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容長臉,柳葉眉,很有幾分姿色,口上塗了玫瑰色的胭脂,裝扮的又奢華又豔麗。

丫鬟豎眉罵道:“敢罵我家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小姐沉著臉對夥計說:“這樣滿口胡言的賤民都能進門,看來你們金玉閣是不想在京城開了。”言語間威脅之意甚濃。

陪著她的女夥計趕緊告罪。

店裏其他客人夥計紛紛停下手邊的事,觀望。

福娘焦急地悄悄扯秦韶華衣角:“您別招惹她們,您可知道她們……”

“我知道她們是誰。”秦韶華突然笑了。那小姐轉過臉來的第一刻,她就認出了對方。

可真是冤家路窄!

第一次出門逛街,竟然恰巧遇到故人。她負手而立,上下打量橫眉怒目的主仆,目光淡漠,涼如夜色。

整個人換了一副氣度。

仿佛是和煦溫暖的春日,陡然變成了寒霜涼薄的秋。身邊福娘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心生懼意。

“你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那邊丫鬟卻毫無察覺,上前兩步。

秦韶華也慢慢上前兩步,嘴角含著半分笑:“段八小姐,別來無恙啊。幾年未見你還是老樣子。”

和過去一樣狗仗人勢!

段素娥聞言一愣,皺起一雙柳葉彎眉,狐疑打量秦韶華。她自忖不認識布衣賤民,可這賤民為何一語道破她的來曆?要說是貴門名媛,能一下認出她來還差不多。

丫鬟香蓮指著秦韶華鼻子:“既然認識我們,還敢口出狂言,公然和皇後娘娘做對,好大的膽子!還

不過來道歉。”

秦韶華聽得好笑:“和段八小姐說兩句話而已,怎麽成了和皇後娘娘做對?難不成我記錯了,當今皇上娶的不是護國公府秦麗雪,而是你們尚書府的八小姐?或者說段八小姐也想當皇後,迫不及待就讓奴才叫她‘皇後娘娘’?”

原來這段素娥不是別人,正是皇後秦麗雪表妹、護國公府段夫人的親侄女,尚書府段家的小姐。

當年秦韶華娘親受陷害氣病而亡,妾室段夫人扶正,這段素娥就成了護國公府秦家的常客,整日在段夫人跟前討好獻媚,跟在秦麗雪屁股後欺負人。秦韶華可沒少受她磋磨!

“你竟直呼皇後娘娘名姓!你要造反嗎!還不把她扣起來,送到官府去治大不敬之罪!”香蓮吩咐店裏夥計們。

段素娥覺得婢女真不堪用。對方說話的關鍵哪裏是什麽直呼秦麗雪名姓,而是在給她挖坑,暗示她要篡奪後位!這麽險惡的用心哪裏是無知賤民能有的?

她隻覺眼前女子的聲音聽著耳熟,可一時就是想不起,緊緊蹙眉道:“你究竟是誰,今日故意與我做對卻又藏頭露尾,有本事就把麵紗摘下來!”

秦韶華覺得她真看得起自己。

“你值得我故意做對麽,方才難道不是你主動挑釁?至於麵紗,可不是為了防你。”那是為給傷痕防風防曬的。

但段素娥哪裏肯信。

恰好這時候樓下蹬蹬跑上一個人來,一見這場麵,指著秦韶華就訴苦:“小姐!這賤人故意找茬把奴婢打了,恐怕她就是衝著咱們尚書府來的,說不定也是故意和皇後娘娘做對!”

是被摑了耳光的屏翠。疼痛一過,趕忙上來找主子告狀。

秦韶華無奈。原來人家是一夥的。

怪不得脾氣一樣,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三個人全都鼻孔朝天,動不動就要給人扣大帽子,搬出皇後娘娘來壓人。

可論起來,難道不是她和皇後娘娘血緣更近麽?好歹還是一個爹呢。段八小姐你不過是個表親啊!

秦韶華伸手摘下了麵紗。

一張清麗嬌豔,卻被傷疤貫穿左頰的臉,展露在眾人眼前。

若是細看,眉骨和下巴上還有兩道淡淡的粉紅色傷痕,是陳年所留,去不掉的痕跡。

“可惜了一張俏臉!”許多人在看到秦韶華麵容的刹那,心裏都大大感歎。

段素娥眼睛眨了又眨,瞪著秦韶華呆怔半晌,最後還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陡然發出一聲尖叫:“原來是你!”

這尖叫十分尖銳,刺的人耳膜疼,與她故作端莊的大家小姐氣派十分不相稱。尤其是尖叫裏還帶著幾分驚恐。

可她絲毫沒有形象崩塌的自覺,反而一邊叫著一邊往後退,直直退出一丈開外,快要貼到牆邊最後一排櫃台上了。仿佛秦韶華是什麽厲害的毒蛇猛獸,頃刻就要取她性命似的。

秦韶華抬手摸了摸臉上結痂的傷疤。

是鞭傷。就是原主受刑而死時留下的,用了齊王的藥已經快好了,隻是結痂一時未脫落。

是有點影響形象,可也不會醜到把人嚇壞的地步吧?她對著鏡子看過,原主這副臉蛋比較漂亮,有了疤痕也沒有掉出美女行列,怎麽段素娥避如蛇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