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華閃電般稍稍一偏頭,躲過襲來的暗器,緊跟著整個人朝前翻倒,一個漂亮的滾地躲到了大樹之後。
砰砰砰,幾聲悶響。
四支鋒利羽箭深**在樹幹上!
襲擊的人這時候才現身,一邊用袖箭警戒,一邊快速朝秦韶華藏身的大樹跑過去。
眨眼就到了樹跟前。
合抱粗的大樹擋住了雙方彼此的身影和視線,襲擊者拔出腰間短刀,以極快的速度朝樹後一閃,刀刃忽地一下砍了過去!
砰。又是一聲悶響,短刀砍中大樹。
樹後並沒有秦韶華的影子!
而此時,正當襲擊者驚訝的時候,樹上一團拳頭大小紅呼呼的東西重重砸了下來!
那東西啪一下在襲擊者頭頂裂開,砸得稀爛,像爛柿子一樣流出又濃又黏的湯水,乍一看像血一樣。
襲擊者原本緊張的麵部表情,一下子變得如喪考妣。
這時候秦韶華才像一陣輕煙一樣,從濃密的樹冠中輕盈躍下。
落地時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她笑笑,看向比她高了一個頭的襲擊者,“你死了。”
襲擊者悻悻然。
“知道哪裏錯了麽?”秦韶華問。
“知道!”
“說。”
“用袖箭逼你藏在樹後之後,我沒有仔細查看情況就追了過來,也沒提前預料到你會藏在樹頂!我本應該注意觀察,小心行事!我錯在粗心大意!”
“還有什麽?”
“……”襲擊者愣了一下,皺起眉頭仔細想想,沒想出來。
秦韶華微笑著告訴他:“不,你最致命的錯處不是粗心,也不是低估了我的能力,你錯在單打獨鬥,不跟隊友合作。”
襲擊者一臉愕然。
秦韶華正色告誡:“你剛才的襲擊,第一袖箭用得不好,基本功不紮實,聲音太大容易被人發現;第二在追過來時竟然不懂得隱藏自己,你以為是校場比武嗎,直愣愣就往過衝,如果我當時就攻擊你,你覺得你還有拔刀的機會嗎;第三你發現我不在樹後時竟然愣住,竟然不知道立刻後退以防埋伏,你的腦子是做什麽用的?”
說著伸出手指從其頭頂上蘸了一蘸。
潔白如玉的指尖沾上了黏稠的紅色汁液,對比鮮明,有一種別致的美感。
秦韶華臉色卻嚴厲,將那汁液抹在襲擊者的胸口,在他心口位置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幸虧是個野果子,若是武器砸在你頭頂,你還有命在嗎?”
襲擊者臉上羞慚交加,深深低頭。
秦韶華提高了聲音,“聽著,若是你懂得和戰友協同合作,你的這些基本功和反應力的短板都可以被彌補,一加一大於二,合作,合作懂嗎!”
“懂了。”
“大聲點!”
“懂了!”
“去吧。”
秦韶華揮揮手,襲擊者躬身一禮,很快離開。
而秦韶華像貓兒一樣悄無聲息再次躍上樹去,借著穹頂一樣連綿樹冠的掩映,朝著叢林深處無聲前進。
這是她給甲字隊做的特殊訓練。
她要把這支隊伍變強,強如她當年所在的地下傭兵小隊,能作戰,能暗殺,能完成各種不可能的任務。放到戰場上是讓敵人聞風喪膽
的特種部隊,平日裏更是讓對手防不勝防的幽靈一般的存在。
誠然甲字隊成員的武功普遍不高,走的是軍中路線,和江湖上修煉內外功的高手不能相提並論。
但是這正和她原來世界的地下傭兵情況差不多。
他們也不需要多麽高深的武功。
配合,團隊,經驗,勇敢,以及靈活多變的作戰方式,完全能彌補他們的不足。隻要不是對上絕頂高手,他們的實力足以應付各種戰鬥。
秦韶華此時一個對三十個,正在模擬演習,用真實的經驗教訓打磨他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和其餘近衛軍成員有本質的區別!
……
太後被刺。
大楚滿朝皆亂。
宮廷之內人人自危,各宮嬪妃們不但要擔心自己的性命安全,更要擔心被皇帝拿來當出氣筒,一個不慎就要惹上大禍。就連秦麗雪這樣需要鋌而走險的人都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窩在自己的宮苑裏,不去禦前露麵。何況死的人是太後,是當初支持她冊後,在她被貶後又支持她崛起的人,為避嫌,她更不敢此時湊上前去讓眾人指摘。
而宮廷之外,滿朝文武已經炸開了鍋。
堂堂國母在宮裏就被殺了,還是在夜裏睡覺的時候。這是什麽性質!太嚴重!
此事尚未向底層百姓透露,但消息走漏的速度也很快,從宮廷到高官貴族再到底層小官吏,相信不久就能成為街頭巷尾流傳的談資。
段尚書第一時間趕到宮廷。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聲張,否則會損害我大楚顏麵,損害陛下天威!”
