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是跟著秦韶華一起離開齊王府的護衛。

真正離開王府之後,他們才發現給秦韶華做事的人其實很多,秦姑娘身邊經常跟著生麵孔。震驚的同時他們也謹守當初的承諾,不經允許,絕對不會將秦韶華的事情告訴齊王知道。

但是今天這突然冒出來的小子讓他們感覺到威脅。

秦姑娘是齊王的嘛。

就算兩個人暫時分開了以後也會在一起的。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所以一旦發現有人想撬王爺牆角,就集體坐不住了,心裏很是煩躁。

“那小子看上去儀表堂堂,說不定其實是個騙黃花閨女的惡棍,咱們剛才就該跟著秦姑娘一起走,不該聽命留下。”一個護衛說。

“此言有理。越是看起來正經的人越有問題。秦姑娘不拘小節讓他上馬,他竟然就上去了!簡直是個流氓!不知道男女有別嗎?”另一個護衛說。

於是大家齊齊討遲青的主意。

要不要告訴王爺?

現在要不要追上去?

遲青是幾個人的頭兒,和秦韶華接觸最多,也最有發言權。

但是就算是他,也沒有時時待在秦韶華身邊。他到現在還沒搞清千妖月到底什麽身份,到底長啥樣,因為那貨經常易容。而且他都不知道千妖月真名。秦韶華在他眼中變得越來越神秘,他也就越發敬畏。

眉頭緊鎖想了半天,遲青表示:“不能違背承諾。我們當初答應過秦姑娘不私下和王府來往。此事……瞞住吧!”

要是王爺知道秦姑娘和別的男人共乘一馬,會不會氣得從鳳凰城一口氣殺回來……遲青不敢揣測。所以隱瞞也是為王爺好。

“那,要不要追上秦姑娘啊?”同伴又問。

遲青再愁眉苦臉地思考。

最後決定:“不要!秦姑娘本事大,不會吃虧的。咱們關鍵是要聽話。像以前聽王爺話一樣聽秦姑娘的話!”

於是幾個人就這麽艱難地決定了。

心情鬱悶地回了住處。

他們隨秦韶華住在千宅。但是千宅很大,路線很是詭異複雜,和外麵聯通的門又多,他們出入數次都沒有真正摸清路線。

這次回來,還沒走回房間,路上就碰見了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千妖月。

千妖月也是剛從外麵回來的模樣,不知幹什麽去了,易容成了老太婆。聽到他聲音後又仔細辨認許久,遲青才不確定地勉強認為他可能是秦姑娘身邊的副手之一。

“嶽先生好。”遲青禮貌打招呼。

因為千妖月告訴他自己姓月。遲青就自然聽成他姓嶽了。

“恩,你們好。老大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沒有。”

千妖月多精明,一眼看出幾人神色不對。

三兩句話套下去,就套出了事情真相。

啊?聖主又跟別人喝酒去了?聽描述拐走聖主的人很明顯是姓魏的家夥嘛。

苗頭不對!

再多喝幾次酒,聖主和魏小子可就不隻是生意夥伴那麽簡單了吧。

防患未然為佳。

自己家的美麗聖主可不能被異國小子拱了。

雖然齊王那小子也不順眼,但是拿來用用還是可以的嘛。

“恩,你

們去吧。難得你們忠心耿耿,忍住不肯給齊王報信,這份忠誠繼續保持噢。”千妖月打個哈哈和遲青幾個告辭。

回頭就派人給齊王府送了消息。

以遲青的口吻寫了一張條子,報告說,秦姑娘最近和一個南晉行商走得很近,對方是年輕公子,兩人總是攜手喝酒。

送完消息,千妖月優哉遊哉逛花園去了。

齊王府接到消息的人有點蒙圈。

這個遲青怎麽回事,這種消息也要報告嗎?

殿下離京的時候是有交待,凡是遲青報過來的消息無論什麽都要加急送到北方,但是這種秦姑娘和別人喝酒的瑣事……

值得調用府裏八百裏加急的送信資源?

猶豫半天,接消息的人找同伴去商量。同伴立刻罵他:“笨!遲青是老實人,他送來的絕對是急報!能把這種事報上來,隻說明情況已經非常嚴重,秦姑娘很可能已經和那個行商……”

此人頓時醒悟。

王爺被撬了牆角!

秦姑娘被人搶走了!

不能忍!

秦姑娘就算離開了王府也是王爺心尖兒上的人,咱們近衛軍還在秦姑娘手下呢,秦姑娘早晚是王爺的!

於是一封語氣更加嚴重的密信,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送出了齊王府,直通鳳凰城!

