚叫傳遍了整個相府,聽見的人無不捂住了耳朵,驚得個個開始打聽誰在大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