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剛剛趕走了一個嬌俏的小嬪妃,正在氣頭上,聞言立刻惱火道:“都給朕滾出去!一群奴才,隻管和朕作對!”

不料吼完之後並沒有聽見惶恐的告退聲,反而有一陣香風緩緩飄來,占據了皇帝的所有感官。他愕然抬頭,就看見一具女人的妙曼胴體在恍若無物的薄紗衣裙之中若隱若現。

薄紗之下,卻並不是什麽都不穿的,而是在胸口的部位,用珍珠寶石穿成的珠簾作為遮擋,就像把玲瓏剔透的水晶簾穿在了身上,閃閃發光,欲蓋彌彰。

神秘感往往比直白的暴露更直擊人心。

皇帝先是被這具極為誘人的身體吸引,目光呆了一呆,接著才順著那珠簾遮掩的高高的胸脯向上,順著白膩光亮的脖子,看到來者的臉。

臉上是濃妝,卻並不是脂粉的簡單堆積,而是畫成了西域女子的風格,眼影打得很深,眼角直到額角的部位,左邊畫了一朵半開的嬌豔牡丹,右邊是翠綠的枝葉。唇部紅得如火如血,豔光逼人。

“思嬪?”皇帝有些不確定。

五官眉眼是秦麗雪無疑,可是這大膽的著裝,這豔麗的風情,哪裏是秦麗雪會做出來的呢?

所以他不大相信。

但是秦麗雪朝他一笑,開口說話了,他也就不能不信了。習慣性的表情和聲音是騙不了人的。

“陛下,臣妾今日新製成的衣服,穿起來覺得不錯。隻是幸虧現在是夏天,要是冬天可就要冷死了。陛下您覺得呢?”秦麗雪一邊說,一邊走近。

皇帝先是被突然出現的美人吸引注意力,火氣已經消了一半,美人再這麽嬌滴滴地調侃了幾句,他也就暫時把煩心之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秦麗雪現在的模樣,可比方才那幾個被趕走的女人強多了。她們全都木呆呆的,空有容貌。

“冬天也冷不了。朕的寢殿火爐燒得旺,三九天也溫暖如春。”皇帝順著秦麗雪的話說下去,順手摟住了已經走到近前的女人。

秦麗雪坐到他腿上,輕輕扭了扭身子,咯咯一笑,“那臣妾可要日日呆在陛下的寢殿才行,不然一出去可就要冷死了。”

“那麽你就日日在這裏,不要走了吧。”皇帝把手伸進紗裙裏,撥開珍珠寶石綴成的珠簾,撫過她柔嫩的皮膚。

秦麗雪貼上皇帝:“臣妾倒是情願日日夜夜守著陛下,隻是陛下不一定時時有心陪臣妾。”

“美人在懷,朕如何不陪?”

“可是陛下今日心情看起來不怎麽好呢,臣妾心裏好忐忑。”

“你忐忑什麽,朕又不是生你的氣。”

“可是陛下心煩,臣妾心疼呀。是誰惹了陛下不高興?臣妾去狠狠教訓他一通!”

皇帝失笑:“你能教訓誰?”

“為了陛下臣妾誰都敢教訓。”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從坐著變成了躺著,身體也交纏在一起,至於衣服,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

秦麗雪眼波盈盈望著皇帝,親自把寶石珠簾緩緩摘下,不著寸縷。

接下來就是幹柴烈火,極盡溫存之事。

大概過了有小半個時辰,皇帝才精疲力盡放開了秦麗雪。

秦麗雪身上斑痕宛然,軟得像一灘泥一樣,但仍然打起精神,嬌聲軟語地和皇帝聊天。

然後非常順利地套出了皇帝不開心的原因。

現如今在宮中權柄盡失,以月昭儀為首的嬪妃們更是屢屢落井下石,恨不得將她除之後快。如果不是因為父親秦雲以前送了太後那麽多財寶,使得太後肯稍微看顧她一點,她早就沒命了。宮裏死個人多容易啊,誰也不用親自動手,讓她“不幸”染個病,再“恰好”救治不及時一下,她也就順理成章成了冤魂一個。

尤其是娘親段夫人在鬧市被當眾處刑之後,她從宮人們流言紛紛的議論中,知道了娘親在受刑之前遭受了怎樣的羞辱,更被一些嬪妃指著鼻子罵到麵前,詛咒她將來會像娘親一樣,不但下場淒慘不得好死,還會被賤民圍觀淩辱。

而當她知道,娘親的監斬官是段尚書,是她的親舅舅,她就知道,這世間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甚至比當年的秦韶華還慘。

起碼秦韶華受難那時候,威遠侯府已經湮滅了,並沒有什麽親舅舅來折辱秦韶華。

所以她現在誰都靠不得,唯有靠自己。

因此,她才一得到皇帝發怒的消息就趕了過來,專門鑽空子。別的嬪妃不敢觸皇帝的黴頭,她別無選擇,隻能劍走偏鋒鋌而走險,拿命賭一賭。

幸虧皇帝年輕,正是留戀女人的年紀,她稍微穿得暴露一點就成功引起了他的興趣,成功邀寵。然後,等皇帝用肉身的欲念把火氣發泄差不多了,她就開始引導他的情緒。

要是能成為皇帝的知心人,那才有可能盛寵不衰呢。

聽了皇帝說出建恒王府的事情,她軟語道:“陛下何必跟膽小鬼生氣呢?建恒王爺明顯就是被嚇怕了,也許有人背地裏威脅了他,所以他才突然改了主意。這樣膽小如鼠的人,不值得陛下操心。”