而對此毫不知情的秦韶華,正在城外一座人跡罕至的山上臨風飲酒,慶祝威遠侯府正名成功。

已經被護衛們罵成流氓混蛋的魏清狂,正在細品從胡平那裏強取豪奪來的陳年佳釀。

酒甚好,兩個人很快喝完了半壇子。

此山少有人來,穀深林密,風景很是不錯。林間可清晰聽見山泉叮咚作響,秋風颯颯,坐在山石上喝酒甚是愜意。

魏清狂微醺,捧著樹葉做成的天然酒盞喝了半盞下去,歎道:“今日之事,見者稱快。一代忠臣良將終於洗去汙名,奸人伏誅,善惡算是有報。隻是威遠侯府滿門上下早已化為鬼魂,就算大仇得報,死者也難以複生,終究是憾事一件。”

當然遺憾。

當年威遠侯男丁斬首,女眷絞刑,死得幹幹淨淨,死後連墳墓都不許立,一律丟進去亂葬崗,早被野狗野狼啃食幹淨了。

秦韶華今日觀刑之時,心中也曾一度鬱氣難消。

尤其是看到皇帝上上麵裝模作樣,享受百姓的跪拜,就更加鬱結。要不是顧全楚國穩定大局,當時就殺了皇帝也未可知。

好在理智遏製了衝動。

不過最後她想通了。

自古事難兩全。誰讓她沒有早點附身到秦大小姐身上呢,若是來這個世界早些,說不定還有幸阻止秦雲的陰謀,保住威遠侯府全族性命。

可是她就是來晚了。

隻剩了給淩家報仇的機會。

“算了,多想無益。總之大仇得報,當浮一大白!”秦韶華自來是憂愁不縈懷的性格,幹脆利落,不拿辦不到的事糾結自己。

魏清狂同飲。

搖頭笑笑:“是我自尋煩惱,不如你灑脫。這次多虧你護住威遠侯府的名聲,扶了天地正氣。我謝謝你!”

“等等,那可是我的外祖,你謝什麽?”

“忠臣良將合該天下人敬仰。不分你我,不分國別。

“哈,說得好。”

兩人痛飲。

魏清狂說:“楚國現在的皇上難成大器,終究要走下九龍禦座,隻在時間早晚。”

秦韶華不由想起千裏之外的那個人。

要說皇族夏侯家還有誰像個皇帝模樣,也就是他了。

等他準備好的時候,現在的皇帝一定會被他趕下龍椅。

兩個人談論著楚國晉國乃至衛國梁國,談論生意,談論雅事俗事,不知不覺談到了日落西山。

飛鳥歸林,天色漸晚,半輪明月依稀明亮。

胡平的酒一滴沒剩。

秦韶華站起來,“回城吧,各忙各的去。”

魏清狂笑著點點頭,站起身輕輕彈落長衫上沾的草葉子。

陡然一道寒光突起,朝著他喉嚨激射而來!

秦韶華目力甚好,立刻分辨出那是一枚寸許鋼針!

叮!

清脆一聲撞擊響起。

她的柳葉飛刀早已脫手而出,狠狠撞在鋼針之上,然後雙雙掉落。魏清狂直到飛刀落地才察覺遇襲,閃身一擋,將秦韶華護在了鋼針射來的方向之後。

秦韶華卻將他拉住,一起蹲身躍下青石,藏在石頭後麵。

“敵人紮手,別輕舉妄動!”她低聲叮囑。

飛刀和鋼針碰撞的時候,竟然被鋼針撞得偏了半寸有餘,險些劃過魏清狂的脖頸。可見對方發暗器的力道有多大,區區細針都能抗衡飛刀。

秦韶華此時早已清除幹淨了體內寒毒,內力也更上一層樓,但是依然不敢在這樣的敵人跟前托大。

對方是什麽人?

未待細想,忽有一道輕風落在兩人藏身的大青石上。

秦韶華下意識就要放暗器,卻聽對方叫了一聲“公子”。

魏清狂應聲。

原來是他的暗衛。

凡是豪門子弟,隻身出門的時候,周遭是一定有暗衛相護的。

“公子,刺客已除。屬下們正在探查刺客來路,稍候即可有結果。讓公子受驚了,屬下等人罪該萬死!”

魏清狂拉著秦韶華從石頭後麵站起來。

對那暗衛說:“無妨。最近家族內部動**,想我死的人太多,派來的殺手自然也是頂尖高人。”

他容色和煦,並不苛責手下。俊朗的麵目在月光下如一泓秋池,靜謐而澄澈。

“多謝公子恕罪。”暗衛單膝跪地,低頭行禮。

秦韶華陡然厲喝:“小心!”

整個人閃電般淩空躍起,一腳重重踹在暗衛側腦!

寒光緊緊擦著魏清狂的胳膊劃了過去。

一道血線飛濺。

暗衛如同稻草人一般,輕飄飄被踹得斜飛出去,一飛就是幾丈遠,重重撞在一棵鬆樹上,將鬆樹攔腰撞斷!

秦韶華燕子一樣緊跟他躍過去。

又是一腳狠狠踹在他心口。

噗!

暗衛口中狂噴一口膿血。

軟趴趴落地,徹底斃命。

秦韶華返身兩個起落,躍回魏清狂身邊。

微弱的月光下,魏清狂的臉上已有青紫色彌漫,速度很快。

他被暗衛突然射出的暗器傷到了,而且器上帶毒,毒發迅速!

(本章完)