皇帝正在悲痛和憤怒之中,聞言狠狠瞪住段尚書。
段尚書跪在地上磕頭申辯:“陛下,臣赤膽忠心才敢如此勸諫陛下,請陛下寬恕臣的不敬!刺殺太後娘娘的人現在還沒找到,何時能找到也無法預測,若是遲遲找不到……”
可就讓全天下看大楚的笑話了!
天子的親媽莫名其妙被人殺了,誰殺的都不清楚,你楚國是慫包軟蛋嗎!
皇帝突然陰沉一笑,笑容特別可怖,“段尚書多慮了。刺客,朕當然知道是誰派來的!”
段尚書一驚,抬頭看看皇帝的臉色,頓時嚇了一跳,“陛下您……莫非您……”
皇帝的目光,看向虛空的北方。
“陛下萬萬不可!”段尚書慌忙勸誡,“陛下!此事無憑無據,若是非要把罪名安在他頭上,正好給了他造反的借口,而他的羽翼尚未完全剪除,到時候若是那些老臣之流站出來支持他……情況對陛下不妙!”
段尚書此話說得未免太直白。
就差指著皇帝鼻子明說你幹不過他了。
皇帝臉色陰晴不定。
心裏更是認定了此事肯定是齊王做的。除了齊王,還有誰有這個本事,這個膽量!
他在看到太後遺體的一瞬間就想發兵去剿滅齊王。
但是,一直沒有付諸行動,也正是因為段尚書說的這些原因。心裏不斷鬥爭著,此刻被段尚書直接點明,愈發悲憤!
段尚書察言觀色:“陛下,臣有一計……”
“說!”
次日。
朝廷訃告正式發出。
太後急病薨逝,舉國治喪。
同時還有一則消
息流出,因為宮中無有主位皇後,也就是說,沒有兒媳給太後送終。皇帝悲痛不已,準備召滿京貴女之中的佼佼者入宮給太後哭靈,以彌補這個遺憾,讓太後走得安心。
這消息是小道流出的,但真實性得到了驗證。
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滿京高官顯貴都暗自沸騰了。
能在太後喪禮上哭靈,彌補正媳遺憾的,以後可就是有望入主內宮的人啊。這是重新立後的預兆!
而太後到底是誰殺的,皇帝準備怎麽捉拿刺客,這些事在立後的衝擊之下,就顯得不那麽引人注目了。畢竟逝者已矣,未來的日子是屬於活人的!
可以說,用病逝替代刺殺,又拋出哭靈誘餌,一下子就巧妙轉移了滿朝臣子的視線。
除了楚國公這種少數的利益相關者,其他貴族臣子的關注點已經不在刺殺一事上頭了,很快就開始為重新立後的事情絞盡腦汁,各處鑽營。
“嗬嗬。”
千裏之外,收到京城快報的齊王隻是淡淡一笑。
此時風過朔野,距離目的地鳳凰城已經很近了,塞外的大風吹起陣陣塵沙,幾度迷了人眼。
離京時齊王身邊兩千王府私兵。
到現在隻剩了四百。
其餘人,全都將性命留在了路上。
遭遇大大小小十三次伏擊,以一千多人的生命為代價,換來敵人屍體兩萬有餘。
每一次都是硬仗。
不知內情的人,誰會想到朗朗乾坤之下,一派祥和的大楚內部,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齊王放下消息快報,隨手一撚,紙張化為齏粉飄散在風裏。
“全速前進,天黑之前趕到鳳凰城。”他麵無表情,淡淡吩咐。
好像京城裏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似的。
他在顛簸的車中穩穩坐著,穩如山嶽。
腦海中滿是一個紅衣如火的身影,麵目清冷,衣袂翩然。
“你真是幫了本王一個大忙啊。”齊王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
有了刺殺這檔子事,一力破千巧,楚國公算是暫時安全了。而在皇帝平衡朝中勢力,忙著為幹掉他這個王叔而布局的時候,他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在鳳凰城立足。無論攘外還是安內,勝算都越來越大!
“什麽?”
秦韶華在特訓間隙走出叢林,也接到了太後治喪的消息。
病逝?真搞笑。
皇帝做事果然是各種無下限。
親媽被人殺了,對外報病逝,嗬嗬。
“立刻帶著所有人轉移,往西北方向進入深山!”她對教頭們下令。
“統領,為何?”
“因為,我們大概很快就要迎接第一次戰鬥了。”
皇帝不是笨蛋,最初的驚亂過後,太後派刺客襲擊楚國公府的事情肯定能被他知道,那麽隨後,幫了楚國公府的她,也會進入皇帝視線。這廝表麵越是不動聲色,背地越會下重手。
近衛軍這五百人,是皇帝此刻最容易報複的對象。
若是皇帝將她和齊王仍然看做一體,那麽報複程度會更重。
“那就試試看吧。”秦韶華朝宮廷方向比了一個中指。
看看朝廷兵馬和她的人到底誰強誰弱。
於實戰中訓練隊伍,她求之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