她因為自己曾被秦韶華威脅性命,所以,竟然就這麽誤打誤撞猜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皇帝覺得有點意外,他沒想到秦麗雪會這麽說。

秦韶華闖建恒王府的事情,建恒王隻口不提,可是皇帝自己有探子,早就探出了經過。建恒王改主意他不意外,隻是生氣,氣建恒王不肯和他一條心,被隨便嚇唬一次就反悔。

“哼!你說得對,膽小如鼠的家夥,朕不必生氣。”

秦麗雪趴在皇帝耳邊嬌聲:“依臣妾愚見,這件事也好解決。楚國公不想接受陛下的賜婚,就依了他好了。總之那靳少爺也還沒回家,陛下就發話等他回來再賜婚嘛。”

“嗯?”皇帝聽著不對勁。

秦麗雪連忙解釋:“皇上,先把這件事揭過去才行。楚國公府不肯答應,現在連建恒王府也不肯了,若是這麽一直僵持下去,有損陛下顏麵呢。您總不能強行下旨讓兩家同意,傳出去也有礙您的英名。”

這倒是正理,也是皇帝為難之處。

可是就這麽揭過,他不甘心啊!

秦麗雪察言觀色,又道:“您隻要發話說等靳少爺回來再賜婚,那麽楚國公若不想接受賜婚,就得一直不讓靳少爺回家。您看,楚國公不聽陛下的話,就讓他嚐嚐常年見不到孫子的苦好了!”

“如此麽……”皇帝沉吟。似乎也不是很解氣啊。

“陛下,那靳少爺一直在外頭,為了逃避賜婚,為了不被人找到,他肯定不敢聲張身份。這樣一來,他也就享受不到楚國公府嫡孫的種種好處了。算他活該。”

皇帝聽了依舊不覺得解氣。但是,秦麗雪的話卻讓他想到別

的。

若是那靳家小子一直在外頭遊**,等有了他的蹤跡……嗬嗬,何必賜婚呢?讓他隨便碰上什麽“歹人”,動個手鬥個毆,失掉性命也是簡單的事,誰讓他自己離家出走的!

總之賜婚此舉是為了讓楚國公府低頭,削弱其勢力,但實施起來太麻煩,遠遠不如幹掉楚國公嫡孫來得痛快。沒了後續的繼承人,楚國公府被奪爵還不是遲早的事?

對,就這麽打算!楚國公府一被削弱,那些總跟自己作對的老臣陣營會缺一大塊,徹底推翻指日可待。

現在的局麵,楚國公府不服軟,秦韶華又插了進來,所以事情背後也許還有齊王的影子,僵持下去未必對自己有利,會有損他帝王威嚴。不如就草草圓個過場,先護住顏麵再說。然後暗地裏慢慢收拾這些不聽話的人……

楚國公,建恒王,還有齊王……

他是天子,總能收拾掉他們的,來日方長。

思嬪主意不錯呢。

皇帝翻身又把秦麗雪摟在懷裏,重重吻下。

他終於露出由衷的笑來:“你可真是深得朕心。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聰明伶俐?”

秦麗雪嬌嗔:“以前陛下隻盯著別人,哪裏把臣妾放在眼裏了。”

“那以後朕都把你放在眼裏心裏,好不好?”

“臣妾求之不得。”

溫存之時,皇帝突然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盯住秦麗雪:“思嬪,你不恨朕?”

秦麗雪一愣,旋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她立刻含了眼淚:“不,不恨。臣妾知道陛下都是迫不得已。如果臣妾要恨,就恨齊王,恨秦韶華,恨那些逼迫陛下處置我家的人。我的殺母仇人不是陛下,是他們!陛下,臣妾明白您也有許多不得已。臣妾心疼您!”

她抱著皇帝哭了。

“不得已”三字,讓皇帝心頭觸動。

他突然覺得,這個被廢掉的皇後曆經磨難之後,也許比宮中任何人都懂得他的苦處。

他摟緊了秦麗雪。

一夜旖旎,次日一大早,皇帝就派了鸞轎將秦麗雪送回她的住處,並且賞賜了一大堆禮物,將其住所的裏裏外外都裝飾了一通。秦麗雪本來因為月昭儀等人的排擠住的很差,吃用也很差,這一下算是揚眉吐氣。

以前她的地位榮寵都是家族替她掙的。

這次是她自己掙的。

在家族轟然倒塌之後,她單憑自己一人之力就在宮中東山再起!她很高興!

看著粉飾一新的居所,她站在狹窄的院子裏抬頭望天,露出一個狠絕的微笑。

“我終究會住回鳳極宮去的!終究會站在你們所有人的頭上,重新母儀天下!秦韶華,月昭儀,段家,所有的賤人們,你們全都給我等著!娘,我會給你報仇的!你在天上看著吧!”她在心裏無聲呐喊。

“思嬪娘娘萬安,奴婢等人是新分配到娘娘跟前的宮女。”四個小宮女被管事姑姑領到了秦麗雪跟前。皇帝除了賞賜東西,還多賞了宮人給她。

秦麗雪打發走管事姑姑,對新來的宮女們訓了幾句話,大致就是跟著本宮一定要忠心耿耿以後少不了你們好處之類的。

宮女們應命退下,卻有一個小宮女自動留了下來,悄悄對秦麗雪耳語。

“娘娘中的毒,快發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